第54章 绝对自由

　　潮州菜清而不淡，鲜而不腥，嫩而不生，肥而不腻，蒋洁的最爱，于是李宇轩认为女孩子大概都喜欢吃吧。当程霜让李宇轩随便找个地方时，他就建议去吃潮州菜。

　　在包房里等了十分钟，程霜打电话过来说到了，于是出去接她。

　　餐馆所在的大厦门口，看见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或许她比姐姐长得更秀气，皮肤也更白皙，但是她身上毫无疑问地藏着程露的影子，李宇轩一下子就觉得喉咙里堵住了某种酸涩，连狭路相逢的张夷平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也未能察觉到。

　　“程霜？”李宇轩声音变样地确认一下。

　　程霜点了点头，很庄重地道：“李先生，你好！”

　　李宇轩：“你好。我们上去再说吧。”

　　***

　　张夷平眼睛透露着仇恨的光芒，自语道：“冤家路窄啊……”

　　身边的一个朋友问：“夷平跟谁冤家了？”

　　张夷平：“一个跟我抢女人的人，还把我弄得大过年的在医院躺了三天，刚出来没几天就又见到这个混蛋，他居然还换了个女人，操！”

　　朋友义愤填膺：“什么？他敢跟张公子对着干？还玩你的女人？”

　　张夷平：“……差不多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有多清高，妈的，不就一个搞房地产的小老板？”

　　某朋友：“搞房地产？惹了张公子他还搞个屁？活腻了真是！”

　　张夷平：“他的小公司就那么几百万，说他搞房地产是夸他了，不用我家什么人出马，我也可以搞死他！”

　　朋友甲：“跟张公子对着干的人当然没有好果子吃，别说有几百万，就算有几个亿也要看张书记的面子做生意，张公子想出搞他的办法来了吧？要帮忙尽管开口！”

　　张夷平：“搞死他的公司我还不解气……”他的脸容越来越狰狞。

　　朋友乙：“张公子只要说一声，我立马叫几个兄弟上去把他往死里揍！”

　　张夷平：“别乱来，这小子身上有奇怪的功夫，上次我就是吃了大亏……我们得智取！”

　　***

　　点了菜，李宇轩跟程霜席间对坐。

　　李宇轩：“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

　　程霜：“那你呢？”

　　李宇轩吃了个瘪，讪讪道：“我爸妈过得挺开心的，我没那么恋家。”

　　程霜：“我爸妈刚好相反，不开心，自从姐姐出事之后他们就一直想不开，一下子老了很多的样子，经常神神叨叨的，我看着害怕，在家呆了几天就想出来了，我跟他们说出来打点小工赚点零用钱。”

　　李宇轩心里又堵了，只好道：“唉……真是对不起你们了……”

　　程霜：“没事，是他们想不开，我都劝过他们很多次了，其实说到底，这事儿很多人都有份儿，你、那个蒋洁、黄佳，甚至我姐姐自己，也太脆弱了，自杀前都不敢确定一下是不是你真的背叛了她。按我的想法，就算你背叛了她，她也不必去寻死。

　　还有，我爸妈也有份儿，他们给我姐太大的压力了，自从她因为你和男朋友分手之后，爸妈整天数落她，寒伧她，是人都受不了，于是有了第一次自杀。那时候我就把爸妈都骂了一遍，所以我也不喜欢自己的爸妈，他们老一辈人，总是自以为是地讲什么传统道德。

　　要知道，在市场经济大潮中，一切都社会化了，小孩儿有托儿所，老人有老人院，保险有社保、医保，家庭的概念对于新生代来说都是越来越淡了，西方的婚姻观点也越来越被中国的年轻人接受。按我的意思，父母根本就不应该管已经长大了的有代沟隔着的孩子。”

　　长篇大论让李宇轩发呆了一阵子，道：“你的思想真是……特别。”

　　程霜：“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李宇轩：“什么是西方的婚姻观点？”

　　程霜：“也就是关于自由的见解，不要以为把孩子养大了，孩子就应该听你的话，做你的乖乖仔、乖乖女，孩子们有自己的自由和生活理念，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样，在结婚以前，他们都是自由的。甚至结婚以后，他们也可以自由地离婚。”

　　李宇轩严肃地道：“看你那么文静，没想到思想那么激烈，真是……”

　　程霜：“不是思想激烈，而是思想开放。中国的哲学由始自终都还没有把一个最重要的观点表白——人心是自私的、自由的。像被人评价为法国最后一个思想家的哲学大师萨特说的那样：人是绝对自由的。如果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伦理、道德、世俗、偏见来束缚自己的思想。每个人都是绝对自由的，如果把自己的思想和喜好强加给别人，就只能是发生悲剧。姐姐跟她男朋友分手之后，我就跟她说了，你要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理别人的看法，想去找李宇轩就去，想离开广东就离开，想跟父母断掉联系就断掉，把握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你才是你自己，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生命，有自己的节奏，不可能跟任何的另外一个人完全合拍的。”

　　李宇轩：“绝对的自由？有这样的自由吗？”

　　程霜：“有。这是一种境界，一种思想。没有信仰的一种信仰。有上帝吗？没有。所以你是自己管你自己。有国家吗？当然有，但是全球化的趋势越来越旺盛，你可以今天在远东，明天就在北欧。有家庭吗？也有，可是家庭是从无到有建立的，自然也可以从有到无地消失。如果人不是自由的，我说的是精神上，那么他总是在想着遵守着什么，强迫自己去做什么，最后成为了别人的意志的牺牲品，就像我姐姐这样，不懂自己把握命运，太看重别人的看法。”

　　李宇轩：“……你跟你姐姐完全不一样啊，很独立，很有想法。”

　　程霜：“本来就不一样，我姐姐温柔、善良，对别人尽量宽容，却不懂宽容自己，看她最后得到了什么？是别人的诅咒罢了。人是自私的，不懂这一点，还以为别人总是对你好，没有的事。”

　　李宇轩：“自私的……唉，用不用这么说出来呀？”

　　程霜：“我想告诉你，不要太把过去放在心上，你是自由的，自由是每个人的权利，不要把过去的种种当成负担背在身上，那是愚昧的想法。”

　　李宇轩：“……谢谢，唉，不知道你这个爱自由的丫头脑袋里转的什么念头，你的目标是什么？”

　　程霜：“什么目标？人生目标？”

　　李宇轩：“嗯。”

　　程霜：“人生没有必要有目标，看透了就好了。”

　　李宇轩：“那……感情的目标呢？也是很自由的？看哪个帅哥顺眼就把他征服，看他不中用就把他蹬了？”

　　程霜抿嘴一笑：“是啊。不过我的要求很高，我的男朋友一定要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是行动上要是一个现实主义者，还要懂得‘自由’的道理，那种为了小事而心烦的俗人，我是看不上眼的。”

　　李宇轩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个俗人吗？”

　　程霜：“希望经过我的一番开导，你会开心一点，自由一点。”

　　李宇轩：“我打赌你找不到这样的男朋友，因为你也说了，人是自私的，他不可能爱你的同时，又给你绝对的自由。”

　　程霜：“当然有，既然有我这样的女的，自然会有男的，我现在还没找到，不代表我以后找不到。最重要是要看得开，不在哲学上看透人性，就是一个营营役役的俗人，跟这样的人恋爱，不如叫我去死算了。”

　　李宇轩倒了红酒两杯，举起一杯，递给她另一杯，道：“祝你早日找到自由的另一半！”

　　程霜开心地道：“好，你很有自由的气质，不像别人那样跟我讲什么伦理道德那一套无聊的道理。”

　　李宇轩：“我想你也只是说说罢了，不会真正去做的，因为你也说了，行动上要是现实主义，哈哈！”

　　程霜惊奇道：“你倒是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李宇轩：“无论如何，你说的真有一点道理。如果人们都知道自由的道理，就没有必要去责难别人，干涉别人的自由是罪大恶极的！”

　　***

　　张夷平的朋友章勇怎么也不信李宇轩有什么超能力，装作喝高了，摇摇晃晃地撞进李宇轩那间包房。

　　在李宇轩和程霜的注目下，章勇喷着酒臭气说话：“啊？都走了？怎么剩下你们两人哩？”

　　李宇轩道：“你走错房间了。”

　　章勇看了看长得那么靓女的程霜，一下子就发现了很好的找碴儿的方法，向程霜走过去：“啊，这个靓女跟了你那么久了，也轮到我爽一爽了！”他打着酒嗝逼近着。

　　程霜吓得站了起来，退到墙边上。

　　李宇轩上前去拉章勇，章勇忽然就一拳打过来，非常职业，幸好李宇轩机灵，才没有正中鼻梁，只是被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章勇还嚷嚷道：“靠！你是哪块烂田里长出来的葱？敢跟老子抢女人？”

　　李宇轩摸了摸脸，道：“我对你们家的女人没兴趣，快滚出去。”

　　看样子对方是成心来找麻烦的，也不用给他面子。

　　章勇一声狞笑，冲上去挥拳。

　　李宇轩潜能开发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也不会避开章勇那么处心积虑的一拳，这会儿他也想试试自己的身手，看准了对方的招术，不退反迎上去，拳头碰到拳头，真是硬碰硬，砰地一声。

　　章勇指骨受到重伤，惨叫了起来。

　　李宇轩也觉得有点痛，提起拳头放到嘴边吹了吹，向程霜那边道：“别担心，一个喝醉的酒鬼，不过他来干涉我们吃饭的自由，就该吃点苦头！”

　　程霜见他那么神勇，正要不担心，听门口有人嚷道：“勇哥怎么回事？”一下子窜进来五六条大汉，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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