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碧云
次日清早，白既明先醒，周身并无不妥。忽然意识到床上还有一个人呢？只看见一大坨，缩在左上的小角落。他便先下床，想去梳洗，刚走没几步，只听身后哎呀一声。
莫茉睡得正熟，迷糊间翻身，头磕到了床头柜。瞬间眼冒金星，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边哭边揉着头。
白既明赶忙上前扶起她，半蹲着帮她揉头：“没事吧，疼不疼啊？”他瞧她撅着嘴，哭成小媳妇的样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莫茉被揉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只是已来不及挽回，只能挂着眼泪气鼓鼓地看着白既明蹲在自己面前一脸得意地憋着笑。
门外的丫鬟婆子听到响，推门进来，莫茉赶忙擦干眼泪，春雪见她眼底微红问到：“这是怎么了五姨太？”张妈妈一脸明了的样子：“小丫头懂什么，这是二爷疼五姨太呢。”
莫茉当即扶额，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白既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转到屏风后洗漱，莫茉跟着进来由丫鬟梳头。
梳完头，正巧看见小丫头帮白既明穿衣服，丫头不知道他身上有伤，碰到伤口时白既明明显的皱了眉头。她便走上前去揽了穿衣的活，帮他扣上右衽的葡萄扣，再拿起一件青色马褂从背后轻轻给他套上，转身到他面前从下到上依次将扣子扣上。
白既明见眼前的女子低眉垂眼，鼻梁高高的，睫毛长长的，恍如隔世倒想起了另一人，不过那人没有这么秀气俊朗。温婉贤淑，她也是这么帮大哥系扣子的吧。
洗漱完就要赶早去东院给老太太请安，莫茉走在青石道上新奇的看着墙壁上的爬山虎。白既明走在前面左手挽在后背颇为沉稳，莫茉瞧着他心中想：这人的心思真深，瞧着他的眼睛黝黑黝黑的，像个望不穿的无底洞，有时虽有些笑意，不过人前总是绷着脸，尤其是回了白府。
“娘，喝茶。”莫茉跪在老太太跟前，端着茶杯举过了头顶毕恭毕敬。
“哎呦，你看这姑娘，我瞧着就喜欢，快起来吧。”老太太满脸笑意，看起来对她非常满意。
“本以为你会差些规矩，没想到这么周到，怪不得既明喜欢你啊，来。”老太太示意她伸手。她握着她的手，旋即将一支玉镯套上了她的手。
莫茉忙推辞：“娘，这么贵重的镯子，我可受不起。”
“诶~我瞧着你心里欢喜，戴着。”
“娘给你，你就戴着。”白既明一脸好丈夫的模样。
“是。”莫茉一脸好媳妇的样子。
“哟，妹妹这么早啊？”来者是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女子，穿着一声景泰蓝的修身旗袍颇有王熙凤的风范。分别向老太太和白既明行了礼。
“月英，你来了。”老太太瞧了她一眼，又看看身边的莫茉，神色有些得意。
莫茉马上行礼，“太太好。”
“果然是可人儿，二弟好福气啊。”又来一个王熙凤？是沈月眉了，转眼看她妹妹沈月英脸色一下变僵。得意地说：“老太太早。”
“早。”
“大太太好。”
“好~”
“娘。”紧接着是大爷，在他身后的女子温婉如玉，低着眼眉，拉着他的手，很幸福的样子。
“娘，大太太，二太太，二爷。”她一开口一福身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莫茉与她相视一笑，福了福身。又看见此时沈月眉的脸发了白，沈月英的脸上又泛起血色。这两姐妹的脸色阴晴不定，时阴时阳的倒是有趣。
转眼看了眼白既明，他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打大爷进门他就开始笑，看到他身后的李碧云后更是笑的过分，开口道：“大哥恭喜啊，前些日子走的急都没赶上你和碧云的好日子，从上海回来我还特地给你们带了礼，等会儿送来。”
哇，好假真是太假了。莫茉正在心里感叹，手已经被拉住了。“娘，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早饭还没用呢。”白既明拉着她就走，她看了他一眼，嘴还咧着。
他一路拉着她走，穿街过堂走的极快，他想要快点离开东院。直到进了她的别苑，他的脸彻底垮了。
春雪见他这幅样子并不敢多少说什么，莫茉让她出去，自己伺候他吃早饭。
“喝碗粥吧！”她有点献殷勤似地端了碗粥给他。
他并不接，黑着脸：“自己吃吧。”起身便要走。被莫茉一把拉下。
“去哪儿啊，不是说急着回来用早饭吗？”
“不用你管！”
“发什么狗脾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管得着她嘛，况且我看他们俩挺般配，她挺开心嘛！”
“她！她自然是开心，可我！”
“我个屁，早干嘛去了，你要娶早不娶？”
“我娶个屁，她和大哥两情相悦，我这样成什么了？”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心里清楚，那就祝她幸福吧，看着她开心，你也开心点。来喝粥，我给你拌肉松。”在上海和他相处几天，她知道他早饭最喜欢喝肉松拌粥。
“哼。”他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突然返过味来，看着莫茉：“你怎么知道？”又看一眼门外轻声说：“我喜欢碧云的。”
“大哥，傻子都看出来了吧，你这么假。”莫茉一脸得意，挑了颗花生放嘴里嚼。
“很假么？”白既明咽了口口水，似乎在回忆刚才的表现。又看见莫茉一本正经在吃饭就知道她在逗自己。
这个女人真是人精，眼太毒，嘴太刁。偏偏又在人前装得人畜无害，让人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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