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枪?
温幼梨垂眸去看自己拎着的小包。
抽绳活口,很容易被人往里塞进东西。
她掂了掂重量。
比刚才沉。
呵?
在这儿等她呢。
眼尾抬起,温幼梨又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浑身是血的聂书臣。
白雅蕊和聂瑶汐的小把戏太拙劣。
她能看出来,那他也一定早有察觉。
私语声愈发嘈杂。
温幼梨甚至能听见有些人的嗓音透着激动。
譬如...
刚被张铭诚请去茶室歇息,这会儿出来瞧热闹的聂家二房和三房。
还有些和副都统冯德昭关系密切的政要官员。
局势明朗,温幼梨已然洞悉聂书臣究竟在下什么棋。
先是将计就计,接着引蛇出洞铲除异己,最后怕是要对自己三堂会审,逼她掉马,请温峥嵘出面赎她。
啧啧。
眼毒心脏的聂书臣。
真是不亏骂他。
算来算去,就不怕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或许。
已然搭进去却不自知?
他刚才站在楼梯口时,呼吸声明显渐急渐重。
温幼梨不确定聂书臣是心动,还是享受这场“猫鼠游戏”带来的刺激。
今夜过后,自见分晓。
“聂夫人,这边女客的包都检查完了,烦请您也把包打开。”穿着中山装,梳了油头的几个男人朝温幼梨走来。
见她神色恍惚往后瑟缩,白雅蕊抬着下巴,笑容玩味,“聂夫人怕什么?这两位可是从南京保密局出来的,搜查相当仔细。你放心,他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真凶。”
小包被粗鲁抢走。
其中一个油头男像是故意羞辱她似,倒拎着包把里面的东西往地上倒。
“枪、是枪!”有眼尖的惊呼,“枪在她身上!是她蓄谋暗杀少帅?!”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刚换好衣服出来,我也不知道我的包里为什么会有枪!”温幼梨摇头否认,又迫切拉住油头男的胳膊解释。
“我根本不会用枪,更不可能用枪暗杀少帅。对...对了!刚才有人撞我,是有人故意把枪放进我的包里,是真凶栽赃我——”
白雅蕊挑眉,“聂夫人的意思是,你前脚刚到会客厅,就不巧碰到停电了。接着有人对少帅开了枪,又凑巧把枪塞进了你的包里?”
“对!”少女用力点头,小脸白如薄纸,“我真的是被陷害的,白小姐你相信我!”
“瑶汐,我们都是复华大学的学生,你告诉白小姐我不可能是杀手的,我也没理由要杀少帅啊!”
被突然点名的聂瑶汐蹙起眉。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聂书臣,似在确定什么。
很快,聂瑶汐暗咬后牙槽,冷漠道,“温同学,可是这把枪确实是从你包里找到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开枪的人不是我...”少女眼窝湿透,喉咙里翻涌着委屈哽咽,像涨潮的浪一样,一次比一次来势汹汹。
角落里的老者用力攥紧掌心的拐杖。
而那攥着拐杖的大手因为震怒青筋绷动。
这一刻,温峥嵘气愤自己手里握着的是根破拐杖,不是35德造冲锋枪。
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孙女,被这么些蝇营狗苟的货色欺负?
要不是二丫刚才给他使了眼色,他今天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拿拐杖敲死这些腌臜货!
温峥嵘心酸难受撇开头,不敢再去看小姑娘委屈巴巴掉眼泪的模样。
而与他同样有情绪波动的还有一人。
他阖着眼睫安静躺在血泊里,黑发被血水打湿。
诡糜的红与潮湿的黑交织在一起,衬着他肤色白薄,像古堡里久不见日的血族。
气氛紧张,没有人看到他浓眉轻颤,在少女无助哽咽的时候...
“你究竟是不是被栽赃的,那还要调查后才知道。”白雅蕊给两个油头男递了眼色。
“聂夫人,请先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油头男一左一右将少女架走。
私人医生也在同一时间赶到。
“血暂时止住了,但是中弹的位置离心脏太近,要赶紧送医院做手术。”
站在一旁的白雅蕊暗暗咂舌。
怎么会打在胸口的位置?
万一聂书臣真死了...
“多亏今天有白小姐在。”张铭诚一脸感激,“早听说白小姐对我们少帅一片真心。”
白雅蕊心底嗤笑。
真心?
那玩意儿值几个钱?!
她看重的是聂书臣的身份和学识,还有那冷俊一副皮囊。
像她们这种名媛淑女,婚姻都是互惠互利的生意罢了。
可聂书臣现在生死不明,她还有必要上赶着非他不嫁吗?
白雅蕊把这桩婚事重新掂量,半晌她莞尔笑道,“张副官误会了,我这次是代表南京来的。少帅遭遇暗杀,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她继续说,“折腾一晚我也疲惫,就不去医院陪少帅做手术了。烦请张副官等少帅手术结束,给我报个喜。”
张铭诚颔首,“自然。”
“那我先回酒店了。”
“我送白姐姐回去。”
聂瑶汐跟在白雅蕊身后,两人一道上车。
开车的司机是白家人。
白雅蕊一上车就朝聂瑶汐发起火,“你还有脸跟着我?!你找的什么下三滥的破杀手?故意搅和我跟聂书臣的婚事是不是?”
“白姐姐,你不觉得今晚的事儿不太对吗?”
“你缺心眼儿?当然不对了!说好中弹的位置是肩膀,让聂书臣去趟医院,给我们腾出灭口的时间就成,怎么现在把人给弄得昏迷不醒?”
“我说的不是这件...”聂瑶汐咬字冷冽,她忍了一整晚,已到极限。
白雅蕊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
可想到车上司机是自己的人,又冷言冷语讥讽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到底藏着什么心思!聂瑶汐,我弄死你只会比弄死那个小贱人费些力气,想在我面前摆谱,你还不够资格!”
“路边停车,请聂家收养的这位三小姐下去。”白雅蕊又阴恻恻瞥她一眼,“事已至此,那个姓温的活不过今晚。而你,要想活久一些,最好把知道的都给我憋在肚子里。”
聂瑶汐自然憋屈。
可谁让白雅蕊有个好爹,是名正言顺的豪门大小姐。
她本想把刚才发觉的异样再和白雅蕊商讨一番,谁料这蠢货盲目自信,还把锅都甩在自己身上!
不过温幼梨那贱人难逃一死,这遭也不算白费工夫。
车子停下。
白家车夫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昏暗的光线落在车夫的白色编织帽上。
随着车夫缓慢抬头,眉眼处狰狞的刀疤也渐渐显露。
“你、你谁啊——”白雅蕊惊出一身冷汗。
她眼睁睁看着陌生的“车夫”拿着白手帕捂住聂瑶汐的口鼻将人迷晕,又粗鲁把人丢下车。
“白小姐,坏事做尽是要赎罪的。今晚,就送你去见你的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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