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殷城提心吊胆，不知道怎么面对据说凶残而傲慢的雌虫。
然而蓬鹿几乎不参与殷城与雄虫的谈话。他闲适地坐着，用终端处理文件，无论殷城说了什么，都是一脸平静和漠然。
蓬鹿的到场让这场谈话的氛围和善不少。
至少，雄虫官员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重话。
寒暄过后，官员直接说明来意：
“你出镜的影响范围太广了。不止荒野星，连中央星域都有所耳闻。”他并不关心带导致意外的原因，只关心一件事：“我之后要向上级出具相关报告。然后会由雄委会出面解释直播事件的始末。”
“雄委会不可能组织这样低俗的活动。安林星域的价值也不值得我们派雄虫出镜。对吗？”
殷城十分上道地说：“当然。一切都是意外。是我疏忽大意，造成您和您同事们的麻烦。无论雄委会如何处理，我都百分百支持。”
官员与殷城商量了下具体细节，末尾，十分满意道：“像你一样善解虫意的年轻雄子不多了。我知道这可能对你的名声有所影响……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直播事件给荒野星也带来了不少正面影响。”
殷城开玩笑道：“我听说荒野的旅游业估值上升不少。难道是真的吗？”
雄虫笑笑，说：“确实如此。既然正事说完了，那么，让我们来谈谈，你之后的计划？”
殷城放下茶杯，心想，还好。
还好雄虫主动谈起了。不然让殷城自己提起，有些过于明显和刻意了。只有雄虫官员倒无所谓，但蓬鹿可还坐着呢。
“我还没有长期计划，暂时只想努力学习，提高等级。”殷城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轻声说：“我在努力适应新生活……但有的时候学习累了，想跑到星网上放松休息一下。”
雄虫挑眉，问：“噢？为什么不出门认识一些新朋友？这对你融入社会有好处。”
出门认识雌虫然后直接交/配是吗？殷城对他背后的意思心知肚明。
“那件事之后……我有点害怕出门。也不太敢面对雌虫。”殷城羞得耳朵通红，“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我在努力和陌生虫打交道，结识新朋友。”
从雄虫的视角，殷城看起来快愧疚到钻进沙发底下了：“可能是我太心急，当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申请直播连线了。”
雄虫反过来安慰他：“完全理解，这不是你的错。虽然带来了一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好处。”他笑道：“我去其他星球出差的时候，他们都说我们偏远星球没有好雄子。今天我的通讯号差点被他们打爆了！都想问我殷城是谁，择偶范围如何！”
殷城不好意思地笑笑。
雄虫说：“只要不耽误升级，有点另类的小爱好不是大事。保持身心愉快，能有效提高种子活性和质量。”
见他态度和煦，殷城问道：“其实我很喜欢和陌生虫聊天……我之后还能参加类似的直播吗？我会提前报备的。”
雄虫一脸为难：“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殷城雄子，你知道的，按理说雄子的信息都应当保密。而且星网环境复杂，什么邪恶分子都有，不适合让尊贵的雄子抛头露面。”
殷城正打算掏出自己打印的资料，用经济价值说服对方，只听见蓬鹿轻笑一声。
黑发雌虫从终端投影的文件上收回目光，迎着两道视线说：“不好意思，看到一份有趣的提案。”
他转头对雄虫说：“处理公务差点忘了，我是来看看殷城雄子的生活状况的。”
雄虫立刻说：“当然。”他向殷城示意道：“殷城雄子，要不你带阁下参观一下你的家？”
殷城不知道蓬鹿在打什么主意，无法拒绝，只得站起来，带对方参观。
二三楼是起居室，过于私密，殷城不太愿意分享给蓬鹿。他带对方去往顶楼露台。
游泳池里，漂浮着几件超大动物泳圈。其中有一只他专门定制的粉红色羊驼，贴着不少爱心形状的贴纸。
殷城装作没看见，正经地向蓬鹿介绍：“我非常喜欢游泳，但之前没有机会用水。这几天只要有空就会泡在水池里。”
蓬鹿不置可否地说：“难怪您出镜时就在泳池里。”
殷城脸色通红。
他声音可见低下去：“您也看了直播吗？”
蓬鹿俯视着年轻的雄子，只看见对方毛茸茸的发顶。他唇边挑起一点笑容，说：“当然。非常……美丽的画面。”
雄虫官员不乐意走动，便留在客厅喝茶。
此时的顶楼，静悄悄，只有殷城和蓬鹿。
明明在阳光下，高大的雌虫身周却依旧如同寒冬。他没有刻意弯腰，也没有蓄意接近殷城，他保持着礼貌的安全距离，话语中却充满了让殷城感到不安的意味：
“您喜欢直播？为什么？”
因为要进娱乐圈做天王巨星。因为任务有时限，完不成有惩罚。因为不这么做就会沦落成为种马，天天播种。
殷城当然不会说实话：“直播的环境让我感觉很真实。”
他不确定自己能在秘书长阁下面前滴水不漏地撒谎。干脆在真话基础上掺杂一些虚假。
蓬鹿印象中，名为殷城的雄虫一直是一副无畏而有主见的样子。他看似温柔包容，其实比任何一个象牙塔里长大的雄虫都要偏执和果断。不然也不会在社会底层独自生存半年了。
而这个从未表露出恐惧的雄子，坐在泳池边，伸出赤/裸的双足，拨弄着水面。他的嗓音传达出犹疑和些微迷茫：
“我不喜欢雌虫。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但我喜欢说话，喜欢真实的东西。”
他的双手撑在地上。本该是如艺术品般精致无瑕疵的。蓬鹿记得那上面曾经布满伤疤。医院治好了他，但现在，又有了新的伤口。平添几分脆弱。
蓬鹿轻哼一声，感叹道：“不太寻常的爱好。”
哗啦——
他突然将水拨到半空中。
晶莹剔透的水珠自空中下落，而被水珠环绕的雄虫，笑容纯真，充满快乐。
像是个幻梦。蓬鹿感到心中一动。
“我其实很享受在繁星闪耀做杂工的日子。”殷城带着几分怀念说道，“大家对我不是很好，有些雌虫还喜欢欺压比自己更弱的。但他们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他们都在看向殷城。而不是一个可以操他们的雄虫。”
蓬鹿说：“您极富潜力，年轻貌美。不是谁都有资格申请成为您的交/配对象。”
殷城似乎被逗笑了，他转过头来，仰望着蓬鹿，说：“您位高权重，年轻貌美，哪位雄子有幸让您提交申请表”
无礼。
有时候，对于熟知社交礼节的双方来说，适当的冒犯意味着亲近。
蓬鹿看着他仿佛藏着星星的眼睛，突然问道：“卢克跟您说了什么？”
殷城没料到蓬鹿会提到卢克。他有些措手不及，很快镇定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瞒不过蓬鹿，干脆实话实说：“他说您很危险，叫我不要冒犯您，也不要太靠近您。而我一向不太听话。”
蓬鹿暗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说：“我猜他也告诉了你，我对你感兴趣。”
殷城摆出习自卢克的灿烂微笑，不说话。
蓬鹿问：“你打算拒绝我，却同意与我独处？”
他问话的语气让殷城十分不舒服。总是用“我”开头，尾音傲慢地上扬，比起疑惑更像是逼问。
形势比人强。殷城敢发脾气吗，完全不敢。
还得乖乖地回答道：“我试图劝服您同意让我直播。”
蓬鹿又笑了，仿佛在看向一个刚破壳的幼崽。他说：“我为什么要同意？”
“因为……您很好？”
【任务描述：您希望进入星际娱乐圈，因此需要一位领路人。您使用正当手段延后了成人礼，招募领路人失败。为了您的事业起步，请自行寻找途径进入娱乐圈。（已完成）】
【任务奖励已发放】
送走客人们后，殷城点开模拟器，看见任务完成的提示。
雄虫官员本来百般推辞，不愿让殷城直播。然而当秘书长阁下请他“再思考一下”后，他便同意了！
那一刻，蓬鹿如同被画上blingbling的星星背景，显得无比耀眼。如果殷城对雌虫的好感度可视化，那蓬鹿一栏的好感度在瞬间就上升了一百个点。从付一千上升到负九百。
可恶，这就是权势的魅力吗。
等雄委会发送说明后，殷城就可以正式开启直播。
但他并没有拿到工作许可。按蓬鹿的“建议”，殷城得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免费直播，让相关方看到他的决心和直播带来的价值，而不是尊贵雄子的一时兴起。考虑到中央星域的态度，殷城既不能在安林星域的直播平台开播，也不能在虫族的主流平台。他们会为他选择一个虫族的附属星球。而雄委会不会为他提供任何帮助，对外说法是，这是殷城雄子的个虫行为，与荒野星无关。
就是这样，也比殷城预想中的好多了。
【恭喜玩家完成新手任务-蚌珠！每一颗珍珠都来自不起眼的泥沙。您已成功找到属于您的蚌壳！】
殷城刚准备上楼去书房里给自己写出道文案，听见脑海里一声脆响。模拟器刷新出新的任务。
【主线任务-爱神诞生于浪花】
【任务描述：初入娱乐圈，您想要打响名气，取得一定的关注度。有什么比爱和恨更引人注目呢？
请在规定时间内满足以下条件：
1听闻您名字的智慧生命数量达到十亿
2掀起以您为中心的中型舆论战（参与者数量达到一亿）
3获取一百位雌虫们的第一次。
……】
殷城：鲨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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