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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桑海城夜市发达,自从禁渔令解除,刹那间便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嚣。

        白瑶沿着长街往颜路住处走,路上顺手买了些新鲜食材,准备回去露一手感谢颜先生留她,“这鱼怎么卖的?”

        “诶哟,姑娘好眼光!这可是傍晚刚捕捞上来的石斑,肉嫩刺少,鲜的很呐!”小贩热情推销着,把鱼拎起来给她看清前后。

        “不错,来一条。”白瑶拎着鱼沿街买了不少食材,昨晚顺便参观了下颜先生的厨房,真是什么都没有。一路买一路转,回到颜路住处时小圣贤庄晚歇的钟声刚响。

        按颜先生的脚力,估计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准备,也不知好久不碰这些厨艺生疏了没,白瑶撸起袖子围好围裙,简单收拾一下厨房和食材的功夫,买的柴火就送到了。

        “姑娘,您买的柴火到了!”门外传来呼声。

        “就放那吧,麻烦啦!”外面听见了,应了一声就走了,正是各家做饭的当口,等人离开白瑶才出去把柴火抗进去。

        颜路的路线很固定,他踩着夕阳余晖站在院门口时,袅袅炊烟正从自家从不开张的烟囱上升。他推门而入,很快看见院内桌子上摆了好几道菜。白瑶正好蒸完鱼,双手隔着围裙端了出来。

        “诶颜先生回来啦!可有用过晚饭?小女子自作主张多做了些,擅用了厨房还请先生莫怪啊。”她把清蒸石斑放在正中,笑眯眯地等着颜路摇头。

        颜路正如她猜的摇了摇头,“庄中方才晚歇,弟子都出去用饭了。”他扫了眼菜色,清一水儿的齐鲁菜色,还考虑了他的口味,没做辛辣之物。

        白瑶喜上眉梢,“那既然如此,咱就一块儿吃吧。”她在边上净手池洗了手,解开围裙颜路才发现她换了身寻常女子的服饰。

        “看来,白姑娘对路的寒舍还算满意。”他笑了笑。

        “是呀颜先生,人家在桑海城中无依无靠,还得麻烦颜先生多在您这住些日子啦!”白瑶理了理额前碎发,“先生放心,洒扫料理之事可是在下的专长,定不会弄乱您的院子。”

        颜路本就希望她多住些时日,痛快答应了她,“白姑娘若有何需要添置之物,可直接同路说明,路差人添置便是。”

        给颜路盛好饭,白瑶也盛了一碗坐下,“颜先生不若先尝尝这清蒸石斑,说是今儿新打捞上来的,味道特别好呢!”

        颜路尝了一口,“果真鲜美,白姑娘果然不仅糕点做的好,路当年还真是歪打正着,得了白姑娘这等神厨。”

        “哪有哇,颜先生别捧我了,”她松了口气,从小就泡厨房已经养成了身体记忆,就算多年没碰菜刀,拿起来还是游刃有余,“鬼谷先生食遍天下,有他老人家教导,我的厨艺也是从小抓起呢!”

        颜路眼中一闪,“这么说,纵横二位真是好口福。”

        白瑶一瞬间就注意到了颜路的语气变化,尽管只是一点点,她连忙解释,“他们只是顺带的,我从小生长在鬼谷,多亏先生荫蔽平安长大,孝敬先生是分内之事。先生吩咐过我照料他们的生活所需,我便按先生说的行事罢了。”

        “白姑娘不必紧张,路不会将你的秘密说与外人,鬼谷之事,只是路好奇罢了。”颜路道,眉眼柔和,又恢复往常的谦和有礼。

        白瑶松了口气,“颜先生好奇的话我便多跟您说说呀,当时我为了逃练功,可没少拿照顾他们当借口挡剑呢”

        避过重点的,什么她通了马蜂窝盖聂带她逃跑啦,什么为了报复卫庄故意把他的饭菜做的齁咸啦,白瑶想起那时的事,心情轻松,也就信手拈来地随便讲给颜路。

        正讲到一半,门口突然有人敲门。颜路看向她,眼神询问是不是订了什么东西送上门?白瑶摇头似拨浪鼓,转而戒备地盯着门口。

        白瑶立刻收起自己的碗筷跑进屋里,颜路见她藏好了,饮了口茶起身徐徐道:“是何人叩门?”

        “是我,师兄。”门外声音闷闷地,但白瑶和颜路一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张良!

        颜路去开门,一个白袍人闪身进来,白瑶看见那人的脸,正是被小圣贤庄驱逐的张良,“哟,好巧不巧,张良先生竟然今日到访,真是稀罕。”她抱着臂靠在门框上说。

        张良听到女人声音先是一惊,随后看清楚是她后神色更加复杂,“原来是白姑娘在此,我见师兄的小筑今日居然炊烟袅袅便来一看,想不到师兄的贵客竟然是白姑娘你。”

        颜路关好门去桌上给张良倒了杯茶,他虽不理解二人为何见了面就剑拔弩张,但多少猜得出,白姑娘多半是在怪他还在与师弟联系,“子房身份不便,为何今日突然登门。”

        定不会只看见炊烟就过来蹭饭吧?白瑶等着张良解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感到惭愧。

        张良似乎在组织语言,但一抬头看到颜路恬然的神色便脱口而出,“良就是怕有人鸠占鹊巢,师兄不是从不在这小筑内生火么?”

        “就是因为这个?”颜路愕然,相比于他的小筑,显然张良的身份更不能随意暴露吧。

        白瑶显然不买账,但又不好让颜路面上过不去,只能点到为止地冷哼一声,“张先生还没吃饭吧,多做了些,一起吧?”

        她说这话时已经恨不得用眼神在张良身上瞪出俩窟窿了,拳拳恨意无处发泄,谁知她刚背身盛饭的工夫张良就来了一句,“白姑娘盛情,良就却之不恭了。”

        却、之、不、恭?

        新买的饭勺快被捏断,白瑶强忍恨意给张良递了碗,“张先生在外面可真辛苦,竟忙得连顿饭都吃不上。”

        桌上的餐食被张良以风卷残云之势收入腹中,摸了用衣袖擦了擦嘴,“白姑娘嗝、失礼,白姑娘好手艺。”

        好家伙,给颜路做的饭被这位吃了大半,白瑶气不过也只能压下火,她心里清楚,如果对张良敌意太重会让颜先生难堪。毕竟他们二人同门十数载,自己虽然跟颜路认识的也够久了,终究比不过朝夕相处的同门之谊。

        白瑶气过了也发现了,张良与一年前变化可不算小,放在从前,这位衣袂间风采飘飘的儒门俊杰可不会如此不修边幅,凤目中也不似从前那般神采奕奕。

        呵、也对,张良这副模样,才像是个方才接触江湖的读书人。

        张家在韩国世代为相,张良从小在宫中当伴读,长大些直接被破格提拔成为内使,再后来张家大劫将至,他一人深入齐鲁之地求学问道,这一问,就是十多年。

        虽然一直与卫庄保持着联系,但恐怕这位张先生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离江湖越来越远了。

        赤练跟着流沙刀尖舔血十年,身上的那份骄奢淫逸早灰飞烟灭,从一国之君的掌上明珠到杀人如麻的女刺客,她一晃眼的工夫,就似乎已不是从前他牵挂的那个人。

        人一旦习惯了一种生活,其他不常用到的思维就会弱化,从而渐渐失去。

        被逐出小圣贤庄后,张良一只无处容身,他只能入江湖,从前的他,是小圣贤庄清风朗月的三师公,与江湖义士接触,在一众儒生中,更为他的身姿添几分神秘;而现在的他,深深置身于江湖人中,那一身的书香气就像肉香,吸引着饮血食肉的野兽,总是与江湖格格不入。

        白瑶说不上恨,但绝对相当讨厌他这个人。总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看起来比谁都聪明,但作为一个不有求于他的江湖人,对他嫌弃的很。

        但同为读书人,她对颜路就很眼红。

        颜路从不自诩聪明地靠近她的世界,却在她需要一些书卷的时候恰巧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嗯,还是颜先生好。白瑶笑盈盈地想着,听张良对颜路说:“近来风声很紧,我去了趟大泽山,西楚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宫中传来消息,变数就在这几日了。”

        颜路用余光看向她,目光还是顺着张良的话继续倾听,“子房的计划成功,总该是能歇一段时间了吧。”

        张良摇了摇头,“这之后恐怕才是最麻烦的,乱世降至,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子房可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白瑶想了想他话中的意思,照这样说,张良应该也有他的计划,而且是一个不附着于现存大势力的独立的计划。本以为张良会择木而栖,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气节。

        张良明显想留,但天色渐晚,只能徐徐起身看向白瑶,“天色已晚,白姑娘不若一道?”

        “啊,子房,”颜路起身相送,“白姑娘前来投奔,暂时在此处落脚一段时间,我送你出去吧。”

        张良面色明显沉了一下,随即转晴朝颜路一笑,“子房如今代罪之身,不便与师兄同出,便送到此吧。”

        颜路也不强求,张良戴上斗篷翻墙而去。

        白瑶收拾着桌子不说话,颜路要上手帮忙,被她用话岔开了,“颜先生怎么还与张良有联络呀。”

        语气很温柔,话却很强硬,她当初入宫就是不希望张良作为导火索,把焚书令那把火牵扯到儒家,现在看颜路还跟张良有联系,说她不生气是假的。

        颜路轻轻叹了口气,“子房之品学,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儒家子弟,却生不逢时,成为他人危及小圣贤庄的一个借口。”

        “那先生可知,我若不以入宫为由,焚书令那把火恐怕已经将小圣贤庄烧个精光。”白瑶沉沉地说,脸色严肃。

        她并不想让颜先生觉得欠她,甚至不希望小圣贤庄欠她什么,但一见张良,她就耐不下这股气,一个冲动就说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诶,本不该说的,不想颜先生多想,也不想小圣贤庄有负担,但是啊先生,”白瑶深深地看向颜路,“你我清楚,乱世降至,儒家若依旧秉承仁人祖训,恐怕会很难熬。”

        颜路微微一怔,一年前白瑶突然出现在圣旨后,与他辞别后入宫,事后回想起来他心中也有猜测,或许正是白姑娘用入宫换来了什么,现在白瑶跟他讲了个明白,他也知道,是自己与子房擅自保持联系伤了她的心。

        “是路擅自行事,让白姑娘唔!”颜路的话只说了一半,嘴唇就被温热的两片柔软包住,桃花目大睁,呼吸间一股浅淡的幽香扑面而来。

        白瑶双手环住颜路的腰,微微垫脚堵住他的歉意,她不希望颜先生欠她,颜先生没有理由跟她道歉,定是那张良知晓颜先生会念及同门之谊收留他才一再叨扰!

        双唇轻轻分开,白瑶抬头看着颜路微红的眼尾,呵气如兰,“不要先生欠我,当初入宫虽然也是计划已久,但提前实施还是为了保先生平安,阿瑶收了先生的玉佩,就该罩着先生,颜先生冰雪聪明。

        那我图的是什么,先生知道么?”

        “你”颜路惊到忘用敬称,他知白瑶深处江湖,与他相处时总是尽量保持一副温柔端庄的样子,但掀开那层温和的伪装,没想到竟如此直接

        专注、自信、少许的咄咄逼人,抛开那层乖顺温婉的脸孔,这才是江湖中沉浮了十数年的女子真正的模样。

        白瑶轻轻松开环住颜路的手,带着满怀墨香拉开了点距离,她虽然久经情场似的地说了一堆,但耳根子不争气的也红了个彻底。

        颜路的性子难听些叫温吞,当初一块玉佩一句话就把她迷得千里奔袭、连夜入宫。受了好一番苦才逃出来,不让他明白自己与那些让张师弟头疼的江湖人是一类,早晚还要磨个几年才能把颜先生牢牢绑在身边。

        可她远没有那么从容,以后要一面顾及大局,一面被名为“小圣贤庄”的某个书呆子掣肘,这样的日子太憋屈,也太难。

        我只想顾颜先生一人。

        白瑶深深地看着颜路良久,终究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温水煮青蛙也要熬个十天半月,更何况她这一剂猛药?

        看颜先生满脸通红的样子,她不忍心继续逼迫,放下围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很感激颜先生收留,既然想见的人见到了,我就先回墨家那边了,省的他们惦念。”

        将使用过的物事放归原处,白瑶背上包袱站在院中朝颜路一抱拳,“颜先生若是想清楚了,便让大胖给我捎一封书信即可,在下随时恭候。”

        骑马返回墨家据点,迎面拂过的晚风扬起额前碎发,白瑶拢住缰绳,一只手梳了梳碎发,“哼,张狐狸这次也算添了把火为我所用,这次就不跟他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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