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白瑶在会稽住的两天内发现一件事,别苑虽大,但平时她进进出出碰见的除了淑儿卫庄以外,遇到别人的机会却不多,最起码的,那些在机关城打过照面的面孔是一个没看见。
原以为问淑儿也问不出什么,谁知淑儿直接就告诉她,“流沙头领都在外执行任务。”
“现在这么乱,出的什么任务?”白瑶不解。
淑儿答:“听张公子来找卫先生说,与找人有关,但具体是找何人、如何找,我就不清楚了。”
白瑶心说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好吗,这姑娘身份不明,又明显内力不高,也就勉强护身。能听到张良和卫庄的对话,只能说明前者根本没避着她。白瑶倒是对这姑娘的身份有些好奇,“淑儿知道这么多,可不像我从前见过的那些管家。”
淑儿笑道:“我是被张公子搭救回来的,当时,我跟着流亡的人潮往南方走,中途却被土匪冲散了,正巧遇见在附近的张公子拔刀相助,才跟着他一路到了这里。”
张良救人什么时候还往回带了,白瑶心如明镜,这姑娘身上恐怕藏着什么秘密,或者身世尊贵,否则以张狐狸一步三算的狡黠性子,仗义施救还勉勉强强,哪会把人留在这里。
“嗯,我知道了。”从淑儿说起张良时那股灼灼的仰慕之情,不难看出这姑娘给张良当丫鬟使是存着什么心思。
当晚,白瑶趁着夜色出城,城内人多眼杂,到人少的树林深处,掏出鸟哨轻轻吹响,随后便坐在空地上打坐等人。
很快林中便出现一股气息,阴影中出现一黑衣人朝打坐中的白瑶行礼,“属下会稽一带的事务总司,参见大小姐。”
白瑶闭着眼问道:“需要你查些事,流沙别苑里的管家,查一下她的身世。还有,流沙头领大肆寻人这件事,尽量得到些细节。不论如何,查与流沙有关的事,一定要小心身份暴露,会稽人多眼杂,小心行事。”
“是,属下立刻去办。”黑衣人再度隐入黑暗正要离开被白瑶叫住了,“大小姐还有何事吩咐。”
白瑶抬手在空中结了个印,轻轻弹指,那符印朝黑衣人飞去,最终落在黑衣胸口处,白瑶给了个眼神:噤声。会稽总司立刻收敛气息,噤声站在原地。
很快,方才会稽总司来的方向出现一股极强的气息,白瑶不出所料地挑了挑眉,“哟,这么巧,卫庄大人也喜欢大晚上出来打坐?”
卫庄环视一圈,方才明明觉察到一股气息,走近却不见了,他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深夜出城,莫非是为了见什么人?”如鹰般扫视着周围,却似乎看不见就站在离他一尺之外的黑衣人似的。
白瑶笑着回道:“原本要约人,你既然来了,我再约别人岂不是太看不起流沙主人?”她放松视线,不朝会稽总司的方向看,手心紧张得有些出汗,不知道以她的阴阳术道行瞒不瞒得过。
好在卫庄终究没发现,视线定在白瑶双眼上许久,从中未觉察到丝毫慌乱,“会稽鱼龙混杂,罗网的人已经渗透进来了,流沙并不需要引人注目,你既要借住,就该遵守规矩。”
说话间,又有几股气息不远不近地向这边靠过来。
白瑶会意,看来她深夜出城引起了很多势力的注意,原以为这城中以项氏一族为尊,想不到其余势力竟然也有不少有这等身手的高人。
“不就是不让深夜出城么,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地找我回去?”她一语双关,点了点后面的几条尾巴,果不其然话音一落,那几股气息就往后退了退。
卫庄自然也感觉得到,今夜她发现白瑶出城后立刻尾随在后,按他到达的时间,如果真要见什么人,那人应该还没走,可周遭一无所获,或许是他多疑了。
“不要太引人注意。”
等卫庄走远后,白瑶放出内力探查了一周,确认没有眼线留下才一挥手撤了咒印,会稽总司用力深呼吸几次,总算从一股股庞大的内力威压中缓过神来,白瑶点头,一个地方总司能在众多好手面前将存在降到如此之低,可见渔叔平日里对他们要求颇为严格,这才保住了他一命。
“这些人不会去而复返,你离开时顺原路返回,不过能顶住卫庄这种程度高手的探查,不错。”白瑶起身,那人抱拳行礼后隐入阴影气息消失。
她想知道,卫庄带她来会稽是为了什么?
今夜突然出现在此,显然是和后面那些跟出来的家伙出于差不多的心思,在城内明明不干涉她的行为,却对出城一事格外敏感,应该说,不仅卫庄,这座城的人对擅自出城都有些过度反应了。
虽说也能解释,毕竟会稽藏匿了众多叛逆分子,一旦有知情者走漏风声,召来的东西都是这群人不好应付的。卫庄也说,这几日罗网已经开始渗透进来了。看来,是有些势力觉察到本帮中有外人混入,又不能打草惊蛇,正赶上她连夜出城,以为她是里应外合之人,才纷纷派好手跟出来。
但要是从另一个角度,夜幕这些年一直隐匿在纷纷扰扰背后,乱世当道,情报一物又开始值钱,新生势力对情报网的渴求十分狂热。卫庄带她入城并不是秘密,应该有人观察了她几日,发现她并非流沙中人,于是有了她手中也有很强的势力的推测。
想到这里,白瑶神色渐冷。
卫庄的出现也很突然,想必也是追踪她出的城,她想不到卫庄所求与那些人有什么分别,只不过他可能对她手下的势力有更多猜测。
所以,今夜所有出城之人,都只是为了她手中可能存在的势力,或者
渗透进来的人也跟出来借机对她出手,好把“叛徒”公之于众,让自己更好潜伏。
“这城还真是暗潮汹涌啊。”她冷笑。
夜幕是渔叔和她多年的心血,其中百越工匠的精锻技术冠绝天下,如果用于军队甲械的制造,不难造出不亚于银甲军的强悍战力,情报网无孔不入,即便落在江湖势力手中,用于挑动战火也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阿婴还在百越,他身份特殊,如果落在政客手中
卫庄啊卫庄,我好像差点就轻信你了。
白瑶仰望星辰北斗,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本不该跟墨家分开行动,但卫庄的出手相助让她产生了他们才是同路人的错觉。那之后,她策离墨家,跟着卫庄一路南行到会稽,想不到又是个龙潭虎穴。
回到别苑时,前院书房的烛火还亮着。
卫庄这么能熬夜啊?白瑶以为他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因为盖聂是这种异常规律的类型,啧啧、卫庄这熬大夜的劲儿有点跟外形不符。
她本想打个招呼,毕竟人家也大老远出城找了她。但想想还是算了,她现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卫庄,正如他所说,自己在他的地盘就该老实本分,但她已经习惯了偷偷搞事。在墨家那会儿一向都昼伏夜出,墨家门风自由无人干涉她的私事。与之相对,流沙严明的纪律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紧紧束缚。
人闲散惯了突然被管住多少会不太适应,加上,管你的人还长着一张冷峻多疑的脸,做起事来却我行我素,实在是有点违和。
不够往好了想嘛,卫庄也算给她提了个醒,过后的几日还是在城中老实些,免得有些手段狠厉的人耐不住性子找上门来。
一旦接受了这个现状,白瑶立刻开始了规则内放养。
厢房烛火夜夜通明,直到天快亮才熄。等人出来洗漱用膳,已经快到淑儿送午膳的时候了。
别苑只有他们三人,流沙众也不见身影,等到这个作息持续到第四天深夜,又在捣鼓小玩意的白瑶被一阵并不舒缓的敲门声打断了。
白瑶直起身子,这个点了能是谁来找她,扬声问:“谁呀?”
隔着道门,外面的声音有点模糊,但还是分辨得出来是个男的。
“开门。”
命令似的语气不难想象是哪尊大神,白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起身过去开门。
推开门外面果然是卫庄,她打量了一下,对方未解衣,离休息二字就更远了,“你有事吗?受内伤了,还是中咒印了?”
白瑶实在想不出卫庄寅夜过来有什么事,只能客客气气地把自己力所能及的服务说一说,然后坐等卫庄大人在里面翻个牌儿。
卫庄盯得她发毛,大晚上的被这么一盯可不犯困了,还有点冷。她伸手拢了拢外袍,把里面的亵衣挡了挡。她发现卫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这是有多累
白瑶正搓着手等候发落,对方却没来头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睡觉。”
啊?
白瑶内心咆哮,我睡不睡觉好像也干您什么事啊!
不让出城她还不得找点别的活动消遣?但是为人的自律还是让她收住了,“额是不是太亮了,我把烛火弄暗点。”
卫庄自己不也是熬大夜的人嘛,怎么还管别人!
两人之间的空气沉默了良久,卫庄才开口:“你最好不要在流沙的地盘背地里做危险的事,如果干涉到其他势力,不要指望有人管你。”
白瑶给他翻译了一下,就是“你不能在流沙之主眼皮子底下干他不知道的事”,内心疯狂翻白眼,面儿上也忍不住有点无语,复杂地看了卫庄一眼,“那你自己进来看吧。”
卫庄踏进屋门的一瞬间就踢到了一个东西,那玩意滚得飞快,很快就不知道钻哪个缝里去了。
流沙之主就当无事发生地往里走,左右看看,桌案上是各色绸缎和设计图纸,图纸上是各式各样的纹样,边上还有个木板,上头涂了数种染料,调出了很多新奇颜色。
“弄这些东西作甚。”
“闲时的小爱好啊卫庄大人,”她抱着臂看着前面像批阅公文一般“审阅”她图纸的卫庄,“不比流沙,一个江湖散人总得有点谋生之道不是?”
之前以朋友的名义跟颜路合开的天香阁这两年收益不振,百两黄金要养活夜幕和百越几百号人的开销可不是笔巨款,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在那之前,白瑶还是想着赚点钱,好养活着夜幕熬过即将到来的战乱。
卫庄很快看完了所有图纸,得出结论,“你想靠绘制图纸赚钱?”
白瑶却觉得他很是轻蔑,虽然她画工一般般,但总有新奇点子,到时候找个画师帮着改改不就完了
“这些都是初稿,到时候找画师重新画一份就可以了。”
不仅是花布,加入墨家这么多年她也学了点机关术,刚才被卫庄一脚踢没的小玩意就是个雏形,诶踢哪去了,可别丢了啊,“做点小东西也算个营生啊,不然没钱了谁管我,你管啊?”
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虽然这几天被卫庄管得很难受,加上小机关雏形被他踢没了还得自己翻箱倒柜地找是有些怨念,但这话一说就有种,赖吃赖喝还蹬鼻子上脸的意味。
“额你别往心里去啊。”白瑶弱弱地补了一句。
卫庄看了她一眼,拿了几张图纸卷好带走,白瑶内心狂吼“那是姑奶奶这几天画的最完整的几张啊”面部表情都有些抖动,卫庄风卷残云过后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明日卯时来书房我。”
“可这都子时了。”明日卯时不就剩三个多时辰了,觉不够睡啊!
卫庄回头瞪了她一眼,“那就赶紧睡。”大步流星地走了,留白瑶一人风中凌乱。
她虽然没怎么上过私塾,但方才,她突然有种上课开小差被抓包,先生还把她小玩具没收了的感觉,这还没完,先生还说,明日见不到你父母就别来听课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白瑶任命地叹了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想起自己的小球还没找,正要翻身下床余光却看到枕边有个东西,她伸手一抓,居然是她的小球!
“真邪门儿这玩意不是被卫庄踢没影了么?”
白瑶摇了摇头,管他呢,反正现在回来了就好,把小球安置到稳妥的地方后拆了工作时挽在后面的发髻,蹬了鞋往床上一趴,没多久就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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