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青铜巨门缓缓开启,一袭星袍步入浩瀚无垠的星海,足迹停留在星海尽头的黑衣面前。
“星魂、见过东皇阁下。”
“你来了。”东皇太一持着混圆的占星水晶,黑袍中的视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星海。
星魂笑着,随着东皇太一的视线看了看,“这偌大的星海之间,如今只有阁下与星魂,真是有些冷清了。”
没有月神焱妃,是够清净。
东皇太一转过头看着星魂,即便隔着黑袍,骇人的威压却逼迫星魂不得不后退半步,“你为了那些潜入骊山的凡夫俗子而来,如今陛下最为倚重的国师。”
星魂挑了挑眉,东皇太一足不出户却通晓天下事,这样的占卜术也可称阴阳家百年来的第一人了。
自从月神消失,焱妃也本分待在该在的地方不惹事生非,他在阴阳家的地位扶摇直上,在朝中也颇得如今陛下的依仗,可以说过得还算不错。
“劳阁下挂念,星魂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不知阁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不自量力之人?”
骊山五大长老战力固然不俗,但近来不自量力之人颇多,星魂自不打算出手,此行无非是看东皇出手罢了,“想来,是近来江湖中再起的关于苍龙七宿的传言”
东皇太一看着星海半晌,“是啊。”
极少见东皇附和,星魂先是一愣,随即转念,自己那些谋划计算看来也被看得一清二楚吧。
不过他不介意,只要能达到预期结果,过程就不值一提。
“你有疑惑。”东皇道。
星魂颔首一笑,“苍龙七宿沉寂许久,此时突然成为焦点恐怕有人在背后作祟。”
东皇看向占卜水晶,“山有人兮芳杜若,是她。”
“阁下明鉴。”她还活着?
自两年前借青龙计划离开皇宫起,二人便断了联系。听说后来跑去了颍川一带便再无音讯,原来是她
星魂微微挑了挑眉,若是她祸水东引,阴阳家确是个不错的靶子。
东皇太一忽然道:“三世对你颇为信赖,莫要辜负才是。”
星魂点点头,“毕竟靠罗网登上的皇位,现在江山坐稳,定不愿再与罗网有联系”
星魂脑中一闪,呵,有趣。
“阴阳无极,却也要循天道而行,不论身处何位,只要是阴阳弟子,都要切记、切记。”东皇挥手,“去罢。”
星魂拱手离开观星殿,回国师府的车上,虽然东皇绕了个圈子,但骊山之事也暗示他不需插手了。
这样最好,江湖中事让不在江湖中人解决,井水不犯河水,名正言顺。
不过
星魂看着摇曳的烛火,她若想动那个心思,阴阳家要循天道,东皇是暗示他也不要插手么。
“哼。”不愧是百年来阴阳家占星术第一人。
骊山附近适合蹲守的山林中潜入着各样衣着的潜行者,却如有约定般,谁也不妄进一步。
古树较高的枝干上坐着一抹黑红的倩影,身旁立着一袭藏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群胆小的家伙~”
“只抛出消息即可,你又为何非要亲自过来?”
看着月色中潜行在阴影中的一行人,墨妨冷哼一声,“总有些家伙,不见着油水是不会上钩的。”
单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黑袍银发之人为首,身后跟着几个黑袍人影。
又是他们单云料到流沙会趟这趟混水,却没想到卫庄会来。
他们脚下的古树施有墨妨的巫术掩藏他们的身形,但周遭几股势力很难不觉察到仿佛主角般粉墨登场的流沙。
这些人多半各为其主,各方王侯幕僚,虽不擅黄老之术,却也请了些奇人异士压阵。但请来的或出于情面或谋财牟利,真要用在要紧处,也不太可能。
“这样看来,能有实力争一争的也就只有南方来的那些人和流沙了。”单云道。
墨妨整理着鬓边碎发,面具后红唇轻启,“天罗地网,无孔不入,可别忘了他们。”
单云点头,“这些年为了充实国库,相传罗网暗中培养出一支专精于此类勘探的队伍,现在天下国运的盛传就在骊山,他们一定也来了。”
墨妨微微蹙眉,“你方才说南方也来人了?不是让他们不要掺和么。”
“自是跟他们暗示了,但听与不听,他们也有了选择。”单云冷声道。
“诶”墨妨轻叹一声,“鲁公真是固执。反正戏台子搭好了,既然主角到齐了,好戏就可以开演了。”
单云点了点头,遮上面容去安排。
墨妨无聊地坐在树枝上,视线浅浅地跟着黑袍银发的身影移动,手指轻轻拨弄着腕上的首饰。
夜半子时,最为安静的时辰。
林中却燃起几盏昏暗的提灯,鬼魂似的四处游走。眼力好的能看见,有气息全无的鬼影般的人提着幽灯在林间游荡。
想炸出藏在黑暗中的恶鬼,放几只小鬼过去转几圈,一个按耐不住,就各个暴露了。
几个持刀的卫兵护着后面的方士,低声喝到:“什么人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人捂住嘴,在耳边低语:“你是哪来的愣头青,没看见那灯笼上是天香阁的标记?”
标记?卫兵眼神追着飘忽的鬼影定了定,灯笼角落确实有个看不出内容的符文,“这画的是什么啊?”就像随便勾的几笔,看不出个所以然。
有人对天香阁生疏,自然就有与天香阁有过交易的行家。从天香阁主那张潦草的面具就不难认出天香阁标志,有过交易的都知道天香阁的本事。
阁主遣人寅夜来此自然是为了交易,天香阁存在的基石就是情报,此时天香阁人来此,想来是那阁主把买卖做到他们这群人头上了。
一群人在骊山蹲了整一日没个动静,怕是看不下去了。
天香阁的情报要用对等的情报换取,若交易者身怀千金,即便没有过硬的情报,也可用金子购买,只是价格高得惊人。
夜已过半,单云回到树上,递给墨妨一张帛布,她接过一扫,“一群有钱没脑子的蠢货。”还给单云。
单云失笑,“苍龙七宿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即便蛛丝马迹都有人搏命追寻,更别提近在眼前的答案。”
“流沙那边呢?”
单云递了杯茶给她,“没搭理信使,看来是不信。”
墨妨摇了摇头,“他一定是信的。”
单云不解,“上次流沙来问不出结果,还被我们抢了生意,现在自然不肯接受情报。”
墨妨勾唇,“阿云,上次他来问,我给的就是答案。至于抢生意”她眼中腥光一闪,“流沙绝不坐以待毙,你且看着,他就要出手了。”
单云看向底下飘动的幽光,比半个时辰前少了一盏,怎么回事?
身后天香阁暗探来报,呈上了一物,“阁主,被杀的信使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是鸟羽符吧?”
墨妨看着林中接连熄灭的幽光,单云捻过染了血的鸟羽蹙了蹙眉,白凤的鸟羽符既作暗器伤人,也可以
用来追踪。
那他们的位置岂不!
单云正要带她离开,却见黑红的罗衣已不在原处。
墨妨缓缓落在树下,慵懒地抱臂靠着树干,看着已经出现在面前的卫庄,“流沙之主好算计,不仅伤了我的手下,还一石二鸟,摸到了我这地势绝佳的瞭望台?呵呵,人家正愁坐了一夜无聊呢~”
卫庄看着那张潦草的面具冷声道:“你今夜的入账足够平地再建一座天香阁了。”
墨妨娇笑两声,“大人真是说笑了,天香阁以此为营生,不就像流沙靠杀人谋财么?”
链剑如赤蛇朝墨妨张开血盆大口,银刃一闪,单云的弯刀挡住链剑,链剑如蛇缠绕刀锋,狼刀如深邃的眼瞳在月色下闪烁着幽蓝的锋芒。
白影一闪,链剑钳制住狼刀,鸟羽符直取面门朝单云而去。单云用巧劲解开链剑束缚的同时,以狼刀格挡了鸟羽符的刺杀。
整个过程卫庄看着眼里,墨妨靠着古树甚至没有一丝慌乱,“传闻流沙纪律严明,可卫庄大人的手下都有些冲动呢?”
卫庄拄着鲨齿冷眼看着一白一红一蓝三个身影之间刀光剑影的闪烁,“天香阁既然好心给他人情报,不如也给流沙一份。”
墨妨隔着狼刀鸟羽符链剑的推杯换盏看着淡然的卫庄,轻笑一声,“卫庄大人也开始绕弯子了?若是为了情报,就该接收信使的好意了。”
她收敛了笑意,“现在却来此以多欺少,说出去也勉强算桩稀罕事儿。”
卫庄冷哼一声,赤练和白凤却接到暗示,同时加强攻势。
墨妨扫了眼战局,单云虽然且战且退,但若用上狼毒和狼族巫术,也未必不是对手,只是
白凤本不屑与赤练夹击,以他的实力,夹击反而限制他的出手。正赶上赤练主攻的档口,白凤退到一边余光扫过树下的墨妨。
只见她利用赤练与单云的遮挡从怀中掏出一颗赤红的埙,从下面将面具掀起一个小角,露出鲜红欲滴的薄唇,将埙放到唇边。
杀手的直觉提醒白凤那埙有诈,但鸟羽符的飞行轨迹刚好被赤练的身形阻挡,另一边卫庄的视线也被单云挡住。
难怪不出手,原来在等这个。
这难不倒白凤,他号称白衣掠影,只一瞬便出现在墨妨身后,对方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身形没有一丝后转的意思。
他劈向墨妨后颈,手刃接触到衣料的一瞬间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白凤立刻收势后撤,手上却多出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
“笃——”
低沉的埙声带动沉寂的风,一时间在林中涌起无孔不入的风流,将埙声堵在每个人耳畔。
离得最近的白凤凭借轻功率先拉开距离,却因手上的无名伤无法大量运功抵御埙声,只得向外围后撤。
赤练单云离墨妨稍远,赤练内功稍逊,加之埙声响起时被单云缠住,几乎立刻昏厥。
单云对埙声有抵抗,等赤练失去战斗能力后立刻回身去救被卫庄近身的墨妨。
原来她早留有后手。
那埙应该在他身上的,看来是方才被鸟羽符吸引注意时让她摸去的。
流沙之主的反应极快,埙声响起时他才看到埙的样子,立刻越过中间正缠斗的两人,鲨齿出鞘朝赤埙刺去。
墨妨后退半步为自己争取到瞬息,深吸一口气快速吐出,急速逼近的鲨齿剑气扑面而来,埙声由于强力催动达到从未出现的尖锐。
一时间仿佛百鬼哭嚎,尖利如刀的埙声刺入所有人耳中。
纵使对埙声最有抵御力的单云,双足如灌了铁一般伫在原地。距离最远的白凤瞳孔一缩,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流沙四天王之首和内功决计不弱的单云尚且如此反应,白凤定住身形时看向风暴中心的二人。
鲨齿距离赤埙只有毫厘之遥,直面狂暴异常的埙声,墨妨卯足了气息,尖锐的埙声直直响彻了七八次吐息的工夫。
埙声停下时,其余人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墨妨看着凭借鲨齿站住身形的卫庄。
怎么可能!这个距离他居然
墨妨不能多想,迅速跑向单云处,她脑中也因为埙声的影响混混沌沌,两股血涓细地从耳孔中流出来。
“阿云,阿云!”
墨妨一边掐着单云的脉门一边叫他,吹埙人离埙声最近,她的耳朵已经听不见声响了,只能凭剩余的四感强撑。
至少、至少要先离开
大意了,对方可是逆流沙主。
趁墨妨心神大乱时,卫庄收敛气息不动声色地靠近,到身后时才发现墨妨颈侧扎了根银针。
原来提前封闭了听觉,难怪。
“阿云!”墨妨脑中越来越混沌,想来是银针封穴的效用快消失了,她扬起手朝着单云脸上扇去,后颈却一疼。
“你!”她艰难地回头,看见卫庄的一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墨妨不知昏迷了多久,直觉上至少要两个时辰。
“嘶”她缓缓睁开眼,周遭很暗,但不是对她而言,这是哪里?
墨妨第一时间发现了附近的卫庄,对方正在盘膝打坐,从耳孔附近没擦干的血痕来看,也受到了埙声的影响。
她无声地摸了摸身上的物事,暗器和毒药都还在,但巫埙却不在手边,想必是被卫庄丢在林中了。
他们所处的洞穴有些偏僻,看不到日光,对具体时辰也无法判断。
“你的恢复力不错。”卫庄阖着眼道。
墨妨冷哼一声,“流沙之主对奴家区区一个小女子动辄重手,莫不是觉得低贱可欺?”
卫庄不语,墨妨整理发丝时不着痕迹地检查了面具,还服服帖帖地挂在脸上,“哟,大人居然没动人家的面具,奴家还以为,男人都会对这张脸有些好奇呢~”
面具背后有机关,没有被触发的痕迹。
卫庄收功抬眼扫了她一眼,“骊山地图。”
“就说您抓奴家作甚,原来是为了这个”墨妨整理了整理衣摆,“地图嘛自然是没有的。”
两束如刀的目光定在她的面具上,“墨阁主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墨妨勾唇,“自然大多是假的。”她摸了摸关节,都没有被卸的痕迹,想必也知道她跑不出手掌心去。
“但人家小命还攥在大人手里呢,”她歪了歪头,“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呢,可不容易说谎~”
卫庄不理,墨妨没趣地蹬了蹬腿,“你们都一样,都是为了那地图。奴家身无寸铁,又无力自保,此时行骗,昨夜赚的能造一座天香阁的钱可都花不出去了。”
卫庄起身,往她手里扔了个包裹,墨妨解开一看,是一柄匕首、水和干粮,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位流沙之主想干什么。
这里就是骊山入口,不是什么秘密。正好昨晚他们在林中闹出了个大动静,其他势力短时间定不敢靠近此处。
真是入山的好时机。
墨妨气得不轻,冷哼道:“奴家今儿可算见着了,大人原来喜欢霸王硬上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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