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无助
宽敞的候机大厅里，谢斯年顽皮地穿梭在一排排座椅之间。时而小跑，时而爬上爬下，运动鞋底踩在光滑的候机厅地面上“吱吱”作响。
谢云琛与白小沐坐在距离谢斯年不远处的VIP候机区，一边喝茶，一边向孩子的方向望去。
“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斯年在我身边，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白小沐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又轻轻将茶杯放在双手间取暖，白色的热气蒸腾而上，消失于空气中。“我好希望能把手放在你的手里，能安心地感受你手指传递来的温暖，那段时间感觉有些无助呢~”话锋一转，仿佛已经到嘴边的所有委屈与无奈，都变作旁人身上的伤痕，而此刻的白小沐仅仅是个看客一般，完全可以把所有过往轻描淡写，将一切置身事外。
“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谢允琛的拇指与食指不停摩挲着左手无名指戒指。“我的心一直都没离开过孩子，更没离开过你。我知道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只要你相信我。”
谢斯年看到美艳的空姐姐姐们向着第8号走去，一溜小跑来回到了谢允琛和白小沐身边。白小沐帮着谢斯年整了整身上的黑色短款薄尼夹克，干净的小平头上隐隐渗出了些许汗珠。
“爸爸妈妈，姐姐们去8号了，我们走吧，应该快登机了。”
“斯年不急，喝口水。”
“斯年着急回家看爷爷奶奶和姥姥呢~”白小沐轻拍了谢斯年洁白的小额头，话语间充满了宠溺。谢斯年着急躲闪，而后一头又扎进了妈妈的怀里，母子俩打闹着。此番情景，让谢云琛的嘴角微微上扬，于他而言，这也许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幸福的程度甚至超越了一切他对于欲望的渴求。
清点随身物品，谢云琛学着白小沐的样子，在谢斯年的小平头上磨蹭了两下。谢斯年假装生气的样子，皱着眉头看向父亲，无辜的眼睛闪烁着，小嘴微微上翘。
“爸爸，男子汉的头发不能摸。”
“那为什么妈妈能摸？”
“因为妈妈是女神~”
这回答让谢云琛无言以为，哈哈大笑了起来。白小沐难得竟然显出了些许羞涩，嘴巴里对谢斯年嘟囔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一家三口顺次办理了登机手续，向摆渡车走去。不一会儿，他们就很顺利地坐到了座位上。
白小沐坐在靠窗的位置，挨着谢斯年，而谢云深像卫视般挡在了最外边。
缓缓起飞，白小沐感受着渐渐脱离地心引力的矛盾感。她看向窗口，白茫茫的云海，像是家乡的公路，而云海间的若隐若现的光亮，就是公路旁点缀的灯火，这里没有夜空和星星，更没有飞奔而驰的汽车。
看着在飞机进入平稳之后，很快睡去的谢斯年，谢允琛同样陷入了思考之中。人们总是喜欢在脱离地心引力之后思考或是反省，他看着白小沐的侧脸，眼神飘去了窗外。他想起了那部电影的名字《太阳照常升起》。没错，人们总是试图对自己保持微笑，而自己却总是轻易迷失在这种各种颜色与味道的微笑之中。显然，魔鬼赋予了我们能够吞噬掉心明如镜、意气风发的那些贪婪与愚蠢足以毁掉完美的一切。谢允琛不敢再想下去。
短暂的飞行，带谢云琛与白小沐回到了他们阔别已久的家乡，而谢斯年则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
谢云深对白小沐说，谢迪夫妇已经在XXX酒楼定了包间为他们一家三口接风洗尘，还邀请了白小沐的妈妈蒋丽华。还在纠结要不要在去谢家之前，先回趟白家问候妈妈蒋丽华的白小沐，一下子如释重负。她开心地对谢斯年说，一会儿就见到爷爷奶奶和姥姥喽，准备好收红包了吗？三口人嘻嘻哈哈地走出机场，坐上了ION集团派来迎接三位的凯迪拉克，直奔XXX酒楼。
让人们妒忌的成功，让上帝嫉恨的完美，没有恐惧，没有怀疑，谢云琛又回到了这个永远散发着洁净气息，仿佛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世界。很快到达，他熟练地下车，朝XXX酒楼的包间走去，空气中好像只剩下可以掌握一切的自己。
“被瞬间遗忘”的白小沐和谢斯年在司机的帮助下匆忙下车，紧跟在谢云琛的身后。
谢云深一下子又回到了“神”一般的状态，似乎可以主宰这里的一切。他推开三楼包间的门，谢迪夫妇和蒋丽华早就等在了这里。
“抱歉，来晚了”
在谢迪面前，谢允琛的占有欲才稍稍有些收敛。他恭恭敬敬地向家人们道歉。
蒋丽华注意到跟在谢云琛身后的女儿。
“小白，你可来了，已经快到喝下午茶的时间了吧”
蒋丽华的嘴巴还是和从前一样厉害，已经近五十岁的年纪，身材依然丰满匀称。今天的蒋丽华穿了深蓝色暗花纹旗袍，配上设计感极强的大格流苏披肩，发髻高高盘起。
“妈，不是……”
“伯母，飞机遇上了气流，所以晚点了”
白小沐还没来得及回答蒋丽华的问题，就被谢云琛把话题抢了过去。这让蒋丽华有些尴尬，明明是母女间的一场斗嘴游戏，却被急于袒护的谢云琛打乱了节奏。蒋丽华觉得这或许是谢云琛在宣誓主权，亦或许是谢云琛对自己女人的袒护？总之，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白小沐并不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况且，关于谢云琛的那些风言风语也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蒋丽华心里十分清楚，眼前的谢云琛骨子里的霸气，以及他与生俱来的掌控欲望，使得自己的女儿像只羞涩的小猫，究竟是被豢养的宠物？还是被保护的对象？蒋丽华搞不清楚，此时的她心里很乱。
“一家人都站着干什么？快入席吧，斯年也饿了吧？”
谢太太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赶紧打了个圆场。
“都饿了，爸爸什么时候开饭啊~”
白小沐推着谢斯年向座位走去。谢允琛也察觉到蒋丽华莫名其妙有些诡异的气场，急于想打破僵局，邀请她入席。
谢斯年享受着席间的美味，大人们则开了红酒。
谢允琛晃着酒杯，他厌倦地看着杯中暗红色液体所浮动出的平庸的泡沫，清醒，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心中留有各种疑问的蒋丽华，席间不停向谢云琛发问，咄咄逼人的凌厉嘴巴让十分了解母亲的白小沐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所有担心。而始终保持微笑的谢迪夫妇，似乎对眼前的一家三口放心至极。特别是早就盼望着抱孙孙的谢迪，看向谢斯年的眼神里装满了宠爱。
“斯年啊，喜欢吃这个吗？喜欢就多吃，吃多多，长高个子哦，像爸爸一样高。”
呵呵~“爷爷，我不吃那么多，也能像爸爸一样高，爸爸基因好，完全是遗传了爷爷”
小家伙的口才完全遗传了姥姥，甜腻腻的小嘴巴让谢迪夫妇美得不得了。
了解母亲心事的白小沐，举起了酒杯，在蒋丽华耳边低声说。
“妈，我很好。”
白小沐的声音很轻，所说的话却像从自己想四周蔓延开的蜘蛛网，一下子黏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特别是谢云琛。
此时的谢云琛，觉得自己尴尬得如同一枚从机器上脱落的零件，用被阳光灼烤过后近乎扭曲的姿态游荡在繁华的人间。白小沐原本只是想悄悄让心存疑虑的蒋丽华放宽心，没想到却波及如此之大的范围，这令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尴尬。
“既然我已经把白小沐和谢斯年领回了家，就证明他们是我最亲近的家人，我希望可以用接下来的人生全力照顾他们，对他们付该付的责任。”
谢云琛不知道怎么，一口气说完了一早就想对蒋丽华说的话，内心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谢迪夫妇则像局外人一般，不知如何化解，也在等着蒋丽华的反应。
一向盛气凌人，牙尖嘴利的蒋丽华被谢允琛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被架高的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才能显得更加得体。于是，时间定格在谢允琛举杯的那一分钟。
“姥姥，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是我的榜样，您放心，他对我们都很好。”
童言无忌，谢斯年为谢云琛的突然发声，在蒋丽华看来格外刺耳，却又分外令人放心。
“好孙孙”谢迪夫妇为能有如此之聪明伶俐的孙子感到骄傲。
而这一幕在白小沐眼中则写满了“妒忌”，这一路上所有的父子互动都看在她的眼里。一个女人的敏感，让她觉得自己的小宝贝对于谢云琛的无限依恋，已经超越了对于长辈的依恋，而是对于英雄的那种依赖。仿佛，谢允琛只凭偶尔纯净坚定的眼神和声音就足以让谢斯年崇拜了，也许崇拜久了，他就会决定成为一个那样的人，成为一个像谢云琛一样有“木石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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