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以后还你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虞烟迟疑半秒，藏起心虚，装作若无其事，坐进车里。

两人之间的位置，隔了不小的距离。

她靠着车窗，视线落在窗外，始终沉默。

到了那天晕倒的灵堂，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痛苦的回忆。

虞烟手攥着座椅，轻声询问，“我能不能，一个人进去？”

陆行知眉心拧了下，最后还是答应。

进了灵堂，虞烟办好未完成的手续，领出虞清莉的骨灰。

她手发着抖，强撑着接过，紧紧抱着木头盒子。

站在大厅里，视线不断向来往的人群扫去。

最后找准目标，走到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旁边，问了句。

“你好，我手机没电了，想麻烦借你的打个电话，可以吗？”

虞烟长得好看，语调温柔，毫无攻击性。

对方二话没说，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打完电话后，虞烟才抱着盒子，从灵堂走回停车场。

陆行知背对着她，靠在车身。

他在抽烟，不远处有青白雾气飘散。

虞烟心里沉了沉，拉开车门，坐到原本的位置。

从云城到老家，大概三个小时车程。

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

陆行知像是累极，闭着眼睛正在休息。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密闭空间里响起。

虞烟眼神扫过，看见来电提醒，心里冷笑了声。

掌心贴着冰冷的木头盒子，怀中抱得更紧。

可出乎意料，陆行知看也没看，直接摁下静音，任由屏幕亮起。

然后熄灭，循环往复。

临近中午，终于到达她和虞清莉住过的，老旧居民楼。

墙面早已斑驳，泛着黄黄的油渍，还有刺鼻的臭味。

虞烟就站在楼下，记忆中，她第一次跳楼的位置。

脑中不受控制地，又听见尖叫声。

紧接着，就看见模糊的脸，鲜血淋漓。

迈巴赫太过显眼，被来往的路人，不断注视。

渐渐地，开始聚集着，窃窃私语。

虞烟眼神空洞，抱着盒子，坐回车里。

陆行知有些诧异，听见低低淡淡的声音。

虞烟对着司机，礼貌地说着，“麻烦你，送我去前面公园吧。”

普通的人民公园，里面有一处小型游乐场。

旋转木马正在转动，传来幸福的笑声。

虞烟站在旋木外，低头看着盒子，自言自语。

“妈妈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总是幻想，你会带我来这个地方，我坐在木马上笑，和别的小朋友一样……”

她唇角勾着，泪水却突然滑落，“现在，我带你来，也不错吧？”

到底是没进去，只继续看了会儿，便坐到公园长椅。

陆行知站在对面不远处，身形挺拔，西装革履。

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虞烟身边，坐下另一个人。

男孩有意搭讪，目光落在木头盒子，对着虞烟问，“同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虞烟面无表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简单的黑色卫衣，手中拿着篮球，充满运动气息。

她眼皮颤了颤，答道，“我妈妈的骨灰。”

男孩像是见到鬼，蹭地站起来，慌忙逃离。

虞烟笑了笑，抱着盒子站起身，走到一处摊位。

看着彩虹颜色的圆形棒棒糖，下面写着，六元一个，十元两个。

不知不觉，陆行知已经走到身后。

虞烟回过头，轻声问，“你可以借我六块钱吗？我以后还你。”

陆行知掏出手机付款，帮她拿着，去了公园河边。

虞烟找了处幽静地，看着岸上的杂草，慢慢打开盖子。

然后手伸进去，一把把抓出来，再洒向水面。

不远处的树下，陆行知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他看了眼屏幕，依旧没接。

只是低头的那个瞬间，眼皮狂跳，心中隐隐浮起不好的预感。

陆行知猛地抬头，原本站在河边的虞烟，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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