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李珺刚走,慧智又踏着月色急急而来,“就知道你在这里,一找一个准。”
“何事?”
“你还问我?你晚上的药吃了吗?”
李瑾状似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似乎好像没有吃,晚饭那会见到了江碧桐便把什么伤,什么痛都忘记了,哪里还记得吃药这茬儿。
“什么药?”
从慧智出现就一直保持紧绷警戒的江碧桐听到吃药几个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见到李瑾安全之后,一时之间竟然把慧智这个巨大的地雷给忘记了,这要是哪一天他再默默无闻的炸了,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无妨的,只是前些时日受了点伤,师兄给我抓的药,你不用担心。”
李瑾察觉到她的异常,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才导致的紧张,忙出言安慰。
“不能吃。”
“大小姐,你以为受了伤不吃药伤就能好吗?”
“吃了才不会好,他叫你一声师兄,你害他的时候心里不会难受吗?你还真是个演技派呢,那个时候为了求我就他,想也不想就给我跪下了,现在想想你还真下的去腿!”
慧智和李瑾大眼瞪小眼,心中无比委屈。
我什么时候害你了吗?这么多年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这样都能被误解成有害人之心,还让不让人快乐的活着了?
“你不用看他,大年初一在禅光寺,太子妃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太子不就是你的主子吗?”
李瑾扫了一眼慧智,看来诓她来绵州的人找到了。
“师兄先回去等我吧。”
得了话的慧智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江碧桐的院落,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入了佛门是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完美的避开了其中一个巨大的难养。
“你放心,师兄他没有害我。”拉着江碧桐在回廊的栏杆上坐下,李瑾才开口解释,“师兄出家之前和太子妃有一些交情,后来在禅光寺站稳了脚跟,太子妃便几次三番的想要拉拢师兄,师兄之所以没有清楚的拒绝是我授意的,你想啊,师兄要是太子的人,早就杀了我了,还需要等我长大再动手,那不是强行的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江碧桐能说道理她都懂,也都考虑过,但最终还是担忧他的安危战胜了一切的理智吗?
“他和太子妃有什么交情?”
“啊?哦,交情啊,男人和女人无非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能有什么?”
无语,古代男女的青梅竹马还真是烂大街的配置。
待得江碧鹄从连湖回来,江齐和郑城上了一道救灾情况的折子,李瑾亦是请了一道回临州的折子,文帝命众人回朝以后,一行人便离开了绵州向着临州出发,来时一路冰天雪地,回时一路春暖花开,四月上旬,队伍终于进了临州城,江齐和李瑾先行入宫面圣,江碧桐回了久别的江府,沐浴更衣之后去芦云院拜见了老太太,又去梦云院见了方梦云闲话一番,在梦云院用了晚饭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许是太久没有安心的睡一觉,原本还想读一会医书,没想到半靠着软垫就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医书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江碧桐一激灵睁开了眼睛,来不及去揉惺忪的睡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书案边上的月白背影,似乎在专心的想什么事情,身后这么大的动静他好像都没有听到。
“王爷现在出入将军府跟出入自己的房间一样随意呢?”
闻声,转身。
江碧桐清楚的看到他向来漆黑的眼睛此刻有些发红,脸色亦是有些不好,披衣下床走到他的身边,伸手覆上他额头,并无发烧的迹象,随手便探了探他的脉,平稳有力,亦是没有任何的不妥,“你怎么了?”
李瑾长臂一伸,揽住他的腰肢,侧脸贴着她的胸口,闭上眼睛,“无事,就是有些累了。”
他确实累了,方才入宫单独见了文帝,求了文帝给他和江碧桐赐婚,倘若天机阁的消息没有问题,那么他娶了江碧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全江府,只是文帝想都没有便拒绝了他,并且给了看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桩桩件件都是要把将军府推入深渊的利器,那一刻,他发现他无法劝说文帝去相信将军府的清白,言辞太苍白,证据太完美,完美到他自己不禁也有些怀疑了。
方才来之前他已经命亲信去查找新的证据了,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一种无限泛滥的无力感,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来了江府,来了江碧桐的闺房,一进房间便见她歪在床上睡着了,很安心的模样让他心头一暖,见她睡的香甜,便忍住没有去动她,转而坐在书案前看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一笔一划仿着他的笔迹抄写的佛经,又在旁边的小箱子里看见一叠写满了自己名字的宣纸,有些工工整整,有些鬼哭狼嚎,有些龙飞凤舞,还真是心情百变呢。
“睡着了吗?”
“嗯,快要睡着了。”
“要睡去床上睡,这样不舒服。”
一个象征性的询问,一个慵懒的回答,一个惯性的说法,然后这气氛怎么会变的有些奇怪,处处透着暧昧的氛围呢?
不等她改口,李瑾松开她的腰身,牵着她的手,向着床走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夜里还挺凉的,你那样睡容易着凉,你别想歪了?”
“想歪什么?你难道不是要我上床睡觉?”
江碧桐汗,是上床上睡觉,不是上床睡觉,并且是七王府的床,不是将军府的床,更不是她的床。
李瑾让她坐在床上,自然的蹲下去脱她脚上的鞋子,“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两人和衣平躺,江碧桐靠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声入耳,充满了活力,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弥漫在床帷之间,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安稳了下来,渐渐睡沉了过去。
李瑾俯身在她的额间印下深深的一个吻,而后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夜色寂寂,月色漫漫,院子里花香涌动,流淌的岁月此刻那么让人心安且甜蜜,若这一刻就这样天荒地老,他想他一定是无怨无悔的。
三日后,青州送来八百里加急,北元骑兵夜袭青州,青州沦陷,江府两位驻守青州的小将军同时失踪,而在同一天,七王府的密探截获一份从江府出去的密信,笔迹是江齐的,如果说之前文帝给李瑾看的证据太完美,完美的如同设好的局,那么如今青州沦陷加上这封深夜从江府出来要被送往青州的密信,便让李瑾不得不怀疑江府了。
江齐早早的便被文帝召进了宫,一夜未归,翌日天未亮,文帝身边的禁卫便大张旗鼓的出现在江府,将江齐书房彻彻底底的反查了一遍,而后将军府的众人便被软禁在了府中,同时把江碧鸿和江碧鹤在青州失踪的消息不知怎么穿到了芦云院老太太的耳中,得知消息的老太太当即晕了过去,方梦云一面派人去请大夫,一面让江碧桐给老太太把脉,不多时,派出去请太夫的人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芦云院,说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离开将军府。
方梦云心下突突直跳,不祥的预感越发猛烈起来,而后示意江碧桐将脉象细细的的讲给她听,江碧桐一来经验不足,二来心情也有些慌乱,连着探了四五次方才觉得没有遗漏,方梦云听了知老太太自打上次江碧鹄出事以后,身体便一直虚着,上次虽说挺了过来却也耗费过多,能坚持这一年多已是奇迹了,此番恐怕无力回天了。
方梦云取了银针尝试着给老太太施针,一刻钟后老太太幽幽转醒,与此同时,宫里来人,皇上召了江碧鸣入宫觐见,病榻上的老太太深深的望了江碧鸣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江碧鸣郑重跪地,行跪拜大礼,轻声道,“祖母放心,孙儿懂得。”
待江碧鸣随宫人入宫,老太太留恋的将满屋子的人挨个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江碧桐的身上,艰难朝她伸了伸手,江碧桐快步走到床边,跪在脚踏上,喊了一声祖母,眼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刚来的时候老太太为她挡下江齐重罚的事情还那么清楚,怎么一眨眼的工夫老太太便已经油尽灯枯了?
“母亲放心,媳妇儿一定会保护好桐儿的。”
方梦云挨着江碧桐跪在,对上老太太担忧的眼神,郑重的向老太太承诺。
对着方梦云疲惫的笑了笑,而后老太太重重的合上了眼皮,赫然长辞,芦云院登时哭声一片,
当夜离开江府一天一夜的江齐回到了江府,只是已经不是一身官服,而是一身囚服,囚服污秽不堪,上边还有刺目新鲜的血迹,平日里总是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乱蓬蓬的一团。
踏入江府,江齐便跪倒了地上,用膝盖一步一步的移到了老太太的灵堂上,而后对着老太太的棺木使劲的磕头,额头很快磕破流血,江齐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娘,孩儿只能送您到这里了,请饶恕孩儿不孝。”
而后江齐看向方梦云,对着她再次以额触地,“云儿,为夫连累你了。”
方梦云慌忙拦住他磕头的动作,伸出手理了理他鬓边纷乱的头发,“相公说傻话了,你我夫妻二人本该同生共死,何来连累一说?”
“江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随江齐一道而来的狱吏出言提醒,文帝虽然准了江齐回府,但也只给了一个时辰,从天牢到江府已经花费了大半,本就在江府逗留不了多久,江齐点点头,又再次对着老太太的棺木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随着狱吏离开了江府。
又三日,待得老太太下葬之后,文帝的旨意终于下来了,江齐通敌叛国,勾结北元致使青州沦陷,军士百姓伤亡惨重,江齐以及江齐一脉十六岁以上的男丁,斩立决。
十六岁以下男丁以及江齐一脉女眷没入娼籍,永世不得更籍。
同时,文帝大赦江府一众奴仆,凡是查明和通敌事件无关联者,可自行离府。
另外,文帝还单单给江碧鸣来了一道圣旨,封了江碧鸣的官,让他随着太子大军北上抗击北元的入侵。
圣旨下达的当晚,偌大的将军府变的空荡荡,江碧桐将梨儿强行赶走之后,十七却坚持当初是师兄让她来保护小姐周全的,如今小姐有难,她是怎么也不会走的,而且她相信师兄一定会想办法救小姐的。
方梦云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平日里江齐爱吃的小菜,甚至还破例温了一壶酒,酒菜做好,方梦云在房间中挑了一件江齐最喜欢的水色衣裙,化了淡淡的妆,方提着食盒出了梦云院。
一出门便见一身素色衣衫的江碧桐带着十七等在院落门口,见到她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另外一只手挽住她的胳膊,“桐儿随娘一块去看爹。”
方梦云拍拍她手,笑笑,母女二人方一道出了门,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江碧桐率先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风灯昏暗,夜色凄迷的天牢,守卫得了命令,检查了两人身上未携带兵器之后便放了两人进去。
天牢内一片暗淡潮湿,墙壁上的烛火发出幽幽的亮光,透着一种寒凉和颓靡,江齐的牢房在天牢的最里边,最黑也最湿,浑身是伤的江齐蜷缩在墙角的一堆稻草上,似乎是睡着了,连两人的脚步声都未听到,直到江碧桐喊了一声爹,江齐才缓慢的从稻草上转身,看了一眼江碧桐和方梦云,而后踉跄着起身,走到他们的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他满是血红的眼睛里含满了笑意。
“给你送点吃的,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吧?”
方梦云温柔的开口,一边说,一边把食盒里的酒菜一样一样放在江齐的面前,声音温柔,眼睛带笑,似乎只是平常的一餐,不是生离死别。
江碧桐心底一酸,别开眼,好悬没叫眼泪掉下来。
待江齐酒足饭饱,时间也差不多,狱吏便进来开始催促两人,江碧桐慢慢的把空盘子空酒壶收拾了,方才携了方梦云的手打算离开。
“云儿,明日不必叫桐儿去了。”
方梦云点点头,扶着江碧桐的胳膊离开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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