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事实证明她再一次高估了自己腿脚的健康状况,上次陌雨带着她骑马,是没多久就回到幽山行宫,此刻独自一人,步行,并且还断了一条腿,走了不过一刻钟,额头和后背就浸出了汗,体力也明显不支了,只是心中有气,强撑着罢了。
谁知经过前方一个斜坡时,脚步没稳住,叽里咕噜滚了下去,原本受伤的腿更加疼了,原本受伤的心也更疼了,挣扎起身竟也没有起来,索性躺在草地上,仰面望着天空中随风游走的白云,呜呜哭了起来,为自己傻也为自己笨,明明说好了要努力变强去保护身边的人,却连一封信都保护不好。
而从方才她出门便一直隐匿在树影之中的陌雨,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终于忍不住缓步从树后踱了出来,走到她的身边,一言不发递给她一方帕子,江碧桐不接,自顾自的哭着。
“好了,你莫要生气了,是我不对,不该跟你开玩笑的,我以为我俩的关系是可以开玩笑的,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你莫要再哭了,再哭,我就抱你进去了。”
闻言,江碧桐慌乱的想要止住眼泪,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却发现越憋眼泪,胸中的气越不顺,最后变成了抽泣的感觉了。
陌雨看着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弯腰打算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江碧桐把手从他手里抽出,“你……帮我……准备……一匹……一匹马……就好……多……多谢。”
其实对于陌雨这个人,江碧桐心里是有很大的矛盾的,虽然对方三番两次的救过自己,但是江碧桐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成分在里边,毕竟无功不受禄,偏偏陌雨始终一副清风霁月,光明磊落的样子,照的江碧桐心中暗搓搓的小九九无处遁形并且自惭形秽。
“你这个样子怎么骑马?要去哪里,我送你。”
江碧桐摇摇头,从中午在画舫出事到现在已近傍晚,自己不见了,万一李瑾回来,一定担心坏了,自己得回去报个平安。
江碧桐要骑马陌雨不依,陌雨要送江碧桐不依,僵持间太阳渐渐向着密林身后躲了起来。
“小姐!”
背后传来十七欣喜的声音,而她的身后跟着一袭灰色僧衣的慧智。
“你没事太好了。”
十七紧紧的抱着江碧桐,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顺着河水就找来了。”十七一派天真的指了指远处潺潺的幽河。
“走吧,我送你回行宫。”
慧智蹲在江碧桐身前,示意她趴到自己的背上来,犹豫了两秒,实在不忍心再摧残自己手上的腿脚,江碧桐小心翼翼的趴了上去,双臂撑着慧智的肩膀,以免某处贴着他的后背,回头对着陌雨道了谢,三人方才顺着他们来的方向离开了。
陌雨立在木屋前的山坡之上,直到三人身影看不见了,依旧眺望着远方沉沉的暮色,此刻夕阳斜晖,飞鸟归林。
“怎样了?”
陌雨未回头,眸光停留在被夕阳拢满的山林之上,身后的黑衣人恭敬开口,“李珪和康达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只是我们今日从爷乘的画舫出来,李珪应该会怀疑到爷。”
“无妨,画舫动的手脚,他即便怀疑我也拿不到证据,去吧。”
“是。”
黑衣人离开后,陌雨又待了一会,直到残阳一点一点沉入山巅,才牵了自己的白马下了山。
明义宫,王东正在给李珪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太子妃在一旁揪着心,李珪每每皱眉,太子妃都心疼的不行,一再要求王东下手轻一些,仿佛伤口在她自己的身上。
“太子殿下可看清楚刺客所用的兵器?”
“可是有何不妥?”李珪眉心微拢,实在是此番刺杀太过于蹊跷了,为首的刺客飞扑上船,直直的朝着李珪便刺了过来,李珪躲闪不及,手臂受了一剑,滚落在地,彼时最近的护卫离自己尚且有些距离,倘若刺客想要再刺一剑,李珪应当难以躲避,谁料,刺客竟然放下李珪不管,转身去帮助同伴击杀康达太子,带随船护卫赶到,康达太子肩部和腿部已然都被刺伤了,而刺客亦如来时那般,飞身消失于密林之中。
王东抬起眉眼,环视左右,李珪会意,屏退了服侍的众人,王东才再次开口,“如殿下所言,殿下手臂上的伤口状似剑伤,却不是普通的剑伤,此伤口更宽更大。”
李珪眉心加深,王东的话他听明白了,天正的剑偏轻剑,胜在锋利,留下的伤口比较细窄,而北元所铸之剑更加偏重剑,伤口会更宽大些,原本他是怀疑此番行刺是老三最后的反击,难不成竟然是北元的刺客吗?
出去搜寻密林的护卫统领来报,密林之中没有任何的发现,李珪皱眉,难不成刺客是从天而降的?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清理的如此干净。
踌躇间,小太监来报,西凉康达太子此刻在殿外等候,李珪整了整心中的情绪,方才宣了康达太子进来。
康达太子受伤亦是不轻,因为腿部受了一剑,此刻行走不便,脸色也有些不大好,方才坐定,不等李珪挥退宫人,便急着开口,“太子殿下可得了刺客的消息了?”
李珪摇摇头,“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本宫派出去的人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噢?难不成在天正刺客出入皇家行宫犹如进了无人之境般随意?”
“不过,太医看过本宫的伤口,说是伤口疑似北元人惯用的重剑所伤,不知太子殿下那边随侍的太医如何说?”
康达太子敛眉,看向李珪,画舫上发生的事情他看的分明,包括为首的刺客先是直奔李珪,再刺伤了李珪的手臂之后,转而开始攻击自己的,刺客对待李珪的反应让康达太子不禁有些怀疑,此番画舫行刺究竟是不是李珪自编自演的一出戏,而此刻李珪身为一国太子竟然告诉他刺客行事周密,他什么都没能查到,更加加深了康达太子的怀疑。
“本宫并未听到太医说伤口的事情,想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珪凝眉,良久方道,“此番太子在我天正受伤,本宫定会给太子一个交代,还请太子殿下放心便是。”
“但愿本宫能放心。”
康达太子离开了明义宫后,李珪又带着自己的亲信再次回到了明湖,明湖灯火通明,因为江碧桐和陌雨的失踪,此刻还有不少人在沿湖打捞,名为救人,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从白日到夜里,生还的希望很小。
白日里被刺的画舫上依旧一团乱麻,桌子板凳还保持着翻到的样子,甚至连掉在地上的酒壶盘子还都静静的躺在地板上,现场被保护的非常好,巡视一番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起身跨到了另外一艘画舫之上,便是他请了陌雨演奏所乘的画舫。
画舫房间中央白日里陌雨所站的位置有淡淡斑驳的血迹,想来是陌雨留下的,李珪继续向着画舫尾部走去,眼睛扫过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这也是他委实想不明白的地方,陌雨所在的画舫门窗都是打开的状态,他分明看的清楚,画舫之上除了陌雨再无其他人了,而此刻巡视了画舫一周,并未见到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李珪很疑惑,来回踱步,脑子不停的转,眼睛亦在不停的游走,忽的,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窗边,伸手量了量窗格的宽度,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门窗洞开也没有见到人影,敛了敛目光,伸手沿着暗格一寸一寸寻找着打开方式,终于摸到其中一块木板,轻轻一推,暗格应声打开,房间顿时大了一圈,一枚银戒指静静躺在木质地板上,熠熠生辉。
将江碧桐和十七送到行宫门口,慧智转身打算离开,江碧桐却急急叫住了他,“师兄,李瑾他去哪了?”
“他不是留了信了?”
江碧桐从怀中掏出依旧带着湿气的信函,“我还没来及看,就掉进了水里。”
慧智简直要被她打败了,忽然发现,在她的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一点也不稀奇,因为一切皆有可能。
“阿瑾他一早奉旨回了并州,并州出了点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一下。”
因为不确定李瑾在信中告诉了江碧桐多少,慧智斟酌着用词,保持了严谨,实则此番并州府尹裴修突发重病,危在旦夕,手下的两个少数民族首领便开始了内斗,甚至颇有大打出手的架势,于是文帝便派了李瑾李璐奔赴并州解决纠纷,因为并州地处北元交接,倘若矛盾处理不当,给了北元可乘之机,那么天正的大门也相当于向北元敞开了,故此李瑾和李璐片刻不敢耽误,星夜启程离开了临州。
江碧桐点点头,早起不见他,她便料到了应是有急事,只是心下仍旧抱着一丝不现实的期望罢了。
行宫门前的守卫见到江碧桐如同见了什么珍惜动物,嚷嚷着要去禀告李珪,于是,江碧桐前脚回到明霞宫,李珪便带着太子妃,李瑆带着江碧燕,甚至张引桐夫妻二人都来到了明霞宫,待江碧桐行了礼,李珪又问了江碧桐一些她落水之后的情况以及她是如何被救到的,江碧桐避重就轻胡乱说了一些,只说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和陌雨一块被冲到了幽河下游,后来被慧智智和十七找到了,慧智送了陌雨回良辰好景,十七带着自己回行宫,至于在水中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
李珪见问不出所以然,嘱咐江碧桐好好休息之后,便带人离开了明霞宫。
因着在接连在行宫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第二日一早,李珪便带着西凉使团和众人回到了临州城,西凉使团依旧住进了驿馆,和亲之事便也暂时搁置了下来。
回了江府,得知方梦云已选了个地方将桃儿安葬了,江碧桐心中不免悲痛,午饭都没吃,带着十七上街买了些纸钱,第二日一早便去了桃儿的坟前,烧给了她,虽说她不能真的杀了二房的人给桃儿报仇,好歹那日暂且也吓了她们一遭,算是暂时解了些恨。
回到画云院,江碧桐忽觉画云院静的有些可怕,原本桃儿在的时候成日里叽叽喳喳个不停,有事没事就喜欢刺她两句过过隐,如今桃儿不在了,十七有不是十分喜欢说话,江碧桐忽然发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便越发想念桃儿了,好在下山之前,江碧桐决定开始学习医书了,从方梦云那里拿了医书,江碧桐便成日窝在书房里研究医书,有看不懂的便标记下来,积累几个后一并去问方梦云,有时方梦云也会叫她上自己的院子里去认识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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