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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回忆—昌靖兵变(3)


  白府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如水,日复一日,下人们围着主子,主子支使仆人,深宅大院端的就是一个庭院深深。

  丹凌子受伤的消息还是没瞒住,白雍顺得知以后,当下就带着一大家子的人匆匆回府。回到府中那日,白荌本随着父亲一块儿进了丹凌子的房间,中途却被借口支了出来,那俩人一直待到了傍晚才见白雍顺出来,且神色凝重。

  府中所有的人都预感到怕是有事发生了,但所有的人却又都默契的装作不知道。白荌亦是如此。

  能够令丹凌子用生命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答案,白荌相信,很快她就会知道。

  与此同时,平昌城内也有些不好的迹象了。白荌纵然深处内院,但府中人多口杂,她有心打听,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自大禹元宝七年,先皇驾崩,新皇即位,朝政就渐被杜衡、魏子光两位权臣掌控。奸佞当道,皇帝生性懦弱可欺,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御史台、尚书局等重要政治机构都被腐蚀。

  大禹元宝九年,穆安初的父亲穆帅领兵攻打叛乱的卡玛一族,不幸失利,与长子一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杜衡与魏子光借机铲除军务异己,拔了帅府根基,终于将军政都把持在手中,朝中再无人与之抗衡。

  这些年,白府虽门楣依旧,但骨子里却也是日渐败落。白雍顺担了御史一职,早无实权。杜衡与魏子光之所以不与之为难,也不过是面子上好过,毕竟白家乃百年望族,比之穆帅府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

  近段时间,平昌城涌进了好多外来的人,陌生的面孔在街道上异常显眼。而且,城内的守卫也不知不觉当中增加了许多。百姓传言,各路藩王霸主怕是有所动作了。

  动作,究竟是什么动作呢?

  朝政混乱乃是权臣所致,可天下割据之势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百年内,禹朝再不复盛世,各方势力均起,有逐渐坐大者,也有败于流民中的。可是不管怎样,百姓心中的正统始终都是禹室王朝,这天下的主人名义上也都是那金銮殿内的高高在上的天子。其他的,最终还是要冠上禹臣的名号。

  但既为禹臣,有奸佞祸乱,又有何理由不起兵勤王呢?!

  这动作,怕就是要来一场天下动乱了!

  白荌内心衡量着这些,虽日子安稳,也终究是有些惶惶了。父亲这些时日似乎也变得异常忙碌,更加令人惴惴不安。可她不敢问,只能猜,只能等。那些东西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够沾染半分。

  终于,那一天到了。

  这日,巧娘做了银耳八宝粥,白荌心疼父亲多日操劳,就带着幺露去了白雍顺的院子。主仆二人并未见到人,转道去了书房。就在书房外,白荌正准备叩门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争吵的声音。

  “白大人就是如此敷衍本宫的?!难道满朝上下就已经找不到一个忠心臣子了吗?!你们这些老臣,自诩对皇室忠贞不二,可实际上与那杜、魏又有何区别?!本宫的孩子,是龙子,只有皇上才有生杀的决定权!”

  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自屋内传来,白荌有些熟悉,略微一想,便知道是谁了。

  浣贵妃,一个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称呼的人。

  贵妃娘娘何以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府?

  “娘娘切莫激动,这……这实属无奈之举!臣等自知有罪,愧对先皇,愧对皇上!但局势已变,各方霸主已经按捺不住,皇城岌岌可危!娘娘请放心,此事一了,臣必会以死谢罪,再无颜面苟活!”

  这是父亲的声音,隐忍悲痛,句句皆可听出其中的无可奈何与悲感。

  白荌听到以后不由身子一怔,握紧了袖子。

  “以死谢罪!哈哈哈!难道本宫还缺你一个以死谢罪不成!白雍顺,本宫今日既是来找你,便是存了一丝希望,望你与他人不同,留这孩子一条生路!奈何你……你!罢!罢!命也!命也!”

  “白大人,算是本宫求你可好?这孩子……这孩子他是皇上的骨肉啊!你们如何能够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我求你,我给你跪下,你放过我的孩子,好不好?!”

  浣贵妃的声音激动起来,最后那几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呜咽之声。白荌纵使不见屋内情形如何,也知必是令人动容。

  白荌给幺露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悄然离开,屋内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浣贵妃今日是秘密出宫,换了一套宫女的服饰从白府后门进的,当她离去时亦是想要从这里离开,却被人拦住了。

  拦她的人是幺露,说是小姐对她这位浣姐姐甚是思念,想请她一叙。浣贵妃脸覆面纱,如何能够有心情叙旧,正欲拒绝,但转念一想,又随着幺露去了。

  白荌坐在屋内,面前一盏茶已经凉了,这是从书房回来就倒上的,她没有喝一口。浣贵妃被请进来的时候,她差点儿没忍住哭了出来,上去一把将人抱住。

  “浣姐姐!”

  浣贵妃眼睛早已经红肿,此刻泪也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哽咽不行。本想开口,却是说不出话。

  “荌儿,我……”

  浣贵妃摘了面纱,露出面容的那一刹那,令人凝固了呼吸。这世上有很多美人,闭月羞花的、沉鱼落雁的……但是无一能够比得上这位女子。白荌容貌已属上乘,但是在她面前,却是砂砾犹如珠贝,无法比拟。

  白荌请她入座,屋内只剩二人,她亲自为这位姐姐斟茶,沉默了好久,才缓了情绪。她本未遇到烦心事,但心有所感,亦是难受。

  浣贵妃名谢浣浣,乃隆都谢家的嫡女。谢家世袭广阳侯爵,隆都亦是个大郡,近些年势力增长许多。一年前,谢家将年华二八的嫡女送入宫中,红妆十里,嫁妆千担,一时为人羡慕惊叹。

  谢家嫡女传言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只消一眼,便勾人心魂的主儿。早些年坊间戏说,濮北老王爷曾到过隆都,远远见了这女子一面,当时算来谢浣浣不过十四五岁,这老王爷就下重聘求娶,日夜思念。只是广阳候哪里能够舍得,又不能够拂了濮北王面子,只得悄然解决此事。戏说终究是戏说,如今这天下第一的美人配了天子,倒也是相得益彰。

  白荌与谢浣浣本无交际,但阴差阳错的竟然结识,成就姐妹缘分。那时,白荌大病初愈,忘却了许多往事。太后宴请世家女子,她一个人在宫宴上甚是拘谨不安,坐立难捱,只觉时间磨人。这时,她恰好碰见了初入宫中的谢浣浣。二人心境相似,一见如故,亲切异常。往后,白荌便时常入宫与她作伴。后来,谢浣浣怀了龙子,白荌这才听了父亲劝告,渐渐少入宫廷。

  “浣姐姐,你与父亲在书房内谈论的,我都听见了。你这孩子……”

  白荌犹豫几番,终是踌躇开口,紧紧握着对面女子的手。

  一听到‘孩子’,谢浣浣的眼神便悲痛万分,不由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哽咽道。

  “这孩子……已经七月大了,我时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荌儿,你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那高墙内许多个漫漫长夜,我是如何熬过的!这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他……万不可出事啊!”

  白荌纵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父亲那一番话,也知道其中必然大有文章。宫中皇后尚未有孕,贵妃便得了龙子,本就忌讳,况且皇后还是杜家的人。

  “浣姐姐,是不是杜家容不下这个孩子,还是皇上他……”

  白荌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当今皇上,懦弱的性子实是令人无奈,纵然是自己的骨肉,但跟皇位比起来,恐怕也不算什么。若是屈服于杜家,也不无可能。

  可是谢浣浣却是摇了摇头,闭着眼睛落泪,双手颤抖。

  “不是,都不是。皇上他很爱这个孩子,这不仅仅是我的希望,更是他的!可是,如今却有人要逼死我腹中孩儿!”

  “是……谁?”

  联想到近些时日城中的变动,白荌心中冒出了猜想,却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竟是不敢相信。可是谢浣浣看她的眼神,又让她的心逐渐荡入谷底,迟疑着问出口。

  送谢浣浣走的时候,二人心绪皆是沉重。白荌答应她会帮她求情。这个美丽的女子,往日每次相见都是似水的柔情,眉眼如画,此刻却也只是个无助的母亲。

  谢浣浣临走时,亦交代她一番话。

  “荌儿,我躲在御书房后曾听皇上议论政事。卡玛一族趁朝局混乱又有了异动。濮北王、梁盛小广梁王还有我父和众多藩王已经准备起兵勤王,怕是不出几日,这平昌的天就要变了。杜衡与魏子光与这些人抗衡,皇上夹在中间,为难至极。你白家虽如此对我,但你却是我的好妹妹。浣姐姐只想提醒你,早日为自己,为白家做个打算。”

  白荌听到这话,无言笑笑送她离开。只是二人都没想到,这一别,再次相见,便是生死大劫。那时,这皇城的一切都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许是所有美好的事物不过刹那芳华,与谢浣浣一番谈话以后,白荌的生活再不复从前安宁。她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漩涡,这一生再无法脱身。白府后院青柳树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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