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侯爷
秦越渊嘱咐完伙计之后,在掌柜以及云逸安身边坐下,小声的询问着掌柜这个竹叶青到底是谁?掌柜看着秦越渊对自己以及其他人这么好,便也不把他当外人,向他说道竹叶青的来历。
这个竹叶青性格怪癖,以竹叶为暗器,杀人不见血,杀人迅速以至竹叶上不沾上血迹,所以江湖人称“竹叶青”,而他还有个弟弟,叫做梅花红。
秦越渊问道“难道他的弟弟用梅花杀人?”
掌柜笑笑摇摇头“非也,非也,他的弟弟之所以被叫做梅花红,是因为他杀人会在身上留下许多伤口,而这些伤口远远看去仿佛是绽放的红色梅花。他们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杀手,但是因为性格怪异很少出现在人群中。”掌柜因为胸口憋闷咳了咳,秦越渊立刻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掌柜。
“他好像中了霜毒,这种毒需要用灵猫香来解。”秦越渊接着掌柜的话说道。
掌柜皱了皱眉,哦了一声。“这霜毒向来是苍鹰爱用的毒,他们难道和苍鹰有过节?”
云逸安也面色凝重的说道“这苍鹰作为朝廷的机构,怎么会和这些江湖人士有过节?”
掌柜眯着眼微微一笑“这苍鹰说是朝堂的机构,但现在实际是由侯国相一人掌管,而且这朝堂与江湖哪有什么明显的界限?朝堂里有江湖,这江湖又何尝不涉及着朝堂之事。”
云逸安与秦越渊都赞同的点了点头,看见伙计送药来了,三人便也不再多谈。
因为掌柜受了伤,于是店里就歇业两日,秦越渊便趁着这两日在后院里做起了木匠,桌子高二尺五寸,长三尺三寸,大二尺四寸,脚一寸五分大,中间方员九寸八分无误,线桌框二寸四分大,一寸二分厚。一边刨着木头,一边按尺寸打磨,两天就把竹叶青砸烂的桌椅都做了出来,搞得这两日后院木屑飞扬,墨清都不愿开窗。
没几日颜况风尘仆仆的提了个麻袋回来,将麻袋放到了后院,命掌柜和伙计看守着前面,不要让外人进来。
众人围了过来,颜况将麻袋解开,只见候公子的嘴被塞住了,眼睛也被蒙上了块黑布,手被从后面绑在了脚上,头上的束发散了下来,有些凌乱不堪。
秦越渊看着地上的候公子,想着这是自己出的馊主意,很不好意思,便将绑住他的绳子解开,把嘴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颜况也将罩在候公子眼上的黑布扯下来,阳光太刺眼,候公子立刻用手护住了眼,好大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
候公子用手撑着地,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秦越渊赶忙去扶他,却被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被旁边的墨清扯了一下,才帮他站稳。
他立刻向墨清投以微笑,墨清转头不再看他。
候公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愤怒的说道,“你们就算抓了我也没有用,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地点!”
看见墨清后,脸涨的通红,不再说话。
云逸安打着太极说道“先让候公子休息一下吧,其他事情我们稍后再谈。”
墨清向颜况点点头,颜况将候公子领进了房间,并吩咐了掌柜照顾好候公子,便同墨清一起离开了。
清风拂月,窗户里的烛火昏暗无光,秦越渊看到伙计把饭菜从候公子的房间里拿出来,嘟嘟囔囔的说道“装什么公子爷”
他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让我试试”,想着这多半有自己的功劳,他也不好意思坐视不理。
那伙计之前就很感谢秦越渊,所以立刻很恭敬的将饭菜递给了他,还说道“小心点,这人脾气很臭的”
“好的,你先忙去吧”秦越渊笑着将菜盘子拿了过来,伙计便退了下去。
他推开了房门,看见候公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我不是说我不吃吗?你还进来干什么”
秦越渊将手里的饭菜扔在了八仙桌上,走向候公子张口说到“候公子,绝食是没用的,他们很暴力,尤其是我夫人”
听到这话,候公子猛地抬头,看到来的人竟然是秦越渊,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觉得秦越渊此时就是在羞辱自己,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帮不了你们。”
秦越渊笑了笑,站在候博骞的面前说道
“我只是来劝你吃饭的,还有我的武功也并没有比你好多少,但是你放心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你要罩着谁?”
秦越渊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他立刻转身,看见墨清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他怎么一点声音没听见呢,赶忙陪笑着说道“夫人罩着我”
墨清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候公子看到后心里不免有些怅然,因为他从未见过墨清脸上的笑容。同他说话时总是冷若冰霜,眉眼间都是敛静的淡漠,娟秀高雅的脸庞刻在脑海难以抹去,曼妙的的身姿并不像弱柳扶风,而是骨子里带着一股坚毅的立在那里,一时间让人有个错觉,仿佛她并不是个江湖女子,而是一位尊贵的官宦之家的小姐。
候公子名为候博骞,是当今国相的孙子,父母因在他五岁时被闯入府中的刺客杀害,若不是那日爷爷带他出去游玩,只怕府中会再多添一具尸体。
他始终记得父母死时惊恐的神色,未合上的双眼,还有身上那斑斑点点的伤口,血如泉水般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
院子的地面整整刷了三天才将血渍刷洗干净,他坐在父母的棺材前痛哭。而爷爷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只是声音沙哑的对他说,侯家子孙流血不流泪。
从那之后,他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学文不得习武,出门在外总是大队人马跟随,不然就是被顶尖的护卫保护,从未自由自在的行走于江湖。
被困深宅的他又何尝不想自由自在,可是他又害怕自己再经历一遍不堪回首的往事。沉思了片刻,候博骞抬起头来向墨清投来了有些炽热的眼神“我想与清儿姑娘单独谈谈”
“你谈可以,但不能对我夫人有非分之想”秦越渊将手搭在墨清瘦削的肩头,先是一愣,原来她那么的瘦小,一下就可以揽在怀里。然后他又对候博骞怒目圆睁,以示警告,却被墨清的眼神吓得立刻将手拿开。
嘿嘿笑着说“你们聊,你们聊”边说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快速的往门口退去。 将门掩上后秦越渊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蠢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墨清听到门外秦越渊自言自语的话,伸手轻轻将嘴遮住,眼中却有着丝丝笑意流转于眼眸。
而当她再望向候博骞时,脸上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认真表情。
墨清安静地坐在候博骞的旁边,轻启朱唇“侯公子怎样才会告诉我义父在哪里?”
候博骞轻叹了一口气,“秦公子知道你是”话未说完墨清便皱着眉说道“他不知”。
候博骞自嘲的笑了笑,他连你的身份都不知,就可以走进你的心吗?
墨清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他不同于那些纨绔子弟,多年来洁身自好。他内心的不甘也许大部分源于他的骄傲,他不愿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
他握紧了手掌,平息了内心翻涌的情绪,“我其实并不太清楚你义父被关在哪里,我也只是曾在书房里听见了只言片语,但我可以和你们一同前往。等救下你义父,再将我放走,我不忍伤害你,但我也绝不允许你做出伤害我爷爷的事情,否则我就算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说完这些话,候博骞的脸憋的泛红。
墨清垂眸沉思,说道“好”
很利落的起身,走出房门,就看见秦越渊在自己的屋里探头探脑的向这边望来,墨清突然心血来潮想捉弄他一下,故作有些害羞的模样走回房间。秦越渊一心急,只听到噹的一声,一头撞到了窗扇上,疼得他呲牙咧嘴还不敢作声。
墨清进入房间后,倚靠着房门,轻轻的笑了出来。
也许她都忘了自己不过是个爱笑的少女,可是她的使命像一把沉重的枷锁,将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少女生活,深深的锁在了她的心底。
今夜新月弯弯,挂在天空,却被不识趣的片片浮云,时不时的遮住,又移开,让人心情浮躁。
庭院深深,被高大的围墙密不透风的围住,候文征坐在书房里静静地听着,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手捻葫芦,跪在地上的人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因为太紧张说话的声音都走了音
“相爷,小侯爷被...被人劫走了,杀了侯爷身边的玄衣侍卫,不知道是谁,我们怀疑可能是竹叶青,我们正在全力寻找小侯爷的下落”穿着黑色蟒袍的男子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说完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候文征身为三朝元老,经历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宫围间的勾心斗角,待人处事早已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让人难以揣测。
“继续找”候文征漠然的说道,仿佛被抓的人并不是他唯一的孙子,只是手中的葫芦被紧紧的捏住。
地上的人像得到了大赦般,赶忙磕头,弓腰向门外退去,腿脚发软险些摔倒。那人走后候文征将书房的门轻轻掩上,转身的瞬间,他的双目通红,心里默念道,骞儿,不可有事。
临安宫里一个太监低头附耳道“陛下,候国相之孙被劫。”
一个五官分明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如刀,嘴角微动,冷笑道“那就让他不必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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