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谓祥瑞

　　早在大唐武德五年十二月丙辰，李渊率众曾在华池上校猎。

　　忽见一只美丽的白鹿，口含灵草，飘云生风，忽攸而至......

　　而在前两年，李承乾亦曾在秦岭捕获一对白鹿，李世民大喜，大赦天下，人尽皆知太子获鹿，传作美谈。

　　白鹿作为古代山海经里描述过的瑞兽，世上之稀少，举世罕见。李唐身具鲜卑血脉，对于捕获白鹿这种事情，尤为重视，允更何况身具纯粹鲜卑血脉的慕容伏允了。

　　慕容伏允悄然下令，他要求一众侍卫活捉白鹿，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白鹿被网网住，动弹不得。

　　只见眼前这只白鹿，浑身雪白，白毛、白腿、白蹄，那鹿角更是莹亮剔透的白。

　　慕容伏允走近这只白鹿，很快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忍不住皱了下灰白的眉毛，这是……

　　天柱王一直紧在慕容伏允身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当他见到伏允皱眉时，忍不住心中一突，脸上快速浮现出诧意，谄媚之色。

　　他用力地吸了两口，表情十分惊喜大声惊叹道：“这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白鹿天生便具有的异香？”

　　慕容伏允心中的怀疑渐消，再次用力地吸了吸，似乎还有点好闻？

　　当下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只白鹿，看着它用湿漉漉，迷茫的眼睛看着他，慕容伏允越看越是喜欢。

　　触手处只觉得光滑柔顺，让他爱不释手。

　　慕容伏允转身拍了拍天柱王的肩膀，赞许道：“天柱王，你干得不错，不枉我将你任命为宰相，你想要什么赏赐？

　　来，和我说说。”

　　天柱王脸上浮现出谄媚之色，连忙低声下气道：“可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祥瑞现世，必有明主。可汗威名远扬，各部咸服。

　　想来那唐朝皇帝所言的大军压境，不过尔尔。可汗您定能率领我们歼灭唐人！”

　　慕容伏允仰天大笑，天柱王低头嘴角掀起一抹阴笑，笑吧，笑吧。

　　等你人心背离，等你猜忌亲子，就是我——天柱王登顶可汗宝座之时！祥瑞，哼哼……

　　…………

　　夜色深沉，吐谷浑的王城──伏俟城内，位于其东角的一间平安行后门处。

　　田源搓了搓手，他那张圆润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连忙躬身亲自将裹得严严实实的三个人引入平安内。

　　这三人在田源的引领下，七拐八绕，进入一间雅室。

　　三位来人中站在最中间的那位，缓缓解下围住脸的罗幕，赫然是当今吐谷浑最有权势的宰相——天柱王！

　　天柱王坐在椅子上，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他皱眉厉色指责道：“田掌柜！

　　今日的那只白鹿，你可知道，它险些被伏允识破！”

　　田源心中冷笑一声，神情亦有些不屑，他反驳道：“尊敬的天柱王，识破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我的店中。

　　你可知道，在唐朝，近年来各地连连进贡入宫的祥瑞，都是由我们平安行所制。

　　经历了皇宫内的重重检验，都未曾被识破。

　　莫非天柱王你是不想付出余款，故意讹诈?

　　况且那只白鹿，不是还没被识破吗？”

　　天柱王轻哼一声，他随手将罗幕摆在桌上，转移话题道：“田掌柜，不知道那批货到了吗？”

　　田源庸懒地倚着椅背，端着茶水，神情淡然而又玩味，他盯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并没有回答。

　　房间内此时静默了下来，俩人谁都没有说话，耐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被消耗着。

　　终于天柱王等不下去了，率先开口无奈说道：“田掌柜，你赢了！拿上来！”

　　侍立在天柱王身边的两名壮汉，解开背后背负的重重的羊皮袋，用力拎着重重地摆放在田源身旁的红木桌上。

　　羊皮袋倾倒开来，袋口散开，红红绿绿的宝石悄然滚出，田源端茶的手一顿。

　　他的双眼露出惊喜之色，似乎散发着金光。

　　田源连忙将茶杯放在一边，一把抱住羊皮袋，双眼露出痴迷之色，在他的手指缝隙间，一颗颗宝石滑落。

　　这丝滑的手感，这冰凉的触觉，这柔合的光泽，实在是让他喜爱眷恋。

　　对，就是这样！投其所好，自然会让对方心神大乱，露出破绊。

　　天柱王面露得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啧，这就是商人。

　　只是天柱王心中隐隐在滴血，这么的的宝石，即便是他，一下子拿出，亦是心疼。

　　田源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怀中的装满羊皮袋的这堆宝石上移开，连忙讨好地说道：“好说，好说！这事没问题！”

　　田源眯着小眼，一张圆脸笑成一朵菊花，目光不时地往另一位侍卫背后背着的羊皮袋瞟去。

　　他甫一开口，浓郁的市侩气息扑面而来，天柱王满意地点头，这才是他想更的结果。

　　“这是那只白鹿和那批货的余款……”

　　未待天柱王说完，田源便干咳一声道：“咳，天柱王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们从大唐拿到的这批货，可是，付出了极为昂贵的代价，所以这价格……”

　　“可能还要涨上一涨。”

　　天柱王黑着脸，起身便起，田源圆润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天柱王还请留步，这价钱好商量！”

　　天柱王缓缓转身，挥手示意另一位侍卫将另一只羊皮袋放下，田源连忙打开，眼前尽是一片灿烂的金黄，这竟是一整袋金沙！

　　金子对唐人的吸引力明显更甚于宝石，田源颤抖着将手伸向金沙袋，却被天柱王伸手用力按住，他看着田源威胁地笑着。

　　田源连忙拍手，房内忽然转出一个伙计，双手捧着木匣，恭敬地递给天柱王。

　　“来，来，来！天柱兄，验货验货，老地方交易。”

　　天柱王打开匣子，拿出一只军弩，拉弦上箭，还对着田源瞄了瞄，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嗖嗖嗖！强劲有力的唐驽，竟是射穿了红木桌！

　　唐驽威力，竟是恐怖如斯！

　　天柱王满意地点头，如此威力，大事不愁！

　　…………

　　田源打开账本详细地记下他与天柱王的又一次交易，在这条记录的前两条，正记着伏允次子慕容尊王出弩三十六架，入马匹十。

　　再往上伏允长子慕容顺，出驽十二，入马三。

　　田源仔细地收好账本，抬头眺望着窗外的伏俟城，此城虽为吐谷浑王城吐谷浑人却不居，还用着毡庐百子帐做为行屋。

　　啧，终究是化外之地的一帮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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