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妖
张顺背对着裴菲菲坐在房间里，上身没穿衣服，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作为一名特种兵出身的人，他养成了每日锻炼的习惯。当然，自从修道以后，每日修炼的东西还增添了道术的内容。
裴菲菲就站在张顺身后，脸色略显疲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法力催动之下，每只手掌的掌心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光球。然后，她双掌平推，将掌心靠向张顺的后背肌肤。裴菲菲的身体是非常寒冷的。两人肌肤相接的一瞬间，这寒冷让张顺的身体猛一哆嗦。与此同时，裴菲菲如遭电击，身子一震，双臂缩回，与张顺的身体脱离了接触。她掌心的黑色光球消失不见，脸色惨白，嘴角还涌出血来。
张顺转过头，关切地问：“你受伤了？”
裴菲菲花了几秒钟把呼吸调节顺畅，苦笑着回答：“是。被你身上的能量反震，伤到了脏腑。不过不要紧的，修道之人，运气调理片刻就行了。”
“还要继续吗？”张顺问。
“不必了。试了几次都没用，再试下去也是徒劳的。特别是刚才这最后一次，我用尽全身法力在掌心凝结的黑色光球，比安心冰魄的威力可要大多了，但都无法渗入你的身体。”裴菲菲摇头，脸上仍然带着苦涩的笑容，一边回答张顺一边闭目盘膝坐下运气疗伤“你的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抗拒我的法术。这力量非常强大，将我的法力生生逼了回来。我就是被这逼回来的法力反震才受了内伤的。”
张顺叹道：“真想不到这赤阳符中的火系能量如此强大！”
裴菲菲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眼神看着张顺：“不！你体内抵抗我法力的能量不是赤阳符中的火系能量。奇怪，你这么说话，难道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能量？”
既然不是火系能量在抗拒裴菲菲的法力，张顺立即明白了那股神秘力量的“真实身份”。那一定是普罗托斯水晶的作用。几千年来，普罗托斯水晶已经成了天神的专用物品，强大且神圣。清静说过，裴菲菲体内绝对阴灵的能量是邪恶的。自古正邪不两立，普罗托斯的神圣能量在本能上抗拒绝对阴灵的邪恶能量实在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那么，自己能否把体内有普罗托斯水晶的事情向裴菲菲说明呢？
略一沉思，张顺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记起自己因为身怀水晶而被普通禅师追杀被九尾天狐盯梢的可怕往事来。任何关于普罗托斯水晶的信息泄露都可能给他带来非常棘手的麻烦，他可不想重新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他一脸茫然地回答裴菲菲道：“我不知道。”
一段时间以来，生活节奏快，日常变故多，张顺似乎都忘了自己体内有普罗托斯水晶的事情。今日被裴菲菲勾起了这股思绪，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身上的这件宝贝来。这件宝贝的最大功效据说是可以吸收信徒们的信仰转变成强大的神圣系能量。当初九尾天狐和女儿被囚禁在水晶湖底几百年，就靠着水晶吸收的能量存活的。自己也因为身上有这块水晶的缘故，在满是僵尸的太空舱中生存了下来，并且，自己还天然拥有控制僵尸意识的能力！
控制僵尸意识的能力！
想到这里，张顺心里一震：这不也是一种精神控制么？只不过金梅部落女巫控制活人的意志，而他是操控死人的大脑罢了。
他又记起了心月狐的话。这名修行数千年拥有超高的法力从而被天庭招安的强大狐妖曾经告诉过他，无论操控活人或者死人的大脑意识，本质上都是精神操控，都是天神所深恶痛绝的。操控死人意志让亡灵不得安生；而操控活人的意志，世间将失去自由的思想，人类文明将停止发展进步。
很多疑问从脑海中跳出，让他应接不暇。
使用精神控制法术的女巫是什么身份？
她为什么敢使用这种被天神所不容的法术？她就不怕遭到天神的追杀吗？因为只要用了精神控制类法术必然会产生一个能被天神追踪到的印记。这女巫是太无知而不知道这点利害关系还是太强大而无视天神的追杀？
自己体内有了普罗托斯水晶，是不是天然就对精神控制类法术免疫？
他刚才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想让裴菲菲将安心冰魄注入他体内从而获得免疫精神控制类法术的属性，这样他就能率领同样被注入安心冰魄的士兵跨过冰山与女巫一战。虽然女巫仍然拥有强大的隔空操纵武器的能力，但大家对精神控制法术免疫之后，还是可以尝试去战斗的。不然的话，如果女巫仍能控制大家的意志，那就连尝试的必要都没有。
裴菲菲几经努力，所用的法力也越来越大，却总是徒劳无功，无法将安心冰魄注入张顺体内。最后一次施法的时候裴菲菲甚至被普罗托斯水晶逼回的自身法力震伤了。这实在出乎张顺意料之外。就在他备受挫折之际，偶然之间提醒了他身上有普罗托斯水晶存在的事实。他前思后想，有一个信念渐渐在心中浮现并越来越坚定：自己身上拥有了普罗托斯水晶，天然就会对任何精神控制类法术免疫的。
“安心调养你的内伤，我有事要办，先去了。”张顺向裴菲菲告辞。闭目运气的裴菲菲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很快，一支由五艘快艇组成的小型船队驶出了冰山防御圈。裴菲菲在制作冰山的时候留下了一些隐秘的通道。自己人可以经由这些通道出入冰山防线，外人则找不到这些通道的。这五艘快艇上坐着的都是被注入安心冰魄之后对精神控制类法术免疫的战士，领头的是张顺本人。张顺这次出动如此小的兵力，主要是探测敌人的虚实，顺便检验一下对精神控制免疫的战士与地方作战时效果如何，给以后的作战提供参考。所以他不求胜利，甚至连清正和清静两名道士都没带。
出乎张顺意料的是，湖面上空荡荡的，并无任何金梅部落船只的痕迹。他指挥士兵驾驶快艇绕着冰山防线巡查，发现湖面上空空如也，仍然没有任何船只的影子。快艇队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停下歇息片刻，张顺所在快艇的驾驶员向张顺请示道：“连长，并无敌人踪迹。我们怎么办？是撤回去还是向敌人的所在地进发？”
张顺毫不迟疑：“往银菊岛进发。我们速度快，武器先进，那女巫的法术对我们也失去了效用，还有什么好怕的？”
士兵们的豪气被他的这句话激起：“好！去银菊岛，杀个痛快！”
快艇身后泛起白色的浪花，风驰电掣往银菊岛而去。
快艇的行进速度比各种船只协同共进要快得多。约莫一个半小时之后，远处水天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座以淡紫色为基调的色彩绚丽的岛屿。根据楚昭提供的情报，这里就是银菊岛了。张顺示意小艇的速度降低，缓缓向岛屿接近。
一艘敌人的侦察船发现了他们。最让他们吃惊的是，这艘侦察船竟然和他们乘坐的快艇一模一样，船上的乘员也是数日之前并肩作战的队友，只不过他们被女巫操控了神智。短暂的心灵震撼之后，张顺命令干掉对方。
五艘快艇立即加速，像五支离弦之箭冲向敌军侦查船。船上的战士们则纷纷举枪向敌人射击。不过与敌人相距尚远，超出步枪的射程之外，子弹飞到半途即落入水中，泛起细微的涟漪。
敌人并没有逃走，而是把侦察船加到最高速向张顺他们冲来。两方的船只越来越近，舱中坐着的两名敌军战士开始举枪还击。张顺这边有人中弹落水。敌船忽然向左转舵，本来与张顺他们相向而行的侦察船换了个方向急驰而去。张顺命令全速追击。此刻两方船只的距离已经小于步枪的射程，子弹你来我往，但在急速移动的状态下很难击中目标。直到二十分钟过后，五艘快艇上士兵们的火力才把敌军侦察船上的人全部击杀。敌方快艇也在射击中受到损伤，此刻失去了操控，在湖面上转着圈。幸运的是，除了一开始被击落水中的那位，在追击过程中张顺这边并无一人受伤。
刚才追击敌人的过程中无暇他顾，此刻张顺发现已经到了银菊岛的边缘。在这一段岛屿的岸线上能看到缤纷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香气。古木参天，耳边传来悦耳的鸟鸣，张顺他们虽然身临险境，竟然也能有心旷神怡的感觉。只是这段岸线的地形陡峭，远高于湖面，岸上更远处的情形是看不到的。
快艇队重新放缓了速度，意图绕过这段陡峭的岸线。还没走多远，一名队员惨叫一声从船上跌落到水中。落水者身上流出的鲜血很快把他身边的湖面染红。众人心里一惊，几乎在同一时刻握紧了手中的枪。不过事实证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枪支从他们的手中纷纷飞出，像是被人硬生生夺走，扔到了湖水中。
张顺知道这也是金梅部落女巫的手法。他抬头观望，并没有见到红色的画舫，倒是有一艘快艇缓缓驶来。驾驶快艇的士兵也是张顺曾经的部下。快艇上站着一名体态婀娜相貌美艳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你......你就是那红色画舫中的女巫？”张顺的声音里充满惊异，接着又加上一句，“听说，你还是金梅部落的酋长夫人？”
“哈哈哈哈。我就是那红色画舫中的女巫！”女子一阵狂笑，凌空一抓，张顺所在这艘快艇的驾驶员被她抓起来悬浮在空中。
裴菲菲的安心冰魄显然是有效果的，因为这名士兵并未失去心智，身在空中却毫不畏惧，嘴上对女子破口大骂。女子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在空中做了个用力一拧的动作。士兵的骂声戛然而止。张顺看时，士兵的脖子已经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脖子自然是断了，脑袋耷拉了下来，双目圆睁，已经气绝身亡。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你们又有何用？”随着女子恼怒的声音，张顺这次出来所带的部下在一瞬间全部被女子拧断了脑袋。十余具尸体像木桩一样栽倒入湖水中。
“不能控制他们的心神让他们成为你的傀儡，你就杀了他们？你太狠了！太残忍了！我很奇怪，怎么天神还没追捕到你，把你击杀呢？”张顺怒吼道。
“我狠？我残忍？你竟然还盼着我死？”雪燕又爆发出一阵悲凉的笑，“你知道紫鹃她们死的有多残忍吗？杀死她们的就是你认为代表着最高正义的天神！生存竞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我要获取更强大的力量让我生存下来，在残忍对待别人和被别人残忍对待之间，你又会怎么选择？”
这女子正是当初西宁王妃艾薇手下四大侍女之首的“狐侍”雪燕。张顺实在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她，而且是处于双方敌对的立场。人类之间久别重逢可以用“故人相见”，但雪燕是妖，只能说是“故妖相见”了。
“紫鹃......她死了？”张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了紫鹃的死讯，他一阵伤感。王妃的四大侍女，这名“猫侍”是跟他感情最好的。
“她死了。一起死的还有鸳鸯和琥珀。当初服侍王妃的姐妹四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在张顺眼里一直以坚强面目出现的雪燕双目中晶光闪动，她用衣袖轻轻拂拭了一下眼角。
“告诉我，紫鹃是怎么死的？”张顺的眼睛也模糊了，停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我不愿意让她白白死去！”
“难得你这么记挂她。你不愿意让她白白死去，是想为她报仇吗？就凭你这点功夫？”雪燕又恢复了冷嘲热讽的一贯语气，但很快声音变得低沉，“紫鹃她没有看错人。临死前她念念不忘的也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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