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道士

　　“道门中人张顺，请道友指教。”张顺向清正回礼。

　　他忽然想到自己遇到的每位道士都是有法号的，包括裴菲菲。据她说，在加入道门的第一天就被古阳道长赐予了法号。那么，为什么自己没有得到一个法号呢？自己也获得了道门传授的神圣系法力以及道术，拥有了穿道袍的资格，偏偏就没有获得一个法号。岂不是有些独一无二？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这方面并不是独一无二，至少还有一个人，道术比他高深多了，与道门的渊源也更是他所望尘莫及，但这人也没有法号。这个人就是银之右。

　　张顺的心里在想事情，精神有些恍惚。清正没有理会他的精神状态，身形飘然而至张顺眼前，挺剑刺向张顺右肩。张顺回过神来，身子一矮躲过攻击。清正宝剑掷出，空出手来一掌击向张顺胸口。张顺的狂热法术效果还没有消失，用力向正前方的地上一踢，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向后退去，脱离了清正的攻击。

　　“小心！”张顺听到围观的士兵们发出吃惊的声音。他回头望去，那柄被清正掷出的宝剑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仍然处于清正的操控之下。宝剑像飞行的火箭一样，带着凌厉的金刃破风之声，远远飞来，刺向张顺后背。当然，张顺转身之后就变成刺向他胸口了。

　　处于狂热状态的张顺本来就是精神不稳定的。现在看到清正这么做，心里一股怒火腾起：这哪是比武，这简直是杀人！他又是一弯腰躲过飞剑的攻击，伸手从地上把他刚才打靶用的步枪拿起了一支。这步枪是前端带刺刀的，只是刚才打靶的时候把刺刀折起来了。现在张顺重新把刺刀放开，挺起刺刀就往清正捅去。

　　清正脸上微微一笑。此时宝剑已经飞入了他的右手。他对着张顺的步枪招了招手，步枪从张顺的手中飞出，飞到了清正的左手中。这枪竟然被他凌空夺了去。不过清正不使用枪支，夺过步枪之后随手就放在了地上。他轻喝一声，挺起长剑又向张顺刺去。

　　空手入白刃是很难的。张顺是特种兵，自然明白这点。他转身就从一名士兵手中抢下一支枪格挡清正的长剑。也就仅仅格挡了一下，这支枪又被清正凌空夺了去。同时，清正飞起一脚踢向这支枪。步枪在一踢之下飞向空中，竟然悬浮在某个地方不动了。但这枪仅仅是位置不变，枪口的方向却在变化，在调整，很快瞄准张顺并开了火。

　　在枪支调整射击方向的过程中，清正又祭起飞剑。一人一剑与张顺搏斗。张顺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一人一剑吸引，根本就没想到步枪在空中能自己开火。本来他进入狂热状态之后速度奇快，清正的人和剑根本就碰不到他，他已经占据了上风。现在枪支突然开火，他完全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左腿膝盖中弹。膝盖被打穿，下肢再也支撑不起身体，“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一瞬间他对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明白。

　　自己已经显示了至少在射击和格斗上的超强能力，马雨正在用人之际，自己在马雨这里肯定有用武之地，只是职位上可能有不同罢了。这个时候，马雨应该珍惜像自己这样的高手的，就算比武，也会点到即止，注意不产生严重的伤害。可是，清正这一枪直接就废了自己的一条腿，还怎么替马雨效力？

　　他看向马雨。马雨脸上带着微笑，没说一句话，没做出任何动作，连给比武叫一个暂停都没有。他又看向清正。清正正凌空飞来挺剑刺向他。从清正的脸上表情看不出任何杀意。

　　断腿的剧痛让他头脑清醒了一些。他在地上无比狼狈地打了个滚，躲过了清正的攻击。同时，他抓起一把浮土向清正掷去。浮土质量轻，根本就飞不远，只是在张顺的眼前制造出一团烟尘。倒是浮土中的一颗小石子在张顺的一掷之下飞向清正的面门，正中清正左眼，登时鲜血流了下来。

　　清正吃痛，大叫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宝剑也飞入背后的剑鞘。他怕张顺趁机攻击他，在空中飞得更高，脱离了张顺的攻击范围。张顺心里骂了声“幼稚，你以为飞这么高我就打不到你了？”然后从地上捡起另一支步枪，盘腿坐在地上，瞄准空中的清正就是一发子弹射出。

　　清正又是一声大喝，双掌自胸前向子弹飞来的方向猛力推出。子弹竟然改变了方向，从清正的脑袋边上飞了过去。张顺正待再开一枪，手中的步枪又被清正夺了去。清正凌空操纵这支步枪瞄准了张顺......

　　马雨仍然气定神闲地看着比武中的两名道士，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的受伤表示出惋惜，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的出手狠辣表示出愤恨。

　　张顺看到了清正的两只鞋子，鞋底都是铁板做的。再结合两人比试中的种种现象，他一下子想明白了清正所修炼的法术。

　　清正修炼的是金系法术，所以他能凌空御剑，凌空夺走用金属材料制造的步枪，凌空操纵金属材料的步枪向他射击，凌空改变子弹的飞行方向，却对飞向他的一枚小石子无能为力。

　　清正的金系法术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了，所以他能感知并利用行星的地磁场。他的鞋用铁板做鞋底，就可以让行星的地磁场作用到金属鞋底上产生巨大的承载力，将他凌空托起悬浮在空中。当然，这也是要消耗法力的，清正只是在比武的时候用一下，平日里还是脚踏实地在地面走路，不然法力消耗是扛不住的。

　　认清了对方是修炼金系法术的人，张顺心里有底了。五行相生相克，他修炼的火系法术是克制清正的金系法术的。当然，这法系的克制是建立在对战双方实力差距不是很大的情况下，如果实力与对手差距太大，即使你的法系再克制对方的法系，你也无法战胜对方的。

　　清正的道法应该比张顺更高一筹，但还没到可以无视法术相克的地步。因为他还带着剑，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施展出闪电术。这证明清正只修到用金属和地磁场相互作用产生力的境界，还没有修炼到利用金属和磁场的相互作用直接产生电的水平。正如冰系法术是水系法术的高阶形式一样，电系法术也是金系法术的高阶形式。显然，清正还没有进阶。

　　张顺不再尝试用任何武器作出攻击。他知道对清正最有效的攻击就是直接的火系法术。狂热状态不能增加人的力量，增加的仅仅是速度，这速度自然包括施法速度在内。五枚明亮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像五条龙飞向清正。金系法术可以通过金属和磁场之间的作用让人的力量效果变大，比如移动非常巨大的金属物体，改变动能极大的子弹的飞行轨迹，却并不会增加人的反应速度。清正手忙脚乱，只躲过了一枚火球。另外四枚火球结结实实打在了清正身上，他的道袍燃烧起来，被火球击中的部位传来皮肉烧焦的味道。空中连续传来凄厉的惨叫，清正像一把燃烧的火炬，带着熊熊火焰从空中坠落。

　　张顺恼恨清正一开始先打断了自己的腿。看到清正落在地上不远处痛苦嘶嚎，他运用了身上所有的法力召唤了一枚大火球就要向清正攻去。这枚火球一旦打到清正身上，只怕他就被当场焚化再无生还可能了。

　　士兵们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些士兵都是蛮荒大陆招募的。这个地方现代科学知识发展落后，人们大都出于生存的本能信奉一些超自然的东西。士兵们知道自己看到了法术，看到了神迹。吊诡的是，马雨这位属于精英中的精英的人也认为有些超自然的东西存在，从而做人做事心存敬畏。在这方面，人类中最聪明的人与最蒙昧的人竟然殊途同归了。反而是那些居于中间阶层的人，认为并无超自然之物存在，自己掌握的知识终将解释一切，心中无所畏惧。

　　“住手！”一个女子的惊惶声音传来。

　　马雨迅疾扭头，看到了那名女道士惊怖的表情。他连忙喝止张顺：“小张，立刻停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必再打了！”

　　再好的文章，总有比它更好的。文章的比较不会造成伤亡，且非常方便，古往今来的文章很容易拿过来与某一篇文章比较，故文无第一。而比武就不一样了。既然是比武而不是战场上厮杀，那就得避免伤亡。所以互相比试就总得在一定的规则框架内。既然有规则，就不能不被这规则束缚，发挥不出真实威力。所以比武中输了的人不一定心服，那些战斗力强于对手却因为规则的原因输给对手的情况时有发生。故武无第二，我输了也不会承认真的不如你。要想真的在武技较量中让人心服口服，那就得去掉所有的规则，像战场厮杀一样拼个你死我活。但这种比武肯定是不存在的，没有人吃饱了撑的拿生命闹着玩。所以就只能永远“武无第二”了。

　　现在，马雨发话不要再打，张顺立即收了他的大火球。他满脸疑惑地看着马雨，心想：“我们都是为你效命的，为什么要在比武这种内耗中伤残了两个人，大大折损自己的实力？”

　　马雨没理会张顺。他叫过几名士兵吩咐了一下。这些士兵抬起张顺和正在呻吟的清正向那幢两层楼走去。进了大门，向左拐进一条走廊，尽头有一间房子没有上锁，而是拉着一幅布帘挡住了门。士兵们径直走向那里，拉开门帘把张顺和清正抬了进去。

　　里面竟然是一间道教的殿宇，不过比较简陋。一尊有张顺小腿那么高的天道大神塑像摆在香案上，一座香炉摆在神像前面。香案前边的地上摆着一个新编织好的蒲团。张顺还注意到香案上放了一个细颈的青瓷瓶，瓶中插着两支花，翠绿的花枝，金黄的五瓣花朵正散发着清香。

　　士兵们把两人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殿宇里只剩下张顺和清正两个人。张顺想跟清正聊几句，可是问了几句话对方都不回答。他开始仔细看清正的伤势，发现他的整张脸都被自己的火球烧焦了，鼻子没了，双目乌黑一片，上下嘴唇也烧没了，露出里面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张顺心里略微有些平衡：自己残了一条腿，清正却毁了整张脸，那张脸可是那么的英俊。

　　门帘打开，那名女道士走了进来。张顺刚要说话，女道士对他说道：“你的伤暂不碍事。清正师兄伤势太重，需要赶紧诊治。不然的话只怕性命难保。我能治伤，却不能活人性命。”

　　张顺这个时候精神已经恢复了正常，加上已经脱离了打斗的环境心情放松，更能感觉到疼痛。他龇牙咧嘴地对女道士说道：“不要讲那么多理由了！什么谁伤的更重更轻的？你先给他治疗的真正理由就是：他是你师兄，而且还是长得那么英俊潇洒的小鲜肉......”

　　女道士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看来她对她师兄是真的有些小心思的。只有说中了她心里的想法她才会脸红，对于自己完全不在乎的信息，她肯定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女道士分辩道：“都是道门中人，这治疗的顺序你又不是不知道！危险的地方先救更强的和受伤更轻的，因为这样做能让治疗更高效，能救活更多的人；安全的地方就要先救更弱的和受伤更重的，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治疗更高效，能救活更多的人。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先救清正师兄......”

　　说到这里，张顺已经不担心自己那条腿会残废了。他见过神圣系法力治病救伤，也亲身经历过被古阳道长用木系法力疗伤。一个好的治疗术修炼者，只要人不死，伤得再严重也能救得过来。所以道士们的比武切磋往往很惨烈，不必点到为止，只要不死就行，只不过战斗中受的苦要自己扛下来。

　　这场治疗持续了五个小时，最终两人完全恢复了之前的身体状况，身上连一个疤痕都没有留下。治疗结束之后，女道士一脸疲倦：“法力消耗太大，我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恢复。你们这段就不要再比试了，万一再有人受伤严重，我无法及时治疗，真的就会影响马先生的进军计划了。”

　　张顺想问问马先生到底有什么进军计划，可是女道士连连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张顺看向清正。清正道：“清静师妹不说谎话，她确实不知道。马先生说了，只有人手招募足够，训练完成，临出发的时候才会向这支队伍的领导阶层公布这次进军的方向和目的。”

　　原来这位女道士法号清静。

　　张顺看这两人虽然道术修为不浅，但人情世故略显没有经验，于是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也真是难为我们了。这任务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先决定加入。谁知道这任务最后是难是易，我们是生是死呢？”

　　清正眉毛一扬：“管他任务最后是难是易呢？马先生的报酬开得高啊！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实现理想吗？只要完成任务，马先生就能帮我完成心愿。要是我自己奋斗，那还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实现心愿呢。”

　　张顺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加入这支队伍，马雨支付给自己的报酬也不是金钱，而是帮自己实现那治好裴菲菲的愿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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