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龙涎香

　　荆棘谷新街市。完全处于夷人军队控制下的城市恢复了繁荣和安定。此时荆棘谷的名称仍然是夜郎国的一个自治区，政府主席是程硕。盛大鹏带领荆棘谷的夷人军队参与对银月城的征讨。这是一支比较特殊的军队，军队由夷人构成，从心理上讲他们更亲近暴风帝国；但从国籍上讲，这支部队又是实打实的夜郎国军队。为了某些事情做起来方便，这支部队保持独立的编制，但指挥上是归萧远寿统一指挥。

　　这次萧远寿对新街市的访问是秘密的，也仅仅跟荆棘谷的军方碰面。有三架战机护航的西宁王专机抵达新街机场，盛大鹏早已带着士兵在此等候多时。萧远寿下机，盛大鹏带着一干荆棘谷军队的高层将领走上前迎接。萧远寿与他们一一握手。

　　“你是程浩楠？”萧远寿向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军人问道。

　　这名军人穿着丛林迷彩服，身材不高，眼神坚毅，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刀疤，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他回答道：“是，王爷！我是程浩楠。”

　　王爷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道：“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

　　“为了民族的荣耀和复兴，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的荣耀，王爷！”程浩楠声音不大，但很坚定，铿锵有力。

　　盛大鹏是一名老将军，就是夷人部队第一次踏上荆棘谷的土地那一年出生的。他生在一个军官家庭，从小到大都在战争环境下生活。盛大鹏时年七十八岁，头发胡子都是雪白一片，但仍然目光矍铄步履矫健。他在前面引路，走到一处大礼堂道：“就是这里了王爷！总共五百名忠诚的士兵，全部在礼堂里等候您的命令。”

　　萧远寿进入礼堂，踏上主席台。

　　座位上五百名士兵全体起立向王爷敬礼。萧远寿示意大家坐下，告诉了大家这次把这些忠诚的战士选拔出来的目的。

　　帝国军部的确为夜郎国兵民一体的游击战术头痛，整个运输线不堪其扰，最后帝国动用了运输机解决后勤问题。但相对公路运输，空运的成本太高，运输的物资数量也有限，所以帝国军方最后决定，必须解决雨林公路的骚扰问题。恰在此时，张顺向西宁王递交了他的报告。经过简单的讨论，军部认定，这个方法从战争本身上来讲是完全可行的。就是摧毁公路沿线十公里以内的村庄，沿线五公里以内禁止人员进入，违者杀无赦。但这个计划的实施，其阻力显然不在军事上，而是在道义上。从道义上讲，暴风军是没有权力赶走夜郎国住在某处的原住民，也没有权力禁止这些居民进入到交通线沿线五公里以内的。

　　所以，萧远寿要组织一只部队来干这些脏活。这支部队必须听命于帝国军方的指挥；但帝国军方却同时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对外宣称说这支军队完全不听指挥。因此，这支部队只能是荆棘谷的军队。如果暴风帝国军方对外宣称暴风帝国的某支军队不听指挥是非常荒谬的。

　　强制迁移平民，对于死硬不迁的人用恐怖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做这种事情的军队肯定要背黑锅顶骂名，必要时候上边还要用他们的血以塞悠悠之口。他们的工作内容是秘密的，他们对夷人这个民族有功，但这个功劳是不能公布出来的，如果公布出来就是暴风帝国的耻辱。倘若很多年以后文件解密，他们就会恢复英雄的名号。但也可能文件永不解密，那么他们的功绩就永远埋没下去，他们的名声也永远让亲人蒙羞了。所以，参与这支军队要做出很大的牺牲。

　　现在，这些甘愿做出牺牲的人已经被挑选出来了。总共五百名士兵，武器装备和日常食品药品都由暴风帝国军方提供。他们的编制是一个营，程浩楠以少校军衔担任营长，担任副营长的吴亚也是少校军衔。

　　萧远寿颁布完这支部队的组织结构作战宗旨之后，对大家说道：“因为在座的诸位将要为了民族做出重大的牺牲，所以暴风帝国皇帝陛下亲自给这支部队取了名字，叫做龙涎香。这支部队以后就叫龙涎香部队。”

　　皇帝钦赐的这个名字是有深意的。龙涎香是抹香鲸体内消化不良的产物，在肠道中很久之后以排泄或呕吐的方式排出体外。一开始的时候这团东西是又黑又臭的。但随着这东西在海里漂荡，经过跟海水的长期作用，经历越长的时间，就会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香，最后就变成香料中的极品----龙涎香了。

　　龙涎香的命运跟这支队伍中的战士们命运很像。

　　士兵纷纷感谢帝国皇帝赐名。

　　第二天，程浩楠宣布正式与盛大鹏的军队脱离，带着自己的五百名亲兵与荆棘谷大部队分道扬镳。理由是：盛大鹏不够激进，不够狠。当初孟获带领银月城的军队在荆棘谷作战，手段非常凶猛血腥；现在夷人占优势之后，盛大鹏对夜郎人太温柔了。他要自己干。

　　也是同一天，大兴市。帝国忠烈祠里多出来一个灰色的士兵雕像。这座雕像的目光是坚定的，但腰有些弯，背有些驼，似乎肩上的担子非常沉重。雕像是中空的。皇帝陛下在宫女的搀扶下亲自给雕像献了花。然后，皇帝将一份英雄名单亲手放入雕像内部，再把雕像重新封上。

　　皇帝在众人的搀扶下离去了。这也是暴风帝国的这一任皇帝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当帝国皇帝再次与公众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皇帝了。

　　一名跟着母亲一起来献花的小女孩问：“妈妈，刚才陛下往雕像里面放的是什么？”

　　“我们民族英雄的名单。”年轻的母亲一边把花束放在雕像前边，一边回答女儿。

　　“皇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名单上英雄的名字？我能看看他们是谁吗？”小女孩问。

　　“皇帝说了，这些英雄跟别的英雄不一样。他们的名字被知道得越晚，他们的事迹就越显得伟大。所以，你还想很早就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母亲一边读着雕像前边一块小小的金属质纪念碑上的碑文，一边回答女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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