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橱窗里的皮卡丘
“想吃?”夏意问。
陈流点点头,“没见过。”
夏意闭上眼睛,颤巍巍的夹了一点放在嘴里。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陈流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难吃!恶心!”
陈流呵呵笑,却不动手去夹。这不符合流程,夏意面露凶光的盯着他。
“我饱了。”陈流放下筷子,耍起了无赖。
夏意瞪了他一眼,把满满一勺的油炸毛毛虫递到他嘴前,厉声道:“张嘴。”
毛毛虫从他的口中径直钻进了喉咙里,然后顺流而下。
“难吃!恶心!” 陈流的表情很痛苦。
“这才对嘛。”夏意嗤嗤的笑。
小吃街对面海关大楼上的大钟一格一格的跳动,此刻时针分针重合到了一起。夜里零点。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穿过路灯,走向另外一个路灯,然后消失在尽头。
陈流仰头望向夜空,月亮挂在天边,没有星星,但也不显得孤寂。
“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呢。”他勾起嘴角,树叶切割了月色,看不到他的整张脸,只能将视线聚焦到他的嘴角。
“多久?”夏意双手托腮,也望着那个孤零零的月亮——谢谢你把他还给我。
陈流回答道:“四年。”
“四年没吃过东西?那你已经饿死了。”
“死而复生了呢。”
陈流笑,夏意也笑。
“没有你,我吃不出任何东西的味道。每次吃饭就如同往肚子里塞进去棉絮一般。就像……”陈流顿了顿,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形容,就此作罢。
夏意略一歪头,说道:“像皮卡丘。”
“皮卡丘?”
夏意嘟起嘴,把手举在胸前,学起了皮卡丘的样子,左右摇摆。
陈流摇摇头,夏意这副样子很可爱,但是他还是不明白皮卡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夏意叹了一口气,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那个毛绒玩具店,“橱窗里的那个,就在维尼熊旁边。估计你也不知道维尼熊,反正就是那个黄色的毛绒娃娃。”
两人走到橱窗前面,俯下身去打量里面的那排毛绒娃娃。
陈流问道:“这个黄黄的就是皮卡丘?它是只猫吗?”
“它不是猫,它是皮卡丘。”
“皮卡丘是什么动物?”
陈流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一时让夏意犯了难。思忖片刻,她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皮卡丘……就是皮卡丘!”
“哦。”陈流眉头紧锁,还是不明白。看到夏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皮卡丘”,旋即又露出笑容,问道:“你想要吗?”
夏意欣喜的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失望的说:“都已经关门了。”
“你有手机吗?”陈流问道。
“你想干嘛?”夏意警惕的望着他,“这个是钢化玻璃,砸不破的。”
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陈流扶住额头,指着门上的电话号码说,“打老板的电话。”
夏意轻咬嘴唇,脸上流淌连绵不绝的笑意,“给你。”
陈流接过手机,拨通了门上的号码,对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
“我想买店里的那个大黄猫。”
夏意在一旁纠正他,“是皮卡丘。”
陈流在话筒里重复了一遍:“是皮卡丘。”
对面的人愣了几秒,估计是被气晕了,“都什么时候了!买什么皮卡丘!”
“哦。”陈流用手叩了几下玻璃,发现了什么秘密,转头对夏意说,“这好像不是钢化玻璃。”
他没有挂掉电话,对面那人听闻气急败坏的说,“小子你别乱动,我马上来。你给我等着,千万不要跑。”
陈流挂掉电话,把手机交还到夏意手上。手机自动锁上了屏,屏保的画面,是他许多年前,抱着吉他坐在地板上的样子。
夏意问:“老板怎么说?”
“他说他马上过来,让我们在这等。”
“唔。”夏意席地坐在门口。
海关大楼上时钟的指针,又变换了位置。城市的人都回到了洞穴,整条街只剩下她们两人。一阵风将浮云吹到月亮下方,截住了月光的流泻。
街的那一头,传来小车的轰鸣声。不一会儿,一个紧急制动,停在了距离店铺只有十几米的地方。
从车上下来两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五官很粗犷的男人。跟在后面那人,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年纪大概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两人应该是夫妻关系。
女人拉住前面的男人,劝道,“别生气,别生气。”
“靠,敢威胁我。看我不打得他……”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在车前灯的亮光下,看清门前坐着的那对年轻男女。
女生托腮,半眯着眼,那双唇微弱的颤动。她身上似乎闪着微弱的光,不是折射的车灯的光芒,而是与生俱来的。
她旁边的那个男生,有一张无与伦比的精致面容,说不尽的美好。唯独那双眼睛,像洁白无瑕的白雪里,突兀的长出了一把冰刀。
寒气逼人,稍不注意,就会被划伤。
女人看先前暴跳如雷的男人突然停在了原地,疑惑的从他身后走出来。当看到面前的人,半张着嘴,惊讶道:“小……小流?”
陈流起身,“我要那个皮卡丘。”
女人不知所措,只顾着点头,回过神来,赶紧指挥男人打开店门。
进到了店里,大大小小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绒娃娃。
男人沏了两杯茶端上来。女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拉下半开的卷门,也走到了沙发那边坐下。
“你还是回来了啊。”男人开口说道。
陈流和夏意对望一眼,都疑惑的望向男人。
“你们不认识我了?”
陈流和夏意摇摇头。原本以为他们的反应,是因为看到了明星。听完他的话,似乎是故人。
男人双手递上烟,陈流摆摆手,表示了拒绝。
男人露出笑容,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苦笑。他点上烟,猛吸了一口,“我叫方力。以前负责清酒在临南市的销售。”
陈流点点头,却没有回应。
“那件事发生时。”方力把烟灰抖落到烟灰缸里,“我刚好在其他城市。赶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个面容坚毅的男人,眼中居然泛起了泪光,他继续说道:“你父亲是我的恩人,当年我不务正业,天天打架斗殴,还为此进过拘留所。是他让我走上了正道,还把整个临南市的市场交到我手上。”
陈流啜了一口茶,目光扫向橱窗的那个皮卡丘,思量那到底是个什么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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