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车司机是新老板
夏意静坐在办公室里，太阳落到城市的地平线以下，然后属于这个城市的霓虹升起，五光十色，一幅热闹的景象。
她没有打开办公室里的灯，房间里漆黑一片。回忆像蛰伏在夜里伺机而动的捕捉者，而她是任由宰割的猎物，毫无生还的可能。
“夏意。我就知道你还没走。”林木石开了灯，灯光闪烁了几下，稳定下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强烈的光，使得夏意的眼睛有强烈的不适感，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脸庞。
“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吗？今晚不好好休息？”夏意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可见，那个人陡然消失。
“我来送你回家。”
两人走进电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电梯的指示灯在底下的停车场位置停止，两人走向停在最中央的小车。
林木石打开车门，请夏意先坐下。
“你陪我去出差吧！”林木石系上安全带，侧身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意。
“嗯。”夏意头靠在车窗上，喉咙里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单音节。
“不愿意吗？”
“这是我的工作吧。”
“不是工作。”林木石勉强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就是抱着侥幸问问而已。”
“对不起。”
“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说对不起呢？”林木石叹了口气，坚毅冷峻的眼神也柔软下来。他从身上拿出一张演唱会门票，“陈流演唱会门票。”
夏意接了过来，手指在门票上长久的抚摸，嘴角忍不住浅浅的上扬。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你也追星？”
“我不追星。”
“哦。一个客户送我的，我要出差，不能去。其实就算不出差的话，估计我也不会去，那种事情挺浪费时间的，又没有意义。”
“是呀。没有意义。”夏意别有深意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你认识他吗？”林木石朝前方调整好坐姿，发动引擎，小车一声嘶吼朝前面驶去。
他放慢车速转头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夏意，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呢。
“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林木石兀自说道。
大约九岁的时候，林木石随着父亲去一个小镇办事。小车开到半路，就被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挡住了，她绑着双马尾，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颤动。
那时的情形林木石还清晰的记得。
小女孩说什么也不让车子通过，问起原因，只是说前方有她堆的雪人，会撞伤它的。
司机很无奈，只能强行拉开她，谁知小女孩竟坐在雪地里撒泼打滚起来。她带着两个兔耳朵的毛线帽上都沾满了雪花。
这时，从树后面窜出来一个小男孩，朝着司机拳打脚踢。司机费了好大劲才抓住男孩的双手，正要发怒，却被林木石父亲制止，“他是清酒集团的二公子，我们换一条路吧。”
坐在车后座的林木石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男孩那双眼睛，深邃而无望，像一束阳光直射进深海里，越往下，越幽暗。
小男孩拉起小女孩，他的眼神变换了另外的形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两人嬉笑着离开了那里。
——
最近走红的陈流，也有那么一双眼睛。
他们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林木石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明天会去机场送我吗？这一次我要出差两周。”林木石顿了顿，又说：“不是工作。”
“好吧。”
刻溪市一到下班的时间，路上就会堵得水泄不通。一排排小车在街上蠕动，天空下起了小雨，冲刷着城市的喧嚣。
“你还记得你到公司面试那天吗？”
“记得。”夏意想起那天，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笑。
那天，夏意作为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到处求职碰壁，连老天爷都不帮她。精心化的妆，在大雨的冲刷下，花成了一片。
她索性慢了下来，任由大雨落在她的身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走向思远集团的大楼。
路边一辆宝马车停下来，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冲她喊：“上车！”
夏意瞥了他一眼，回道：“没钱。”
车里的人愣了几秒钟，街上那个没钱的女生已经走出去很远。他无奈的缩回车里，滑动着车跟随女孩缓慢的步伐往思远集团大楼驶去。
到了目的地，夏意随意的整理好被大雨冲乱的头发，走去问门口的保安，“我来面试的，编辑部在几楼，林主编约我两点面试。”
保安盯着夏意身后那个一脸黑线的人，颤颤的说：“林总。”
林木石一挥手，示意保安离开，然后对夏意说：“你被录取了。”
“啊？为什么？”夏意很诧异，一面说，一面回过身去打量在身后说话的人。
“因为你没钱呀。”
夏意张着嘴巴，指着面前的男人说：“你就是刚才那个黑车司机？”
林木石哭笑不得的说：“什么黑车司机？”
看他那样子，似乎有要收回决定的意思，夏意镇定了下心神，赶紧识时务的鞠了一躬，“谢谢林总。”
——
前面的汽车开动，林木石重新发动引擎跟了上去。夏意低头看着演唱会门票，涂着淡淡颜色的唇不时上扬，路过的车辆驶过，车灯掠过她的脸颊，随即消失，而她却久久的残留着令人心醉的光。
林木石说不上那是什么，或许是在自己可知的事物里，没有能与之比拟的。他游走于所谓的上流社会，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她们总是高高上，安静优雅，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比过夏意。
她就站在很低的地方，仰着头，既不往上爬，也不至于坠落。她在等待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等。她原本就该在哪儿。
如同月光一样的女生，轻而柔，触手可及，但无法抓住。
林木石问道：“面试那天，那么大的雨，你为什么既不停下，也不奔跑？”
夏意略微扬起下颌，反问道：“为什么要停下？为什么要奔跑？”
“那样就可以少淋一点雨。”
“唔。这样呀。”夏意沉吟片刻，“反正当时都已经被淋湿了，就由它去吧。有些东西，要么一开始就躲开，要么就不躲，处在中间地带总归让人不舒服。”
夏意打开音响，播放了一首 Love》。
林木石不再说话，踩下油门，朝夏意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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