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司徒雪的脸
大长老瞥了那人一眼，有些不悦地咳嗽了一声：“让人把昭儿带来。”
对于柳昭的人品，几位长老都是信得过的。而且，他们之前都已经恩柳昭表态过，属意他取柳川而代之。是柳昭本人拒绝了，所以柳川才可以稳稳地坐在柳家家主的位置上。
可以说，柳昭如果想要当柳家家主的话，绝不需要杀了柳川这么麻烦。只要他点个头，他们几位长老自然会让柳川给他腾出位置来。毕竟，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柳昭的。
那人怀疑柳昭，只能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是……派去请柳昭的人去了很久，迟迟不归，几位长老心中都有些打鼓的时候，那人才回来了，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并没有跟着人。
“昭儿呢？”
因为如今柳家家主是柳川，和柳昭是平辈，所以柳家人不好再称柳昭为大公子，几位长老也干脆直接喊他昭儿。
被派去请柳昭的仆役战战兢兢地开口：“昭公子……昭公子他……他受了重伤……无法出门。”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受了重伤？
怎么偏巧在柳川死了的当日，柳昭就受了重伤？
说他们两个昨天没有恶战一场，谁信？
“天哪！没想到昭公子真的杀了家主啊！”
“我正是眼瞎心盲！竟然没有发现昭公子是那般心性恶毒之人！杀人也就罢了！竟然能干出掏心这般天理不容的事情！”
“啧啧！想我们之前还同情她在柳询父子手中吃了苦头，哪想他竟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谁敢给他苦头吃？自己找死吗？”
窃窃私语声渐渐变成一片哄闹，让柳家的几位长老脸上都开始不大好看起来。
昭儿……难道真的动手杀了柳川？
只是，还不待他们再细想，柳川的娘就已经抱着柳川早已冰凉的尸身嚎哭了起来。
“啊……我可怜的儿啊！本来我儿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家主。可没办法，家里没人！他只能为了这个家拼死拼活去参加什么比武大会。结果对手太强，好不容易得了个第六，回到家里还要受人白眼！如今，之前那位大公子回来了，本来就对我儿这个家主不恭不敬的！如今，竟然连我儿的命狗不放过了！啊还有没有天理啊！苍天啊……”
一声声凄惨的哭嚎，让周围的好些人都同情地看了过去。
她说的倒也不错。
当日柳询开罪了司徒世家，柳家处于风口浪尖之时，柳昭久病缠身，除了柳川，根本没有人再有资质去比武大会。
如今，柳川参为了家族拼死拼活的练功，参加完比武大会回来，柳昭却病好了，为了家主抢回家主之位甚至不惜杀了柳川，几位长老还都站在柳昭那一边。这……未免也太卸磨杀驴了一些！
“大长老，谋杀家主可是大罪，这件事我看一定要查清楚的好！”
“几位长老，你们一定要帮家主做主啊！”
“家主也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落到这样的下场！如果这是柳昭动的手，还望几位长老秉公处置！”
“杀人偿命！如果是柳昭干的，就要将他剜心！让他尝尝家主所受的痛苦！”
“没错！剜心！”
“杀人偿命！剜心！剜心！”
……
柳家众人的情绪接近失控。
毕竟，他们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的书香公子，相互之间最多脸红脖子粗，已是最了不得的了。哪知道，如今竟让他们看到了这样的惨状。
不过是为了家主的位置，就如此狠毒的掏心杀人！实在是太有悖天理了！
几位长老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虽然他们知道柳昭并没有动机去杀柳川，可是柳川却偏偏死在藏书阁之前，柳昭也偏偏在柳川死的当天身受重伤。这也怪不得别人误会……
他们商量了两句，决定先一道去看看柳昭。
“事有巧合，这件事等我们去看过昭儿之后再做决断。若他真是杀害家主的凶手，我们自然不会姑息！”
大长老沉稳威严的声音倒是镇住了柳家众人，就连柳川母亲哭泣的声音都停了一瞬。
此时此刻，柳昭院子里的小厮、仆役们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直冒汗。
巫医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可到现在也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来。
远远地，几位长老和那些不放心悄悄跟过来的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
“怎么回事？”大长老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沉声开口。
一个小厮看见几位长老到了，赶紧上前：“回大长老的话，大……昭公子他……的伤势好像……不大好……巫医都进去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
“什么？！”大长老惊道，“我去看看！”
如今几位长老是最不希望柳昭出事的了。
因为柳家武功修为高的就没几个。之前柳川那样的实力已经在家中找不出第二个，而如今柳竟是拥有高级实力，这在整个柳家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大长老心里头甚至隐隐决定，若正是柳昭杀的柳川，他也一定要使些手段，将柳昭保下来。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柳昭不好了……
几位长老心里头都是“咯噔”一跳。如今柳川已死，若是柳昭再出了什么事，那他们柳家可就是待宰的羔羊。别说重回五大世家之列了，就连保全家族都不一定能够了……
司徒山庄的一间小院内，邪灵正悠闲地品着茶，司徒雪在一旁素手添香，轻轻摇着扇子，几次都想开口说什么，却都强忍住了。
邪灵忽然抬眸盯着她。那猩红的如一汪血色流淌的双眸让司徒雪心中发毛，怔怔地不敢动。
“想问什么？开口就是。”邪灵看了她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扇子下头的缕缕凉风。
司徒雪咬了咬唇，终于开口：“师父，当日……柳昭说的话是真的吗？”说完，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虽然她总是缠着邪灵胡闹，可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很怕邪灵。
“什么话？”邪灵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司徒雪内心的惧意，淡淡问了一句。
“就是……就是……他说，徒儿的脸……以后……”司徒雪看着邪灵的脸色，磕磕碰碰地说着。
“砰！”
邪灵猛然一拍桌子，震起了一片齑粉。
“胡说些什么！柳昭那话不过是想分散你的主意，挑拨我们试图情谊罢了！这话你都相信，还有没有点脑子！”
“师父，徒儿知错了！”司徒雪赶紧跪在邪灵脚边，垂头低眉，很是柔顺的模样。
邪灵满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粗糙的大手，在她的脸上、脖颈周围恣意地游走。手指摩挲上她唇瓣的时候，司徒雪的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里面闪过一抹恶心和屈辱。但她还是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指尖，再缓缓将邪灵的指甲中带着浓浓血黑色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邪灵满意的地离去之后，司徒雪才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痛哭出声。
她知道，柳昭那日说的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邪灵刚刚不会解释那么多，也不会忽然间那么愤怒。之前面对一些不实的传言，他只不过是冷笑一声就不再理会……
而且，邪灵这一次一定要杀了柳昭连同着柳川两人也并不全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将柳家一举消灭，好毁了柳家的藏书阁。因为柳家的藏书阁中记载了很多能克制邪灵和阴煞之气的方法，自然也有好多有关阴煞邪功的资料……
而柳昭，自然是看过那些资料的。不然他也不会掌握驱散阴煞之气的方法……
看来，那阴煞邪功的确能毁了她的脸！
她的脑中不停地闪过柳昭当日的话“如今你的脸已经坏了内里，想要养好，只有再不是用这种阴毒的功法，每日修身养气，十年二十年才能恢复。若是你还坚持修习这种邪功，一个月之内，你之前的方法就不再管用了……”
“一个月……一个月……”司徒雪对着镜子死死地盯着里面那张毫无瑕疵的小脸，盯了许久之后，她脸上的面皮忽然一下子被掀开，露出了里面腐烂、坏死、流着浓浓黑血的样子。
“啊”
司徒雪尖叫着打碎了镜子，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死命的摇头，“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我的脸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二小姐，怎么了？”
门外闯进来的小丫头是司徒雪之前的心腹。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吓坏了她。
只见司徒雪钗环委地，头发散乱如鸟窝，一张脸上血痕遍布，狰狞可怖！都是伤可见骨的伤口。她的指甲里还挂着一丝长长的血肉皮条……
小丫头一下子被吓得失声，眼神不停地闪动，似乎是说不出话来。
司徒雪猩红的眸子猛然转到了她的脸上。
小丫鬟生的平平，可小脸却是红扑扑的，很是健康。
司徒雪心中闪过了浓浓的恨意。
原本这张容貌普通的脸她根本就瞧不上。可如今，她却恨不得毁了这张充满了活力的脸！
她恨！
为什么一个低贱的丫鬟都能生的这么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可她身为司徒家的二小姐，有着高贵的身份，却只能顶着这张即将要溃烂不堪的容颜……
她猛地抬头，面孔扭曲了起来，让本就狰狞的脸显得更为恐怖。
小丫鬟忍着心中的惧意，憋出平和的嗓音开口：“二小姐，您的脸伤了，让奴婢来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是啊……我的脸伤了……”司徒雪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丫鬟，咧出了诡异的笑容，“那你来帮帮我吧！”
在小丫鬟惊惧的眼神下，司徒雪的脸寸寸爆裂，青筋暴突，一下子变成了一张鬼脸！比起这副场面，刚刚那样的伤口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恐怖。
她想要尖叫，可是嘴唇被司徒雪捏住，脸都瘪紫了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不停地摇头。她知道，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的自己，是没有命活下来了……
小丫鬟不停挣扎着的手脚渐渐地不动了，司徒雪满意地舔了舔唇边的鲜血，放开了那具早已被她吸成了皮包骨头的身子，再一次捏起了被她丢掉的镜子。
镜中的她，脸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皮肤白嫩透着微红，很是健康的模样。
司徒雪满意地左看右看，嘴角渐渐咧开了笑容。
可是，突然，她发现她右脸颊的部分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虽然只有微微一道，但是她似乎能通过这个伤口看见浓浓的黑血，和里面早已腐烂的骨肉……
“砰！”
梳妆台上的东西尽数落地，司徒雪一个人靠在地上喘着粗气。脑中不停地闪过的画面，几乎要将她逼疯！
这个时候，她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紫色的身影缓步入内。看到室内的血腥场景，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妹妹，你又动手了啊！没想到就连一直与你狼狈为奸的琴儿，你都不放过……”
司徒瑾的声音徐徐无波，对面前死状极惨的丫鬟，也并没有生出几分同情。这丫鬟叫琴儿，原本是许乔的心腹，之前许乔害死那株兰堇花的时候，正是这个琴儿把的风。她对许乔母女十分忠心，可对其他司徒世家的人却是爱答不理，甚至漠视他们的生命，尤其是其他的丫鬟、仆役。
她已经查到，之前，司徒雪每回需要补充鲜血的时候，也正是这个琴儿将与她有些磕碰、口角的几个人骗到了司徒雪的院子里……
这个人，死不足惜！
在司徒瑾进门的瞬间，司徒雪已然站了起来。她冷笑出声：“姐姐，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来关心我？”
至于死伤的那具尸身，她根本就毫不在意。
反正，在司徒世家的人眼里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如今司徒瑾来了倒是正好！正好将之前的司徒康和如今琴儿的死全都嫁祸到她的头上！
司徒雪目中精光一闪，已经尖叫出声：“啊姐姐，不要！不要杀我！”
司徒瑾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是一片嘲讽之色：“司徒雪，你不会以为可以用这种小手段将这事嫁祸到我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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