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浅蓝色棉麻衬衫
“小枫回来了!”陈正康一边兴奋地说着话,一边迎着宋枫走去。陈忆姗抬眼瞟了一下老陈的背影,随即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地换着鞋,脸色比刚进家门时臭了一个八度。
宋枫向玄关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到陈正康面前时停了下来,笑着说:“嗯,叔叔,我回来看看我妈。”说着,宋枫的视线便移到了陈忆姗身上,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柔声问道:“阿姗怎么也回来了?”
“家不就是让人回的吗?”陈忆姗像是在呛他,直起身子后径直往两人侧边走,边走边说:“爸,我先去看看美兰阿姨。”
“站住!”陈正康喊了一声,等陈忆姗停下脚步,又说:“你刚刚是怎么跟小枫说话的?”
陈忆姗目视前方,赌气似的说:“我觉得我说话没有任何问题。”
陈正康的心里有一团火气猛然窜起,声音又提高了点:“你……你是不是因为段坤那小子还跟我置气呢?”
“不是!”陈忆姗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别扭,说完就走。
“你!”
陈正康刚跟了她两步,被宋枫拦了下来。
“陈叔叔,您消消气,阿姗可能是太累了才这样,别追究了。”
陈正康喘了口气,说:“她从前不会这样的,现在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宋枫依然微微笑着,没说话,在想一个人。
陈正康看了他几眼,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有些不自然,声音也跟着不自然起来:“小枫啊,叔叔想跟你说件事儿。”
宋枫定了定神,说:“您说。”
陈正康带着他往客厅走,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我和你妈妈,我们、我们下个月月底就要举办婚礼了,你看到时候你能不能回来一下?”
宋枫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不难看出有些尴尬。
陈正康这时候倒有眼色了,连忙又说:“噢,你要是特别忙的话……”
“怎么这么快?”宋枫说。
陈正康一怔,没搞明白宋枫问这话的意思,边揣摩边反问:“快吗?”
“不快,怎么会快呢?你和美兰阿姨都认识好几年了。”陈忆姗搀着吴美兰从卧室里出来了,接着对身旁瘦巴巴的中年女人说:“美兰阿姨,到时候我一定回来喝你和老陈的喜酒。”
吴美兰听了笑吟吟的,不好意思地别了下耳边的头发,露出发白的鬓角。
陈正康发现陈忆姗变脸变得快极了,但因为她的插嘴,心里也没刚才一个人面对宋枫时那么紧张了。不过,嘴上还是硬气着:“阿姗,怎么不让你阿姨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吴美兰坐到了沙发上,轻声轻语:“是我要出来的,刚刚在屋里听你吼阿姗,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就是……”
“妈,”宋枫打断了吴美兰,“你和叔叔要举行婚礼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还有一个多月呢,这还不够早吗?”陈忆姗抢在吴美兰前面开口,语气不算阴阳怪气,但就是让某人心里不舒服。
宋枫推了推眼镜,没看陈忆姗,盯着吴美兰说:“您是不知道您多大年龄了吗?”
“宋枫,你怎么说话呢?!”陈忆姗比两个当事人更生气。
“阿姗,”陈正康喝止道,面色铁青,“让小枫把话说完。”
宋枫的视线没离开过吴美兰,盯得对方低下了头,“您是不是记性不好了?之前答应我的都忘了吗?现在居然还要办婚礼?”
吴美兰不敢抬头看他,声音有些颤抖:“小枫,妈妈对不起你,但是……”
“但是什么?”宋枫向吴美兰走近了几步,“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地底下那个人!还请你把你之前跟我保证过的事情再捋捋清楚,否则这个婚礼就先不要办。”
吴美兰缩着窄窄的肩膀,眼泪就要掉下来。
“宋枫!”陈正康第一次这样喊他,缓缓挪步到他跟前,平复了一下才又说:“你既然让你妈妈进了我的家门,不就算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又不允许我们办婚礼?那可是你妈妈这辈子最期待的事情了。”
宋枫扯着嘴角不屑地笑了下,瞟了陈正康一眼又看向吴美兰,说:“你们可以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没什么不好,但就是不能结婚!”说完,宋枫的视线落在陈忆姗身上,眼神里的意味有些复杂。
陈忆姗几乎本能地抓起了茶几上的水杯,将杯子里余下的半杯水全数泼在了宋枫的脸上。水顺着宋枫的头发、脸颊流下,滴在他浅蓝色的衬衫上后迅速晕开。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离开我家。”陈忆姗的胸口一起一伏的,不知道里面憋了多少火气。
宋枫摘下眼镜甩了几下,随后重新戴上,不急不慢地说:“好,我走,但这个婚礼到底要不要办,我劝你们都想清楚。”
言毕,宋枫绕开陈正康大步离去。听到门“砰”的一声响后,吴美兰开口道:“老陈,阿姗,对不起。”
陈忆姗轻抚她的背,安慰道:“阿姨,我刚刚是不是吓到您了?其实你和我爸的婚礼可以如期举行,他生一生气也就过去了,之前不就是这样吗?他慢慢也就理解您了。”
吴美兰摇了摇头,呜咽着说:“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他,我太自私了。”
陈忆姗:“您怎么会自私啊……”
陈正康眼神恍惚,说:“阿姗,你先回房间吧。”
“爸——”
“我没事,让我和你阿姨坐一会儿。”
“好。”
……
陈忆姗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宋枫便发来了短信:阿姗,对不起,刚刚的事我有些失态,但是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
后面的内容还没读完,陈忆姗就迅速打下一句话回了过去:
别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短信发过去几秒后便有电话打了进来,陈忆姗看也不看就接了起来:“你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啊?!精神病院离这儿不远,出门右拐不谢!”
“哎哎,你说谁神经有问题呢?”
陈忆姗刚要挂断电话,却听见手机里传出的并不是宋枫的声音,再一看来电显示,是段坤。
“喂?陈忆姗?挂了?”段坤问。
陈忆姗犹豫了下,没挂断:“没,没挂呢。”
“你让谁出门右拐去精神病院呢?”
陈忆姗小出了一口气,说:“没谁,刚有个卖保险的来家里了,死缠烂打还一直打电话,我把你当成他了。”
段坤:“哦,这样啊,那你现在下楼吧。”
陈忆姗往窗边走去,问:“下楼?让我下楼干嘛?”
段坤:“还记得我车的样子吗?楼下停着呢,我在车上等你。”
陈忆姗打开窗子往下看,草坪边上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suv,心虚地说:“你跑来这儿干嘛?我现在有事儿,不能下去。”
现在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应付一个同样让人头疼的家伙。
段坤倒很耐心,说道:“卖保险的你都让人进家里去,怎么我特地跑来找你,你见都不肯见?陈忆姗,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吗?”
陈忆姗又看了眼那辆车,不自觉地想起中午的事情,是有点过意不去,便说:“那好吧,你等着,我一会儿下去。”
“嗯,良心没坏掉就别让我等太久。”
“那你就当我良心坏掉了吧。”
“……”段坤语塞,两秒后说:“不贫了不贫了,一会儿见。”
下午两点,居民们大多还在家中午睡,小区里没什么人,但陈忆姗到了车跟前还是四下望了望才钻进去。
等她关上车门,段坤抱着手往后一靠,笑着说:“你又不是来见什么情夫,干嘛跟做贼似的?”
陈忆姗不看他,仍然观察着车外面,淡淡说道:“有话快说,有——”
“有屁快放,”段坤抢了她后面的话,车内安静了几秒,而后段坤扭头看着她,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说:“陈忆姗,我有话要问你。”
陈忆姗不再东瞅西看,定睛看着前方,说:“问呗。”
段坤:“陈忆姗,你能看着我吗?”
陈忆姗扭头看着他,抿了抿嘴,说:“你一定要说一句话叫一次我的名字吗?”
段坤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陈忆姗你良心真的坏掉了啊,现在连名字都不让我叫了吗?”
陈忆姗对着他苦笑了下,没答话。
“好了不说这个。我来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因为你爸才不敢答应我的?”段坤重点强调了“你爸”二字。
陈忆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就为了问这个专门跑到我家楼下?你也不怕我早就搬家不住这儿啊。”
段坤:“那我想明白了咱俩的问题所在,当然要跟你当面确认一下啊,好保证我以后能
够对症下药。”
陈忆姗:“还对什么症下什么药啊?小屁孩儿,咱们两个本身就是问题所在,跟我爸跟任何其他人都没关系,懂了吗?”
“行了,陈忆姗,你就是从小到大被你爸管太严管出问题来了,你现在的思想完全和古代裹小脚的姑娘没啥两样,简直就是血液里残留着封建思想的余毒。作为一个现代人,你应该为自己的恋爱自由作出不屈不挠的抗争,好争取到真正的幸福,幸福,rstand?”
段坤振振有词,说得自己都有点激动了。车里的空气一阵躁动之后骤然又安静了下来,几秒后,陈忆姗哈哈大笑起来。
段坤咽了咽口水,“你笑什么?”
陈忆姗收了收笑声,说:“好了,你这慷慨激昂的陈词我这个小脚女人也听了,真心觉得非常的发人深省,不过我可告诉你,如果你非要说我爸是咱俩之间的症结,那你应该明白这个症结根本无药可救无法根治,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陈忆姗准备开门下去,段坤眼疾手快锁了门。
陈忆姗不解地看向他:“干嘛?演讲没结束?心还没凉透?”
“你这个力度我的心脏已经习惯了。”
“切,那你倒说说看什么力度是你心脏承受不了的?”
“要么你死了,要么我死了。”
陈忆姗一副要吐的样子,“莫非我面前这位贵公子来自大名鼎鼎的葬爱家族?”
“别闹,”段坤平复了下心情,眼神变得异常冷静,向她凑近了一点,说:“陈忆姗,刚刚那些是我来之前想问的想说的,我现在有别的问题要问。”
气氛陡然一变,陈忆姗莫名有些紧张,生怕他有别的什么动作,垂着眼说:“你有话就说话。”
“宋枫什么时候成卖保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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