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旅程 长途汽车 3
小鬼看到张沁芳和白桦一直在大眼瞪小眼，觉得很无聊，爬到车顶，乖乖去休息了。
他相信张沁芳说的话，等明天醒来她就会带他回家。
张沁芳和白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鬼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沁芳，你一天没好好休息了，你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保证明天下车你就能渡他上路。”
白桦边说话边给张沁芳施昏睡术。
张沁芳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眼皮特别沉，怎么睁也睁不开，乖乖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白桦亲吻张沁芳的长发：“沁芳，我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残酷，我不想看到你改变你的温柔。”
张沁芳的温柔是善良，是很轻易就被一点点温暖感动。
白桦并没有把老太太和小鬼之间所有的事告诉张沁芳，他不想让她去面对。
白桦化作老太太的心魔，追问老太太。
“老太太，你这次去中京是想去求道法高人让小鬼灰飞烟灭还是渡他上路？”
“他要肯上路早就上路了，这整整四十九年，我每一年都给请道士给他超度。”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害怕，这四十九年他根本没找过你任何麻烦。”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后天是他的忌辰，四十九年，他都不肯相信自己死了，后天他不肯相信也会相信，他什么都会知道的。我不怕死，我怕他伤害我的家人。”
老太太和小鬼结婚的时候刚满双十，她家里穷，老母亲生病了，为了筹钱，她爹把她卖到小鬼家，给小鬼当童养媳。
小鬼一家人对她都很不错，至少从没有什么虐打之类的事，而且小鬼她娘看她瘦的可怜，还会时不时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身子。
小鬼很黏她，就像一个弟弟黏着姐姐。
她以为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等小鬼长大给他生孩子养孩子。
可是，没过多久她遇上了隔壁村的一个小伙子，两人一见钟情，竟然珠胎暗结。
当年在村子里，女人做了不道德的事是要被浸猪笼的。
她怕死，也不想让她的小孩子死。
在肚子隆起来之前她必须离开小鬼家。
她和小伙子商量，趁着小鬼和他父母去镇上喝酒的时候私奔。
只是，她没想到小鬼那天早上竟然拉肚子，他父母只好把他留在家中。
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只好骗着小鬼跟她一起出门了。
原本她只是想把小鬼丢在山里，她趁机跑掉，可小鬼就跟牛皮糖一样紧紧黏着她。
她一时脑热，觉得这小鬼要是活着回去告诉村子里的人她的路线，她和小伙子就彻底没命了。
她把小鬼推下了山崖，她怕小鬼没死，还跑下山崖，用石头拼命砸他，直到血肉模糊。
杀完小鬼，她越发的害怕，她怕小鬼的父母找到小鬼的尸体，发现她不见了，会去找她的家人算账。
她干脆折返回小鬼家，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给小鬼父母下了药，将他们俩毒死了，她把小鬼家所有值钱的东西藏了起来，把小鬼的尸体抱了回来，然后点了一把火。
她拿着那些值钱的东西去找小伙子，两个人离开了村子，去了县城。
那之后的每一晚她都会做噩梦，梦见小鬼的父母向她索命，梦见小鬼求她带他回家。
她找来很多道士，给他们超度，小鬼的父母认命去了枉死城，可小鬼一直不承认自己死了，道士也没法子。
道士说他要是一直不承认，就只有等他七七四十九年忌辰的时候，他自己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才能超度他。
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死的特别惨，他会化为厉鬼，几十年的怨气堆积起来，一般道士收服不了。
老太太这次去中京城是去找一个道法高人，在小鬼忌辰前夕封印小鬼的魂魄，让小鬼想不起他怎么死的。
老太太包袱里带着的都是以前小鬼喜欢吃的点心，还拿了小鬼生前戴过的长命锁，招魂要用的。
只是没想到这汽车正巧经过小鬼死的那个山崖，小鬼闻到那些熟悉的气味，跟了上来。
毕竟死了四十多年，他不太记得他母亲的样子了，一开始夜还没怎么深，他法力还有些弱的时候，他把张沁芳认成了他娘亲。
他只是想回家。
他这几十年没伤害过任何人。
白桦将小鬼收到了他的白玉瓶里，他很清楚老太太要找的那个道法高人的法子不过就是把小鬼打得灰飞烟灭。
他知道张沁芳不忍，他也不忍。
他打算明天和张沁芳跟着老太太去见识一下那位高人道行有多高，毕竟他法力一般，如果那位高人道行比他高，他是护不住小鬼的。
第二天一大早，张沁芳一醒来就问白桦小鬼怎么样了，白桦跟她说小鬼很好，说他期待她摆阵法渡他上路。
白桦很清楚那种阵法需要小鬼生前所有之物，他让张沁芳跟着老太太，找机会偷来长命锁，张沁芳第一次没有拒绝去偷。
老太太去了中京城一个很隐蔽的小巷子里，她走进了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四合院。
那院子门一打开，里面别有洞天，奢华无比。
老太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弓着腰，毕恭毕敬的进去了。
一个小道童领着她去了大殿之内。
张沁芳不知道白桦给她施了隐身术，还以为是她藏的好这道观的人没发现。
两人躲在大殿外的一根柱子后面，偷听老太太跟那道法高人说话。
“大师，明天就是那小鬼忌辰了，您今天一定要把他收了，供奉的一万块我已经筹齐了。”
张沁芳十分震惊，不禁出声：“一万块！”
那穿着道袍的高人拿着一把拂尘走了出来，“妖魔鬼怪也好，孤魂野鬼也罢，只要你们不伤人害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还请早早离去。”
白桦觉得那道人道行也就一般，不然怎么连他是妖是鬼都不知道。
老太太也跟着出来了，跟高人拜别，两人约好今晚月亮出来之后在大殿做法，
老太太刚出门，长命锁就被白桦和张沁芳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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