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这很不妙
“这招土吗?”景向晨低声笑问。
声音不大,却惊醒了我。
反应过来的我强忍着烧红的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他却只是笑,笑得像个得了逞的坏孩子。
我、我想把他拎出去单挑啊!想把他揍成猪头啊!!
“你换回去吧,待会班主任要来了。”几分钟后,我仍浑身不自在,开口赶人。
“那你保证不哭了?”
吓都被你吓死了,还哭什么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就看到教室门口我们英俊潇洒气质不俗的班主任大人已迈着稳健从容的步伐走进来了!
景向晨那么高的个子没有被前排埋没,班主任进来一眼就瞅到了,五官顿时全拧在一起,感觉下一秒就要说点什么。与此同时,我瞄到景向晨很不怕死地朝班主任咧嘴笑了笑,然后奇迹就发生了——班主任眉毛眼睛稍稍舒展了,跟着眼珠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没好气地别开脸去。
好吧,班主任以后看我的眼神恐怕要更深邃了。
确切地说,自上次家长会之后,班主任看我的眼神就已经深邃到意味不明。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下节晚自习换回来的李佳淇,突然停下笔说。
她难得停下奋笔疾书以及更难得的神秘表情,换来我的讶然与颇为好奇。教室里很静,我压低声音问:
“什么秘密?”
“景向晨好像喜欢你。”
安静的自习室,头顶几盏白炽灯默默辐射光亮。我静静看着她,突然发现她虽然长得普通,眼睛更普通,但瞳仁很黑,很干净,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更是纯净得没有一丝杂念,所以——她不是在开玩笑。
“噗——噗——噗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我节奏怪异的笑声,突兀地划破安静祥和的晚自习教室,回旋绕梁。下下一秒引来全班爆笑,将我的笑声瞬间淹没……
我半趴在桌子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笑得李佳淇也莫名其妙忍不住跟着扬唇,我笑她是真的单纯,却好像更有某种隐隐的愉悦,让我想笑……
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中,一张纸条由后头递传过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感受到后头某道火热的视线,我决定将纸条扔去一边不予理会,掏出我的三毛继续研究,眼睛却在盯住面前的书好几秒后仍不知三毛又讲了什么。我顿了顿,索性重新拿过那张纸条,在原本的那句话后面画了一个猪头!可画完又感觉不太像,于是索引一条线出来,标注——猪头。
然后纸条交给后桌,原路返回。
半分钟不到,纸条便又由后头传过来。还是原来那张纸条,我极不情愿地打开——
猪头画后面加了一个爱心,用红笔涂画的,红心后面是Y。
我的脸不由升腾起一抹燥热,纸条也急急丢去一边。这时的教室已基本恢复安静,可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教室后排一声愉悦的轻笑声。
校园里焦枯的梧桐叶铺了满地,气温一天低于一天。
胸部终于发育完成,如果说之前我还曾试图嗲兮兮自我安慰“至少人家的脸是甜美型的”,那么一件悄然发生的事,则彻底粉碎了我的甜美梦——秋去冬来,我又长高了两厘米。不是普通的两厘米,是的两厘米,是撒娇越来越自我生硬的两厘米。
离心中的娇小可爱型越来越远,我也就此放纵自己的不可一世。
带着外面的冷空气,景向晨一屁股坐在我前桌卢文雪凳子上的同时,将某个包装可爱的礼盒放在我面前,面朝着我微笑。
“这什么?”盯着包装上那头可爱的猪,我眉头微微皱起,对于他总是将我归为可爱风那一卦,很是不解不认同。
“圣诞礼物。”
“里面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一副比我还期待的表情。
礼物没有打开。越过景向晨那闪着晶亮的眼睛,我倒是先注意到了教室门口,卢文雪跟别人说笑着走进教室,并在侧头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时,怔了下。与此同时感应到她的景向晨也扭转过头,朝她歉然一笑的同时起身让座,紧接着便将脸重新转回来面向我,继续刚才的笑容和话题。
中途没有多余的表情停顿,也似乎丝毫没有留意到卢文雪脸上回应的笑容,其实有些僵。
男人,终究是迟钝的。无情的。
不同于景向晨的坦荡,这一刻,我的表现十足十就是电视剧里的坏女人——忍不住,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微微撇开脸,抬手遮了遮嘴角不厚道的弧度。
重点高中的班级,学生大都目标明确,心思单纯。但正值青春,荷尔蒙分泌旺盛,书山题海下难免暗涌大大小小的龃龉。我再怎么潜心修炼不入市,总还是有一些杂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递送到我的耳朵里。
女配一:“她也太傲了吧,成天的拽什么啊!”
拽你四舅奶奶的二五八万啊。
女配二:“景向晨那么聪明又那么帅,眼光怎么就那么肤浅?”
多谢你在背地里还这么肯定我的颜值。
女主角上线:“她是很漂亮啊,我一个女生都被迷晕了,何况景向晨。”娇柔的声音,最后一个“晨”字拖长小半个音节,带点嗲嗲的拐弯。
你讲真?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女人。
“你不比她差啊,反正我觉得你比她温柔甜美多了。”
在这儿等着我呢?
“哪有……我可没她那么有魅力,懂男人。”
此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WTF!
“可不是,总感觉景向晨像是在做备胎。”
……
“笑什么?”
眼前的大男孩笑看着我,这会儿倒是不迟钝了,捕捉我的一颦一笑一向灵敏得很。
脑中盘旋不去的“备胎”两个字令我不假思索地说出:“喜欢你送的礼物。”
景向晨先是眼中闪过欣喜,不过很快笑容又疑惑收了收。
“你都还没打开呢。”
这算不算侍宠生娇?我缓缓掀动着眼婕、微微笑着看他,轻轻地说:“你送的,都喜欢。”
这次,他眼中闪过的是惊喜。
过后我有过自省的。不过自省的不是“坏女人”,而是面对景向晨时的那种娇吟吟。我后知后觉地发现那种娇吟吟已经严重泯灭了自己平日里的大气不羁,令我直接退化为一后宫争斗型思春小娘们儿——咦?我好像在侮辱自己的性别?唉!曾经,曾经我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只想活出自我的无性别人,向往三毛,追逐远方,将一颗心高高悬挂,从不低头多看一眼。可认识景向晨以后,我离自己洪兴十三妹的标杆越来越远。
这很不妙,我很慌张。
最后纠结了好久,久得都过了圣诞,即将迎来元旦,我还是礼尚往来了景向晨。
第三排到第七排,很快速的五步,每一步却都像美人鱼行走在尖刀上。
一开始景向晨好似还怀着上次摔书的警惕,随着我大马金刀的五步,上半身都不自觉地往后撤,直到后来发现是礼物,眼中先是闪过狂喜,继而疑惑发问:
“为什么送我礼物?今天我生日?”
“……”
今天是不是你生日我怎么知道!我平常对你是有多差真的是!
***
元旦三天假,我打电话给我爸说要去看他。
对父亲,我还是有点想念的,下火车时的心情都是有点雀跃的。
那是一个冬天很冷的北方小城市,是我爸辗转了大半辈子终于落地的一个城市。他年轻时事业也不顺遂,走南闯北被人骗过、打过,最后投奔亲戚才来到了这个地方,站稳了脚跟。
其实想想我们都未真正相处过,从我还没记事起他就已经在为养家糊口东奔西走,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可能正因为相处得少,又有一个那样的母亲反衬着。所以,父亲,在当时十几岁的我的心里是无可挑剔的。
所以,当那个女人由他身后现身时,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个角落坍塌的声音。那个当下还不是心痛,是一脚踩空跌进某个黑洞的感觉。
就那么将两人的同居状态毫不避讳地呈现在我面前,不明白父亲当时的心态。或许是他觉得我已经长大,有些事情也无需再隐瞒。可是,他也许不会相信,在这之前我竟一直是相信他的。纵然我妈已经千百次提过、闹过,但他一次都没有正面承认过,所以我也一直傻傻地以为是我妈在无理取闹。
毕竟,毕竟,他们还没有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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