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颗糖
自打林疏音回了剧组，拍摄进度异常顺利，不到两个月顺利杀青。
庆功宴那天，穆以凡作为新剧最大的投资方无故缺席，姜导提起好几次，高兴中不免有些遗憾。
林疏音倒是十分高兴，饭桌上主动加入各种话题，吃到兴起还不时起身为身边的人添酒，半点没有女明星的架子。
倒也不是她这人有意表现，就是单纯喜欢和一些业内前辈聊天。
小时候跟着林一参加各种饭局，对人际交往中的人情世故耳濡目染，她牢记父亲说过的一句话：跟一个人聊天，总要从中学到些什么。
想成为一名优秀演员的第二步，就是从前辈身上汲取经验，虚心受教。
饭局氛围其乐融融，姜导喝酒喝得高兴，点上一支烟，“我以前总说不爱和年轻演员合作。性子躁，演技差，事儿还多。倒是和我们这剧的两位主角合作过后，才稍有改观。”
“还得感谢姜导的耐心指导！”也不管具体夸的是谁，林疏音即刻放下手中的饭碗，起身将姜导面前的酒杯蓄满。
姜导摆了摆手，闷声抽了一口烟，“要是干这行的年轻演员都能如此，认真对待工作，做好自己的本分，那整个行业的风气也会好上许多。毕竟未来是他们的。”
“说得没错！”副导演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点头表示认同。
好不容易结束了小半年的拍摄，这下谁也不愿将话题往工作上带，自然而然也就聊起了感情问题。
姜导自认看人准，吞云吐雾间，落在林疏音和宋歌身上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
“咱们这部戏的两位主角，假戏真做了？”
宋歌全程没有主动参与话题，就是有谁的话里提及他了，他才谦逊地应一声，目光始终盯着面前的酒杯，心不在焉的模样。
直至被姜导cue到，才略显慌张地回过神来。
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林疏音，同样一张懵逼脸。两人自除了拍戏外鲜少交集，私底下也就在夜市吃烤串被拍过一次，这绯闻来得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呢！”林疏音笑得坦荡：“宋歌前辈每年参与拍摄好几部作品，要是这么容易假戏真做，那不得分身乏术啊！”
说完众人哄笑。
这句话很微妙，既澄清了二人的关系，也肯定了宋歌的影视资源和实力。回应得倒也体面。
宋歌作本想说什么，听林疏音说完，也不好再开口了。
“大家慢聊，我上个洗手间。”林疏音抽出一张纸巾擦嘴，起身往外走。
这家酒楼位于影视城附近，或许是贴近当地文化特色，酒楼整体装修是古代客栈的风格。
林疏音所在的包厢是客栈二楼最大的包厢，隔着屏风可以坐五桌人。卫生间不设在包厢里面，而是要从外面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才是男女分开的“茅房”。
眼下是十月底，申城的气温昼夜温差大，推门从包厢里出来，外面的风直直往领口处灌，林疏音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顺手将木门关上。
走廊顶上几盏红色灯笼随风打着转儿，林疏音边走边无聊地往楼下望，只见楼下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就着灯光能看清车牌号和驾驶座里坐着有人。
林疏音没多想，只当是在店里消费完准备离开的顾客。
林疏音从洗手间回来没多久，一直在低头摁手机的袁媛终于安排完李佳絮的近期工作，看了一眼时间，又抬头看了一眼桌面，侧头凑近林疏音耳边：“我让小吴把车开到楼下，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林疏音今晚喝了不少，醉意逐渐上头，她看了一眼袁媛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比了个ok。
小吴和剧组工作人员坐在隔壁桌，一整晚话不多，吃完饭便拿着手机打开基金盯着绿油油一片，大脑不时有些放空。
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轻微震动，屏幕上方提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小吴迅速点开，将袁媛发来的对话一秒看完，回了个“好”字便爽快地起身下楼。
将杯子里剩余的红酒喝完，袁媛起身打算也去一趟洗手间。
推门出去，目光很轻易便瞥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车上坐着的人，身体大半都藏匿在黑暗中而无法看清。
只是这个车牌号，袁媛看了一眼便觉得熟悉。
在大脑中仔细搜索一圈，最终将记忆定格在某次她从公司离开，到楼下停车场开车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的奔驰停在穆以凡的专用车位上。当时袁媛便猜测那台车是不是穆以凡的另一辆座驾。
想到这里，袁媛方向一转，朝楼梯口走去。
-
靠近车辆，袁媛发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真是穆以凡时反而莫名心慌起来。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来不及去猜想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对方的目光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这个时候不可能装若无其事离开，只能硬着头皮俯身叩了叩车窗。
随着车窗缓缓降下，一道无温度的目光撞入眼中。
“穆总晚上好。”袁媛表面笑得大方，内心却快且混乱地组织着下一句台词。
“有事？”
袁媛一愣。
这句话不是她的台词吗？
她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来吃杀青饭？
倒是你，你来了又装作没来是几个意思？
“有……有件事想拜托您。”袁媛环顾一眼车内，忽然计上心头：“是这样的，我们的保姆车坏了，这下正安排司机送去修理，既然您来了，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们家疏音回去？我怕再等晚点她估计喝得不省人事。”
自打公司签约了李佳絮后，袁媛就十分想找机会试探清楚穆以凡的心思。
只是这个想法大胆且可实施性不高，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此时此刻，袁媛脑海中有强烈的预感，这是个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对方沉默数秒，忽而开口：“她在哪里？”
“二楼，就在二楼那间包厢！”袁媛用手指向包厢位置，正犹豫着是自己上去将林疏音带下来，还是引导穆以凡上去将她带下来时，一道亮光从侧面由远及近。
侧头一看，是小吴开着保姆车赶来，袁媛霎时心底一紧，手忙脚乱拨通了小吴的电话。
“媛姐，我马上就到。”电话那头的小吴声音洪亮，干劲十足。
“什么？你说刹车出问题了？”袁媛自顾自提高音量。
“……我有说吗？”小吴懵了。
“那你赶紧下车检查一下，这可是大问题，马上停车检查！”停车两个字着重发音，说话内容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小吴与袁媛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先不说二人沟通上的默契，就这种情况傻子也能察觉到异常。
小吴犹豫着将车减速后靠边停下。
“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来看看什么情况。”说完袁媛匆匆挂了电话。
穆以凡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刚才的对话他必定是全部听进耳里了，但是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穆总，我这边有点事先走了，那……林疏音就拜托您了？”
“嗯。”
意料之外的顺利。
袁媛没有过多停留，跟穆以凡道别后一路小跑朝保姆车的方向奔去。
-
包厢内氛围不减，工作以外的姜导是个十分健谈且和善的男人。只是在聊天的间隙，姜导十分钟内接了两次电话，都是从家里打来的。
“夫人催得紧了。”挂了第二通电话，五十有余的姜导笑得腼腆，众人也跟着笑，明白这次杀青宴已经接近尾声。
林疏音从笑声中清醒了几分，回想起袁媛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便下意识找手机。
打开微信才发现袁媛在两分钟前发来两条消息。
袁媛：【车坏了，我和小吴先走了】
袁媛：【我安排了一名帅哥来接你，已经等在楼下了，你没事早点下去】
短短两句话，林疏音反复看了好几遍，一时不知道是自己醉了还是袁媛醉了。
她快速敲下一句话。
【不是说车坏了，那你和小吴是怎么走的？】
摁下发送键，手机却在下一秒忽然响起。
看见屏幕上显示“穆以凡”三个字，林疏音仿佛被一碗醒酒汤从头浇到脚下，无比清醒。
林疏音立刻将手机音量关成静音，随后将手机塞回到包包里当作无事发生。
坐了好一会儿，饭局散了，一众人围绕着导演说着好听的话。林疏音本想与两位导演打声招呼，见人多挤不进去，便拎着包包讪讪离开了。
高跟鞋踩着木楼梯发出沉闷的响声，林疏音脑袋混乱地想着事情。转过拐角，一个身量高大的黑影赫然出现在眼前，把她吓得惊叫出声。
双手拍打着胸口自我安抚，林疏音惊魂未定地看清眼前的男人。
“……穆以凡？”
“你差点把我吓死！”
“你怎么来了？”
闻着对方身上的酒气，穆以凡看着眼前还算清醒的林疏音，脑海中第一反应是她的酒量似乎变好了。
至于是怎么变好的，大抵是在娱乐圈的这些年，各种大大小小的应酬里练出来的。
想到这里，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不痛快感。
“看你没接电话，我以为你醉得不省人事了。”穆以凡的目光平淡地从林疏音身上掠过，转身下楼，朝车走去。
林疏音愣在原地。
他就是袁媛说的……帅哥？
林疏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迅速给袁媛发去两个字。
【损友！】
然后极不情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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