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蓝色玫瑰（2）
去往黑市的路上，秦小九在脑海中整理和这个世界相关的信息。
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赛博朋克星际世界，浩瀚宽广的星域中，七个星区彼此相望。
钢铁森林般的城市中霓虹灯夜夜闪耀，五光十色的广告牌正在为新口味的营养液，抑或是机械义肢打着广告。人工智能走进千家万户，为星际人类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
但这些风景都不属于星域最边缘、第七星区的垃圾星。
垃圾星上落后、破旧，灰扑扑的街道甚至比不上秦小九在蓝星上的居住地。仅从外表上看，垃圾星和赛博朋克就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发达星将垃圾倾倒于此，垃圾星上的星际公民靠捡垃圾为生，如果运气好也许能翻找到不错的合金材料，卖至黑市换取星币购买基础生活物资。
没有谁愿意世世代代在垃圾星上捡垃圾，所有垃圾星公民都将希望寄托于一年一度的祭神仪式上。
神明真的存在。
如若能够接收到三位星际神明的赐福，那家族将自此兴旺不衰。
星际公民们自愿成为信徒，贡献信仰之力，就是为了有生之年能够得到一次神明的垂怜，自此飞黄腾达。
他们中幸运的极少数，会在虔诚的祈祷之后得到三位神明的回应，觉醒神明之力，拥有神明赐予的力量。这部分人身上会溢散出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神力因子，作为是否觉醒神力的重要判定依据。
每年祭神仪式当天，联邦政府的相关人员将带着神力检测机器前来为所有人做检测。觉醒神力的公民即时前往第五星区，进入神学院学习、加入执行者组织，为联邦政府服务。
从这天开始，他们将拥有统一的名字：执行者。
——借以神明之力，执行神明的旨意。
秦小九心思沉重起来，包括财神在内的旧神不在这个世界的神明体系内。自己作为旧神的代理人，能够顺利释放出神力因子，被神力检测机捕捉到吗？
只能赌一把了。
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不确定性，还顶着被尼克斯追杀的风险，稍不留神就可能替次人格背了黑锅送掉性命。
但秦小九并不害怕，只要赢的可能，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愿意去赌一把，绝不会坐以待毙，向命运低头。
……
午夜12点，黑市。
秦小九戴着一顶黑帽，帽沿缀着黑色蕾丝，衬得底下那张脸愈发白皙素净。一边往里走，一双黑眸一边缓缓扫视着黑市四周的环境。
夜间是独属于黑市的时间，很多店还在营业中。
在转悠了大半天以后，秦小九被街角落里一家店吸引了目光。
这家店门面不大，顶上的电子标牌上未像其他店一样显示出店名，只有漆黑的底。
老板缩在柜台后面，埋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鬼，蓝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冲天竖着，和其他忙着招揽客人和生意的‘妖艳贱货’店老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小九两只手踹进衣兜，手指缓缓在口袋里的光脑上打着圈。
“老板，你的电子标牌坏了。”
秦小九敲了敲柜台，老板懒洋洋地抬起头跟她打招呼：“没坏。你没看到满电子标牌上都写着一个字‘黑’吗？我这家店啊，就叫‘黑店’！”
嗯，这个电子标牌确实够黑。
“老板，你知道黑市里哪家店能破解光脑密码吗？”
秦小九眼中顶着蓝毛的色块傲然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小九从兜里掏出三个光脑扔到柜台上，“帮我搞定这三个。”
“就算是三百个都没问题，但是……这个钱……”
“从这三个光脑账号里扣。”
老板：“……你这光脑来源干不干净啊，我可认得这上面的徽纹。”
秦小九：“按原价的两倍结给你，够了吗？”
老板‘啧’了两声，意味深长道：“我们做生意的，最怕惹麻烦上身。风险太大的买卖不划算。”
秦小九：“三倍。话再多我就拿上你的光脑一起去找其他店。”
老板识相地应了一声，然后将光脑放在一个秦小九看不懂的工具上操作起来。
秦小九闲着没事干，在店里四处转悠，最后晃到无限量免费供应的咖啡机旁。咖啡机的造型像个饮水机，但秦小九找不到它出水的开关。
老板抬头，“这是智能咖啡机，打开了人工智能操作权限，下达语音指令以后会自动出水。壹，给这位客人来一杯卡布奇诺。”
“收到。”一道稚嫩的电子童音。
“它的名字叫壹。”老板对秦小九解释道。
咖啡机自动弹开盖板，里面用传送带传出一个杯子到出水口，很快一杯温热的卡布奇诺就好了。
秦小九倒没太惊奇，她穿越时，蓝星上的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可惜遇到了技术瓶颈，短时间内无法突破。
社交网络上，人工智能话题的讨论度居高不下，所有人都在畅想，几百年后甚至是更久的未来，当人工智能突破技术瓶颈，它能为人类带来哪些改变。
现在秦小九看到了——人类在用人工智能，通过语音倒咖啡。
蓝星都已实现这种技术，星际世界怎还在停滞不前……
秦小九压下心中的思绪，端着咖啡杯，默默抿了几口咖啡。
店里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老板主动挑起话题：“这咖啡机是我从垃圾场淘来的，洗洗还能用。”
“咳咳！”秦小九剧烈地咳了几声，现在把咖啡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此时，光脑被成功破解且被撤去隐私模式，用户界面弹出呈现在秦小九面前。上面东西很多，有点像蓝星使用的手机界面。
秦小九首先点开账户资产模块，看到里面星币余额比原主主人格一辈子赚到的所有钱还多，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扣完你的酬金，剩下的都转给我。”
老板挑眉：“这是另外的价钱。”
这老板看着挺淡泊名利的，原来搞钱的心眼子并不少。
“你给我再搞个不记名机，把三个里剩下的钱都转到上面。”
老板转头在背后的柜子里拿不记名机，替秦小九注册账号。就在他忙活时，秦小九也没闲着。
“壹，一杯卡布奇诺。”
“壹，一杯卡布奇诺。”
“壹，一杯卡布奇诺。”
“……”
糟心玩意儿，把这里当自助咖啡厅了，一杯咖啡值不了几个钱，可当水喝成本也是很高的！老板‘友善’提醒：“这么晚了，喝这么多咖啡影响睡眠。”
秦小九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叹了口气，显然依旧对咖啡机是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这件事十分嫌弃：“唉，喝都喝了，不如多喝一点，想起来没有那么亏。”
老板：“……”
老板加快速度搞定不记名机，把秦小九‘赶’出了‘黑店’。
秦小九：“……”
走在回去的路上，秦小九心情放松。垃圾星街上的监控摄像头已经大面积损坏，多年未修形同虚设，没人会知道今晚她来了这里。
回家以后，她点开第十席光脑的联系人模块。
尼克斯很好找，就在置顶处。备注为老板，括号里的昵称显示为‘一个值得被铭记的大人物’。
秦小九：……
牛逼哄哄的尼克斯竟然是一个老中二。
这让秦小九有点好奇次人格的昵称，不过在联系人里翻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任何疑似暴徒的联系人，只能作罢。
翻了三个光脑，点开给尼克斯发消息的界面，发现一条过往消息记录都没有，估计是发完即删。
秦小九琢磨了一下第十席说话的语气，用他的光脑给尼克斯发送了一条消息——
【尼克斯大人，我们已经抓住了这个老女人！！没了她手下第一席至第五席的拥护，她凭什么跟我们斗！不过，我们的星舰在港口出了一点问题，可能要耽误几天。】
秦小九等了一会儿，尼克斯一直没有回复。看来第十席说的没错，这个时间点尼克斯已经休息了。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想办法和暴徒取得联系。
根据主人格的记忆，暴徒每次出现都在主人格睡着以后，占据身体的时间不定。有时候几个小时，有时候可能要好几天。
所以，偶尔主人格一觉睡下，醒来却发现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这具身体无父无母，无班可上，日常就是捡捡垃圾，去黑市换钱，其他时间都窝在小屋里，消失几天根本没有旁人会注意到。
秦小九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一张纸，要想和暴徒联系上，只能用这个办法一试。
她在纸上写下。
【暴徒，尼克斯的人已经找到你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我只知道，如果你选择一直躲下去，我们都会死。】
写完，秦小九躺上床。她故意没有关灯，引导暴徒苏醒后看到那些字。
但是，秦小九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越躺越亢奋。
来到这个星际世界后，陌生的环境、搞事的次人格、反神教会的追杀……危机重重，秦小九却没有想过示弱。
可此刻，她眼角真诚地淌下两行悔恨的泪水。
——妈的，早知道不喝那么多咖啡了！
小便宜果然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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