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脑补
这句话听上去仿佛别有深意，沈虞定定的看了他几秒，似乎在仔细分辨着什么。
许久，他才转过头，边走边道：“进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城堡，沈虞吩咐管家一会儿送一些伤药到他卧室，便带着宴祁白去了房间内的阳台处。他转身背靠栏杆，身后是瑰丽的火烧云，他道：“现在说吧。”
宴祁白本站在阳台和卧室的交界处，闻言往里跨了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笑道：“公爵大人想从何听起呢？”
“我想从哪里听起，你就从哪开始讲？”
“是的。”
“好。”沈虞看着他：“那不如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讲起吧，那天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混进我的舞会？”
宴祁白神情意外：“你问这个？我以为公爵大人会更好奇雷恩的刺杀动机。”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比起其中一个的动机，我更好奇的是你。”沈虞难得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的，他说他好奇。
宴祁白这个人，嘴欠讨人厌是一回事，行事上处处透露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古怪又是一回事，也许沈虞不喜、甚至是厌烦前者，但是同样的，他对这个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也难免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兴趣。
在沈虞看来，宴祁白的古怪之处就在于：他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古怪。
沈虞曾历经无数任务世界，也算是阅人无数，但在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之中，像宴祁白这样的还是独一份。因此他真的还对这个人挺好奇的，想知道他的过往，也想知道如今他做的一切事情，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再者，今天宴祁白替他接了一刀，那过去几天内那些无伤大雅的招惹，沈虞可以大度的允许二者相抵，一笔勾销。这也是今天，他没有真的半路把人丢去医院的原因之一。
“好奇我？”宴祁白突然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语气似乎还有点不可思议：“你真的好奇我？”
“？”沈虞不太理解他的反应，但回答了两句话显然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耐心，他皱眉道：“你到底说不说了？”
“说，我当然说，我又不骗你。”宴祁白嘴角扬起来就下不去了，他道：“那天我潜入宴会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具体事由我肯定不能全告诉你，作为侦探我也是有职业素养的，只能说……跟雷恩有点关系吧。”
“和雷恩有关系？”难怪葬礼上，宴祁白出现那么突然且及时，如果说他从那么早就开始调查雷恩了的话，倒也勉强可以解释了。
只是……
“只有这些？作为侦探潜入宴会调查线索，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而且……你打扮的和奥黛丽很像。”沈虞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这不是装扮的越离谱越不容易被发现嘛。”
“说实话。”
“……”宴祁白顿了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好吧，扮成那样是临时决定的，因为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聊天，你答应了奥黛丽要和她跳舞。”
“原来是这样。”难怪明明宴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没见过有一米九的红裙女人，明明按理说这种身高应该鹤立鸡群才对，原来是听到他们聊天，临时决定扮的，这倒也能理解了。于是沈虞道：“我懂了。”
“你……这就懂了？”宴祁白迟疑道。
“对啊，你不就是不想让我和奥黛丽一起跳舞么？”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居然还真懂了。可宴祁白看着沈虞一如既往平静的表情，又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知道真相后反应这么淡定？不应该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希望看到他和奥黛丽一起跳舞吗？进而再质问自己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最后生气地叫他滚么？
但沈虞显然已经不和他处于同一频道了，他想：原来，宴祁白居然是喜欢奥黛丽的！
难怪作为一个著名的大侦探，他不仅一边执行着和雷恩相关的那个案子，同时还接了奥黛丽的案子，一次性打两份工！
竟是因为，死者其实是他的心上人！
那今天葬礼上，他的突然出现就更情有可原了，作为奥黛丽尚未公布的恋人，甚至还有可能是还没上位的追求者，他连一张葬礼邀请函都没有收到，因此只能偷偷溜进现场，躲在暗处默默悼念天人永隔的爱人。
啧，居然还有点虐。
沈虞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好吧，这个话题我们就先不继续了，你还是先把雷恩的事跟我说说吧。”
“……行。”宴祁白压下心头的异样，回道：“雷恩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您可以让人去查查一个叫‘莱恩·马歇尔’的人，一切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他伸出一根手指：“公爵大人查的时候要注意一点，不要过于着重调查此人过往，可以试着查查他当初的人际关系，会有您意想不到的发现哦。”
当晚，二位王子向公爵提出离开，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回茵莱特。
沈虞听了倒没有阻止，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威尔利，问道：“不是说还要等警察署查出那个枪袭你的幕后真凶？”
威尔利一脸晦气：“还是算了吧，你这公爵当的，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能差点被人杀了，我看我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沈虞没再说什么，倒是大王子突然问：“十天后是父亲的生日宴，你会来吗？”
国王的生日宴每年都会举行，但自从三年前赫斯公爵被“发配”来了格里切斯州，他便次次称病请假，再也没去参加过了。明眼人都知道，小王子怨恨国王，但国王本人也对此事从来不置一词，显然也并不在意这个曾被他自己宠上天的小儿子。
沈虞却道：“当然，我会去。”
“你要去？”大王子还没说什么，反倒是威尔利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为什么啊？你以前不都不参加吗？”
“以前不懂事，现在长大了不行么？”
“……我又没说不行，但是……”威尔利还想说什么，但是艾利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威尔利，该去睡觉了，今天赫斯受了惊吓，也应该早点休息。”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看向沈虞：“那就十天后，茵莱特见了。”
沈虞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门被关上，他才缓缓收敛了伪装的神色，目光落到了桌面的两封已开封的牛皮纸袋上。
这是管家刚刚送来的，有关雷恩的所有资料，以及宴祁白说的那位“莱恩·马歇尔”的生平信息。
尽管很难以置信，但证据证明雷恩和这位莱恩·马歇尔确实是同一个人。
他出身三大家族之一的马歇尔，甚至还是马歇尔前家主的私生子。也就是说，现如今马歇尔家族的当家主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拥有这样的身份，雷恩却隐姓埋名在公爵手底下当一名小小的车夫，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而且，最值得令人深思的是，马歇尔家族其实还是赫斯公爵的母族。因为赫斯的母亲，卡西芙王妃，也出身马歇尔家族，同为其前家主的私生女。
因此严格来说，雷恩甚至还是赫斯公爵的舅舅。
这就有意思了。
沈虞收起牛皮纸袋，唤来南星：“走，我们去地下室瞧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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