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口不择言
黎南枫负手进门的时候, 抬眼就见疏婵正歪在榻上发着呆,听到脚步声,晓得是他,也不抬眸, 与之前的态度大不一样,他能明显感觉到, 她有情绪。
“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爱妃, 跟我说说, 为夫帮你出气。”
听着随口而出的戏语,疏婵越发觉得可笑, 终于坐直了身子, 缓缓抬眸, 迎向他的目光。但见他一派坦然, 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 装腔作势是他的拿手好戏,换作以往她定是悲愤大吵, 可是这一刻, 她连发火都懒得, 哑声问了句,
“黎南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只问一次, 说不说都随你。”
她也曾被误会过, 是以不希望自己再去误会旁人, 强压下心中的悲愤,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愿他肯珍惜。可惜黎南枫根本不懂这话的含义,仔细回想,好似没什么瞒着她的事,却不知她突然这么问是何用意,
“爱妃指的是什么?有话大可直说,猜哑谜我可不擅长。”
要提点?她可以给,“你可曾与人打过赌?”
“这个嘛!”听到这一句,再联想她幽怨的眼神,黎南枫瞬间一个激灵,已然想到她指的是什么,但没戳破之前还是抱有侥幸心态,继续装傻,“诚如爱妃所言,时常与人打个小赌,不知爱妃说的是哪一桩。”
再墨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不自觉,疏婵只好将话说开,看他还能如何狡辩!
“王爷很厉害啊!与人打赌说是两个月之内能俘获我的心,保管我与你安稳过日子,为了能赢这场赌局,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勉强自己去讨好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很累吧?”
果然是为这个,黎南枫脸色顿变,再也笑不出来,仔细回想,当时并未发觉她的身影,到底她是怎么知晓的呢?“今日你在后园?”
避重就轻,这算是承认了吧!还以为这当中有误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结果又是失望,看来他的确说过,戳破后再无法装算!
她没回话,苦笑中带着一丝讥讽,疏婵真替他感到悲哀,“赢了有什么好处?满足你的虚荣心?很有成就感吗?呵!我就说你怎么会真心待我,跟我安稳过日子,原来不过是为了让人佩服你才去打赌,而我居然心软就信了!”
每一回都是这样,信任过后总是伤害,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一想到这些经历,疏婵就心痛到不能自已,紧捂着心口控诉他的恶行,
“为何我信任的男人没一个可靠的?黎东岳把我耍得团团转,我不敢再轻易相信,本想将就过完后半生,你却一再尝试着走近我,变着法儿的对我好,我若是再冷脸相待,好似多不近人情似的,给脸不要脸,
细雨也再三劝我,给你一次机会,我才尝试着说服自己再一次将信任奉给你,但愿你能看在我们已是夫妻的份儿上好好待我,莫再辜负,可是结果呢?连你也是在哄骗!”
跌倒一次已是刻骨的痛楚,当她终于抚平过往的伤疤,忐忑的选择再一次相信时,又被狠狠的捅一刀,那种心被撕裂的哀怨,黎南枫大约永远不会懂得!
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她强忍不去眨眼,不想让这愚蠢的泪水流出来!不想再被笑话,免得他又跟旁人得意炫耀,这个男人,她拒绝信任!
“没有谁对我真心,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个大傻瓜,说什么信什么!你们才会肆无忌惮的伤害我,耍弄我!”
未料一句玩笑话竟将她伤得这样深,黎南枫愧疚不已,本想道歉,但一听到那个名字,无名火顿冒,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另一种口吻,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打过这样的赌,但我没有恶意!不要拿我和黎东岳作比!”
终于肯承认了!五十步笑百步,亏他说得出口!还好意思跟她发脾气!故意挑事,越发让她瞧不起,“被我说中恼羞成怒就反过来指责我?我说错了吗?你跟他有什么分别?毫无良心,肆意践踏我的心意和尊严!”
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外头传来敲门声,是咏生怯怯的声音,“那个……爷,太王妃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再待下去他只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只因黎东岳三个字是易燃的火苗,他听不得,尤其是从喻疏婵口中说出,他更加火大!干脆就此离开,给自己冷静的机会!
疏婵却觉得他这是理亏没得辩解才会借机逃走,望着他愤然转身的背影,她越发觉得自己愚蠢,正是因为心太软,才一再被人欺瞒,吃一堑怎么还不长一智,居然又被耍一次!怪不得旁人心机深沉,只怪自己蠢笨,没有觉察出破绽!
细雨猜到两人可能会吵架,以为主子会大发雷霆,哪料打开房门时,竟见主子缩在榻上,蜷着双腿,泪如泉涌,哭得那么伤心!
如若只是生气倒还没什么大不了,她了解主子的脾气,顶多睡一夜也就忘了,可一哭,这事儿似乎就有些严重了!
被庆王欺骗时,她都不肯哭,说他不值得,嫁到安王府也没怎么哭过,顶多与安王赌气,这回竟抑制不住哭得那么悲戚,难不成,主子真的动了心?否则何至于如此呢?
纵使担忧,细雨也不敢多问,生怕越提她越难过,只在一旁递上手绢,好让她擦眼泪。
不愿被人看到她伤心的模样,疏婵倔强的抹掉泪水,翻过身去,面朝墙里,哽咽道:“我困了,想睡会儿,你出去吧!”
“王妃……”细雨才开口就被噎,“什么都不必说,我不想听!”咬牙愤声的蹦出这么一句,捂住耳朵的疏婵就像一只鸵鸟,不敢面对,可悲的选择逃避。此刻的她已是心乱如麻,什么劝说或是解释都听不进去,感觉周遭充斥着谎言,到处都是陷阱,寸步难行!
与此同时,黎南枫也是心烦意乱,偏偏他母妃将他叫过去,居然跟他商量纳妾一事,
“芸姣亲自过来哀求,一心只愿做你的女人,即使是妾也甘愿,要不你就成全了她这份痴心吧?”
这丫头还真是没完没了!还以为上次的狠话能令她死心,结果竟是变本加厉,真的来找他母妃,黎南枫真不明白她那颗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本可以嫁给旁人做正室,何苦这么作践自己,不晓得妾室的身份有多么低微?”
“该说的娘都说了,她愣是一根筋死在那儿,我也没法子,她还说若是你不答应就自尽!”
这是郑芸姣惯用的招数,黎南枫才不会放在心上,不耐扭头,“想怎样都随她,谅她也没那个胆子!”
太王妃可不敢撂这样的狠话,“芸姣可是你姨丈的掌上明珠,不容有失,这个风险冒不得,否则我无法跟早亡的姊妹交代!”
上一辈的感情他体会不到几分,更何况是这种无理取闹的举动,他更不会妥协,“所以母亲就不顾孩儿的意愿,逼着孩儿纳她进门?您可有考虑过孩儿的感受?”
太王妃却道:“娘倒是想像你这样,妻妾成群,坐享齐人之福!反正已经有个乔侧妃,再多一个也不算什么,料想郡主应该不在意的吧?”
疏婵?这会子他还真猜不出她若知晓此事会是什么反应,毕竟来之前两人闹得那么难堪,一想到这事儿他就头疼,都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清楚,再来一个郑芸姣他真得疯掉!
不论太王妃怎么劝说他都一口拒绝,“孩儿现下有很多事要忙,才娶了郡主,夫妻俩正如胶似漆呢!不想纳妾,还请母妃体谅孩儿!”
道罢他再不多停留,径直离开,咏生紧跟主子,却见他停在分叉口,似有些犹豫,咏生好心提议,“要不爷您回去跟王妃解释清楚?”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回去,“耳根子总算清净,回去又是不得安宁!”
“那找郑世子?”
若不是他多嘴问一句,今日也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两人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全被郑开给毁了,黎南枫恨得牙痒痒,“我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最后他谁也没找,一个人去喝闷酒,在陪的是一个叫浅溪的姑娘,黎南枫每回过来只点她,只因她是个盲人,容貌秀丽,弹得一手好琵琶,却是个瞎子。
之前黎南枫问过她,可曾觉着自己命运悲苦,看不见这花花世界,她却无谓一笑,“瞎了也好,不必看这尘世的污浊。奴家虽看不见,却听得清楚,污言秽语,勾心斗角,比比皆是,还不如不看,乐得清静。”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觉得她不会多言,愿意让她在旁弹曲儿。终日忙碌,担不完的心,到了这儿他可以什么都不想,也无需再应酬谁,只按照自己的意愿,痛快的喝着酒,即便是醉,也畅快淋漓!
他倒是痛快了,府中人却在等着他,细雨想着王爷忙完总该过来跟王妃解释,直等到天黑,又到子时仍不见人影,可急坏了她,王妃本就生他的气,他若是再彻夜不归,只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然而再焦急也无用,王爷迟迟未归,王妃也没等他,早就睡下了,徒留她一个丫头在这儿白白担忧,何苦来哉?
后来细雨实在困得顶不住,也回房去睡。次日醒来一打听才知王爷真的夜不归宿,又不敢跟主子提起,也许主子还不知情,只当王爷是回来得晚,而后又早起入宫了呢?
而疏婵看似睡得香甜,实则一夜没好眠,睡不安稳,梦里都是被他哄骗的场景,足足醒了七八回,自是晓得黎南枫没归来。
管他去哪儿,她也懒得问,盯着肿胀的眼皮梳妆时,丫鬟来报,说是太王妃请她过去用朝食。
婆婆一般不会唤她,今日想必是有要事,疑惑的疏婵也不好拒绝,强忍着困意,让人快些梳头,而后过去给婆婆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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