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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求生欲


  说曹操曹操到。
  八哥身后跟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断了手臂的,扛着断了双手的,兔唇则背着四肢尽断的。
  本来打算关掉的大门,杨文立马敞开了透气。
  这些人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臭豆腐掉进了茅坑里,没有臭,只有更臭。
  “抱歉,我们走之后我会收拾干净的。”八哥让哥哥们把人放在椅子上,脸色带着愧疚。
  “想好了?”林灵看向最严重的那人。
  半刻钟之前还是死志,现在眼神有些许光亮,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
  “这是我们的诊金,烦请林大夫一定要治好我哥哥。”八哥几人都让开,眼神看向了四肢全无的男人。
  他们商议的结果就是,先诊治最严重的,剩下的,回去烧火,用炭直接一步到位就好了。
  林灵没想到原来不想活,是因为钱。
  也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一个无法医治的病——穷病。
  她点点头:“杨文,准备一下五个人量的麻沸散。”接着她去拿消炎药,止血药,以及找机会拿出自己的手术刀,以及药堂本来就有,比较粗糙的镊子。
  试了一下,她觉得可以,就全放在抓药的托盘上拿到房间去:“把人带进来。”
  八哥抱着人进去,放躺在床上后,就见林大夫拿器具在火上来回烧,他深吸一口气,把怀里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林大夫,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我的,必定肝脑涂地!”
  看着他又要跪,林灵连忙抽手扶住人:“别添乱啊,让你哥哥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是。”八哥连忙走出去。
  躺在床上的乞丐五忽然笑得讽刺:“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要兄弟们拿所有的钱来救我。”
  他是想要自己附和一个理由来理所应当享受兄弟们的好?
  林灵抬头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掩下所有个人情绪。
  一个残疾几十年仍活到现在的人,求生欲望不可能弱,现在想想,在破屋子里的一番话更似博取同情。
  她给药,又恰好推了一把。
  “你也这么认为吗?”没有听到回答,乞丐五情绪有些激昂,高声解释:“我救过他们,在他们刚受伤丢到街上乞讨的时候,是我教他们怎么乞讨,教他们怎么躲避管事,他们生病都是我拿的钱,现在我只是想活着而已,不行吗?”
  废话太多了。
  林灵默默收好最后一根银针,站起解开他的衣服。
  许是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复,又或许叫外面的人听见就行,男人不说话了,默默的由她动作。
  上衣脱下后,露出他略凹下去的肚皮,下身早已空荡荡。
  林灵仿佛没看见,脱完衣服后给其擦拭干净。
  乞丐五的羞耻也一闪而过,眼里闪烁着光点:“你不一样。”
  她仍是沉默。
  但不影响他的兴高采烈:“你不会嫌弃我,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可惜了,我要不是这副鬼样子,我肯定娶你!”
  林灵微不可见的拧眉,忍不住拿他跟顾青山对比,就是完好无损的身体,他也比不上顾青山的一根手指头。
  幸好杨文来得及时,解救她。
  “来,喝药了,”杨文把人扶起来喂药,这满满一大碗喝下去,人直接开始昏昏欲睡。
  “嘴真碎。”
  他摆明听见了。
  林灵无奈摊手:“随他,你和柳大夫检查一下药柜里的药,看看还有没有有问题的,剩下的交给我。”
  “嗐,怕我偷师学艺嘛?我走就是了。”杨文一脸不情愿。
  “你想看就留下来,但先帮我带小四去镇口跟老马师傅说一声,先送孩子回去,我忙完再回。”
  “行。”
  杨文走出小房间。
  药效发作了,乞丐五的眼睛慢慢瞌上,临睡前还嘀咕:“我不想死。”
  林灵触碰了一下伤口,确定他不会有反应之后,拿出一个木盆装腐肉,接着用药水消毒,再用镊子夹起一块腐肉,用手术刀轻松割下。
  一块块指甲月牙大小的腐肉被剔除下来。
  杨文弄完进来时就看到这副场景,以前不是没看到师傅这么操作过,但腐肉没那么多啊!四肢才割了俩,腐肉已经要双手才能捧起来了。
  “你来试试?”
  林灵作势起身,杨文欠缺的,就是多动手来建立起自信心。
  “我?”
  杨文坐下来,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手术刀,比划一下适应后,开始动手”
  起初还有些僵硬,但随着全身心投入,他动作开始变得又稳又快。
  别的不说,五年的基础,足够了。
  林灵也放心走出去。
  看着其他人目光紧随自己,她喝口水润喉后才说道:“你们要治嘛?”
  “我们没钱。”几人实实在在的说出口。
  八哥虽然身体健全,但现在的情况他一人挣钱养六个人,没有结余。
  几人拿出来的,是所有人的家当。
  “要不然你们帮我一件事,我给你们治。”林灵看了柳大夫一眼,见他自顾自的,态度摆明是任由她来。
  八哥立马拍胸脯:“别说一件,但凡我活着,我都愿意干。”
  “我们也是!”四个人的声音加起来还没有八哥一人的响亮。
  “你叫八哥对吧,你现在就去外面想方设法的叫人知道,我在给你们扎针,把病症形容得越夸张越好,夸大我。”
  林灵脸微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柳大夫侧目过来,已然猜到她想要干什么。
  “你想要生意?放心,这我在行,保准给你叫来好多人!”
  八哥就是客栈的小二,别的他不会,嘴炮保准没问题。
  他立马去了。
  林灵让其他人先等着,里头的那个太严重,估计还要一会儿。
  她走了进去,其余人放心坐着。
  此人的大湾村里。
  老马把人送到家中,正准备走,顾青山一下跃到马车上坐着。
  这动作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但上都上来了。
  “你们先吃饭,我去看看你娘。”
  不回家,救治乞丐,他相信林灵的医术,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大事不妙,他还是去看着才能放心。
  到镇口,他跟随大波人流往里走,到百民堂时已经挤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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