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姨妈

嗨，我是徐榛榛。

        大姨妈这个词我想女生都不会不熟的，一个月经历一次。但我还真有个被称作大姨妈的亲戚，

        小时候接送我去幼儿园，是个精神头极好的小老太太。

        矮个的人都不显老？

        多年未见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她站在我面前，头发是站在小区大妈潮流顶尖的款，穿着运动服，鞋倒是我喜欢的样子，黑色的鞋身和白净鞋底，大抵是晚上踢毽子穿的。我很意外见着的是这么个有点土气的小矮个老太太，我以为她会穿皮鞋。

        我一时有点触动，拍了拍比我还矮的她。

        她眼睛大的要命，转动眼珠的时候像是在瞪我，也许是多年做母亲留下的威严。一进门就拿了手机，把我家里的陈设、家具从头至尾录了下来。

        “咱家真好，咱家真好啊。”

        “我这辈子也住不上这样的房子，我这辈子也住不上喽。”

        我在一旁看着，对这话也只是置之一笑。

        妈妈给她倒了水，我们三人说了两三句话，多是叙旧，我想着老年人似乎也就这几个话题，小孩子插不上嘴，我就在一旁晃拖鞋，小小的脚脚，粉色的毛茸茸拖鞋，感觉自己可爱极了。

        过了一会我妈进了房间打电话，我估摸着是她男朋友，于是主动揽了和姨妈聊天的活计。大部分是她在说，我也不好意思插上话，就在一边默默地听着，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就像天津相声里的捧哏，偶尔附和那么一两声。眼睛却没嘴上这么老实，不多时就飘向家里平时从不去看的绿萝，从不去看的丁香，还有从不去看的空调上的小葫芦。

        她的话题大多数很诡异，唯有一个我是比较感兴趣的：

        “你听了吗，一中前几天出事了。”她说着，还咕嘟着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诶哟，什么事啊？我倒是没听一中的同学提。”

        “我老天啊，这事可真不小。”

        “怎么说呢？”

        “要说这前几天也不算多特殊，不也就放个国庆假。没想着这七天里就出了个事——一中有小姑娘怀孕啦！”

        “哎哟！那可真是大事啊！怎么的了，17还是18啊？”

        “没有，没有，可离17、8远着呢。”她摆了摆手，“人姑娘刚上初一，才十三四岁呢！”

        “诶，我说这初一是十三四吗？”她转过头来问我，瞪着眼。

        “诶，可不是嘛，我今年16，上的高二，初一，我算算哈，可不就十三四。”

        “可就离谱！”她猛的一拍手，“那天啊，她妈妈上班，就把小孩和她家教老师撂家里头，这不就出事了吗。”

        “是那老师……？”

        “哎呀，不是不是，那两人坠入爱河嘞。”她咕嘟着嘴，“那老师也二十出头，还青春萌芽呢，都是小孩，这可不就犯下错误了？”

        “都是小孩，是青春萌芽嘞。”

        我酸腐唏嘘了一通，紧接着又问：“她妈妈也没发现？”

        “发现？发现个啥子啊！家长粗心死了，孩子怀了孕，又吐，以为是生了什么不干净得病呢！”

        “那可真是该打、该打！”

        “这不孩子都四个月了嘛，这一家人搬家准备走，你算算你算算，这小姑娘前程可不都毁了嘛都毁了！”

        “那老师也判刑了，咱不知道是判了几年，都是这青春萌芽害得喽，后悔一辈子喽。”

        我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正好我妈这时候从房间出来了，就催我去学习，自己和姨妈叙旧。

        在我掩上房间门那一瞬，又听厅里传来：“诶哟，你可知道一中有个小姑娘出事啦……”

        她没坐多久就走了，临着来时带了些酸奶，水果，可惜都是大凉的东西，正赶上生理期，我也吃不了。

        走了时候她又是百般的不舍，拉着我说了好多的话，我低着头俯视她的时候，才发现她额中央正好有个肉痣点子，再一看她那圆圆脸，可不是个佛相！

        她最后抱了抱我，我一米五的个子，她比我还要娇小，像是抱着电线杆，极其的别扭，却也深情。

        我用尽全身脑细胞努力回想了想这个人在我人生中留下的痕迹，可惜的是，那些回忆都太过久远了，我对她实在是印象不深。

        “回来你妈要是出差了你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姨妈就来跟你住，你也喜欢我对吧？”

        “清华北大是目标，是目标，考不上没关系，咱还有别的学校。可一定得考大学啊。”

        “一定的一定的。”我笑着朝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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