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狐媚

“魏美人安。”玲珑上前对魏红菱行了一礼，上前接下了魏红菱手上的竹篮，放在了罗汉床的小几上。

        “玲珑，你还是这么客气。”

        魏红菱笑着坐到了杜蘅芫的身边，纤纤玉指指着玲珑的背影说道，声音中颇有几分伤心的意思，“玲珑当时与我一同在柳太后跟前侍奉着，想当时我俩交情不错，如今她竟与我生分起来了。”

        杜蘅芫闻言看向玲珑，就见她脸上露出了早已习惯的笑容，只听她无奈的说道：“魏小主的性情还是和以前当药膳娘子的时候那样爱开玩笑，奴婢哪里对魏小主你生分了。”

        “姐姐不是和如妃娘娘去茶苑摘茶了么，怎的没在茶苑呆上多久？”杜蘅芫看向笑得花枝乱颤的魏红菱，问道。

        “还不是想着你，茶苑离你这儿多近。阿芫啊，姐姐懒散惯了，今晚可一点儿也不想回我那听雨轩了，你收留一下姐姐怎么样？”

        魏红菱挽上她的手臂，神态亲昵，“如今你也是来了，我在宫里就有个伴儿了，我们呢心态得放好，这样我俩才能长命百岁啊。”

        杜蘅芫笑着点了点头。

        她一直觉得菱姐姐清高如幽兰，原本也应该有个自在的将来，如今也和她一样被困宫中，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多少会有些郁郁寡欢，没想到，在这后宫里她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心境也如此的开阔了。

        菱姐姐的心气儿不知比杜蘅芫高了多少，如今，她的心境都这般豁达，又为何再去想那些对于现在来说已经变得遥不可及的将来呢？

        玲珑替她们摆好了碗筷，有了魏红菱在，杜蘅芫的胃口也好上了几分，再加上去昭凤宫回来的路程有些远，她俩竟然把今日尚膳局准备的早膳吃得干干净净的。

        杜蘅芫在院子里和魏红菱散了几圈步后回了正殿，魏红菱让玲珑拿了小竹筛子，拉着她坐到罗汉床上，从竹篮里把挑好的嫩尖子茶叶放到竹筛子里。

        杜蘅芫和魏红菱在正殿捡茶叶的嫩尖儿，琳琅年纪小闲不住，跑出院子里去找其他小宫女和宦官唠嗑了，玲珑就拿了个绣墩在正殿外坐着绣荷包帕子。

        杜蘅芫想问菱姐姐许多事情，偏生她又是个素来沉默的性子，脑中过了几遍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就这样，两人沉默地摘着茶叶，过了一会儿，魏红菱便开口问道：“阿芫，皓月宫是否有一位邓瑶章？”

        “是的，我昨日入宫本想去拜见，但她染了风寒不宜见客，我便没见着她。”

        杜蘅芫回了，手下摘嫩尖的动作却不停，“菱姐姐为何问起这个？”

        “你可知我为何当着慈宁宫好好的药膳娘子却被太后赐给了皇上？”

        魏红菱说着，原本明媚的声音有些低沉，连脸上都带着有些怨恨的表情，“都是这个狐媚惑主的女子。”

        “这位邓瑶章的母亲乃是太后的陪嫁、当今皇上的乳娘，她沾了光，也在太后跟前做事，与我一样是慈宁宫的药膳娘子。去年除夕，她设计让皇上喝了烈酒，爬上了龙床，宫女爬龙床这可算是大不敬之罪，是要被杖责的。

        她母亲为了护她，求上了太后。当日在慈宁宫后院值夜的就我们两人，太后便推了我出去顶替她，替她受了杖责之刑，替她背了后宫一切鄙夷的目光，而她则在我之后却被太后堂堂正正的赐给了皇上。”

        杜蘅芫听完菱姐姐的话惊呆了，原来宫中还有这等自私自利不顾他人的女子，她也心疼菱姐姐，原来去年的她比现在的自己过得还苦。

        放下了还未摘好的茶叶，她一把握住了魏红菱的手，她的手纤细得让人生怕一握就折了，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在那杖责之刑下坚持过来的。

        “皇上来青莲宫见过我，看到我手上还存着的守宫砂就起了疑。他想查一件事情何其容易，知道我受了委屈，就晋了我的位份，也没再来皓月宫见邓氏了。”

        魏红菱撩起了袖子，莹白的手臂上有一颗红豆大小的守宫砂，“瞧，现在还在，这样也好，我还怕皇上会再来，他如果硬要了我，我便对不起梁启霆了。”

        杜蘅芫忽而想起了那夜在摘星楼段赫鼎说的话，他说他若是非要不可呢，他想得到的从未有没得到的。可她没有两心相悦的人，他的行为，只是将她原本应该平静的生活打乱了。

        这样一想，杜蘅芫倒是释怀了许多。

        魏红菱攥住了她的手，让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

        杜蘅芫看向她，就看到她目光坚定地说道，“阿芫，我不知道你对那邓瑶章的印象如何，但她害我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还报她的，你少与她接触便是。”

        杜蘅芫一向听菱姐姐的话，而且那邓氏一听便不像是个心思纯正的人，她便听从地点了头。

        末了，魏红菱想起杜蘅芫初入宫闱对后宫的人事都不太熟悉，便一边与她摘着茶叶一边将后宫的人和这几年发生的事儿都娓娓道来。

        大周宫城的嫔妃都为段赫鼎嫡妻、大周国母的皇后许氏掌管。

        自上而下有正一品昭仪两人；从一品夫人四位；八位妃位，上四妃惠德淑贤属侧一品；下四妃由段赫鼎自拟封号，属正二品；

        世妇三十二位，由昭容、德容、敏容、充容居首，属从二品；婕妤四位，属侧二品；淑仪、充仪、修仪属正三品；贵嫔四位，属从三品；昭媛、淑媛、修媛、充媛属侧三品；贵姬四位，属正四品；

        姬六位，属从四品，坐一宫主位；德仪、顺仪、容仪属侧四品；再有御女六十八位，正五品容华居首；从五品美人、侧五品才人各六位，正六品良人、从六品充华、侧六品婉仪、正七品令仪各八位，从七品宣仪、侧七品瑶章各九位；

        往下的正八品琼章、从八品宝林、末等采女皆属散号妃嫔，非大喜大丧不得见段赫鼎或是太后。

        如今，许皇后执掌中宫，十四位皇妃竟只有三人堪堪在正二品的下四妃上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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