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岛奇剑

张一林感觉自己犹如掉进了冰窟窿，周身透着彻骨的寒冷，耳边传来阵阵呼嚎声，手脚全没半点力气，只得奋力地挣了挣眼皮。

        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丝光亮，红里透黄，再睁得大些，才看清楚，原来是远处夕阳从半片云朵中洒下的霞光。

        “咳咳……”，迎面扑来一阵水花，喉咙里猛地灌入了几口水，张一林顿时一口气没接上来，犹如被人掐住了咽喉，只得不停的咳嗽，良久才缓过劲来。

        这么一阵折腾，张一林倒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原来此刻自己正身处大海，双手抓在一块断了半截的舢板上，随浪花上下浮动。

        “我不是被天师喂了龙王吗？”，张一林试着动弹了几下腿，还好两条腿还完好无缺地挂在身上，“看来这天师也是浪得虚名，跟王二叔差不多，这海中哪有什么龙王”

        远处夕阳渐渐地落下，海面仍刮着风，浪花不断，张一林转头打量四周，却没看到那条大船，也许是扔下了十二位童男童女，仍不见龙王踪影，徐福又把船开回去了吧。

        想到此处他不禁心中有些哀伤，跟自己一起被扔下去的还有十一个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就算没有被龙王吃掉，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游泳，有没有舢板可以抓。

        “还是先想想自己吧”，张一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想到起爹娘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定是担心死了，心中更多了几分焦急。

        徐福在用完早饭时分祭海，此刻日头还未完全落下，如此自己在海上已经漂了五六个时辰，再加上原来大船已向东航行了五六日，此刻自己向西漂，距离岸边少说也得有百里。这茫茫大海，又没有船，仅靠一块舢板，怎么能回到岸边呢？

        正思索间，前方隐隐约约现出朦胧的山影，张一林凝神望去，似是一座海岛，呈乌龟状，伏在海上。

        “前面有座岛屿，先上去找些吃的，如果碰见有竹子之类的，说不定还能做个筏子，那回去的希望就大得多了”，张一林想到事有转机，肚中虽是饥肠辘辘，脚下蹬得更快了。

        其实也是他少年心性，生性乐观，又从小跟随父亲出海捕鱼，对于海上的一切有一种亲近的感觉，所以此刻虽困在茫茫大海，却并不十分害怕，望见海岛，便想着能够找到食物，做成筏子划回岸边。其实这岛上是什么样子远远根本看不清楚，上面能否找到食物充饥也是两说，即便有食物，做成了筏子，仅靠他一人一筏如何划过这近千里的海程，此刻他是半点没想了。

        蹬了约莫一个时辰，张一林感觉双腿再也抬不起劲来，好在海风转了方向，开始把他往岛上吹，他索性闭上眼睛，随着海浪涌动，不多时，脚下触及柔软，却原来踩着沙地了。他知道已经漂到了岛上的沙滩上，扔掉了舢板，往前走了几步，转头看去，海上翻起阵阵波光，如水银泻地般向岸边涌来，抬头一望，原来天上挂了一轮清月。

        借着月光，张一林才发现这岛占地极大，靠沙滩正前方是一面绝壁，隐约有上百丈高，绝壁两边各有一片林子，多是松柏之类的乔木。他心中暗喜，有植被就有动物，树林之中说不定也有野果、野菜，再不济掉在地上的松子也可充饥，想到松子，他又想起船上的一日三餐，不禁摇了摇头。当下忍住肚中饥饿，口中干渴，快步向右手边的树林走去。

        “哎哟”，张一林右脚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忙抬起来，直捂着脚尖，左脚在地上蹦来蹦去，脸现痛苦之色。

        “刀？”，脚尖之痛稍微缓和一点，定睛看去，却原来是一把短剑躺在地上，剑鞘长尺余，通体漆黑。

        张一林俯下身，伸手去捡，微一用力，那剑竟纹丝不动。他曾见过爹爹身上也有一柄差不多大小的短剑，说是夜晚睡觉防贼之用，爹爹的短剑他拿过，不过半斤来重。怎的这地上的短剑竟如此沉重？

        “铜做的？”，他一上手，知这剑鞘是铜所铸，确实比一般铁剑要重。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捏了捏拳，抓住地上剑鞘，往上一提，登时将短剑握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约莫五六斤。

        张一林自小跟随爹爹卖鱼，是以对手上重量感觉极准，这一掂量，便知这短剑上不过六斤四两，下不过五斤九两，按他能一把摔起百来斤渔桶的力气，即便是一天没吃饭又在海上漂了这许久，原也不济拿不起这短剑，只是事先估计不足，用力用得轻了。

        “要是一柄砍柴刀就好了，这林子里这么多树，随便砍两根都能做一张筏子了”，张一林自言自语道，左手抚过剑柄，微一用力，拔了出来。

        却见这剑身也是通体漆黑，满月映照之下，竟也无半点光彩，右手摸过去，是粗铜所铸，还有些咯手，显然未经精细打磨，捏到剑刃处，竟还没开锋。

        “这可比爹爹的剑丑多了，难怪被人丢在这里”，张一林失望更甚，他曾见过爹爹拔出短剑，虽不说吹毛断发，但也通体雪白，剑刃锋利，望之令人胆寒，哪似这柄短剑，说是剑却没开锋，乌漆嘛黑，倒像是家里厨房用的烧火棍，还比烧火棍短了一截。

        张一林也顾不得这是剑还是烧火棍了，他只知道自己若再不找东西吃，怕是熬不过这个夜晚了。当下收起短剑，快步进了林子，借着树叶投下的点点月光四处打量，终于在几株参天松树间发现一株枣树。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枣子将将成熟，一颗颗饱满的鸡蛋枣挂在枝头，直把树枝也压得弯了下来。这枣树本就不高，此刻树枝下垂，刚好让人微微踮脚即可摘到。

        张一林顾不得好奇为何一片松树间孤零零长着一颗枣树，飞步跑上前去，双手上下翻飞，口中络绎不绝，直一口气吃下去几十颗枣，才缓过力气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树干，扶着肚皮，双眼微闭，一股睡意从头到脚侵袭开来，这一天从早到晚，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此刻劫后余生，吃饱了枣，只想美美睡上一觉。

        “呜呜呜”，将睡未睡间，耳中传入几声呜咽，夹杂在风声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更不像是人声，张一林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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