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依赖他人
一道电光划破天空,照亮了黑夜。
然后就是一阵“轰”的炸雷,把站在窗户边的舒铭吓了一跳。
夏天的天气就是如此,明明是晴天,到了晚上,就是暴雨倾盆。
舒铭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去,看到自己的外甥女舒雨燕正在地板上。
舒雨烟正在收拾她妈妈的东西。
她身上一身纯黑的纯棉 t恤,已经有些褶皱,连一点图案都没有。他穿着一条休闲的黑色牛仔裤,裤腿上还粘着一些白色的污渍。
一眼望去,便能看出她已经很多日子没有更换了。
他很郁闷。
她蹲在冰冷的地面上,将散落在地面上的物品一一摆好。
有书本,有钥匙,有小箱子,有相框,有本子……
那是他在卧室的一个隐蔽角落里找到的。
舒雨烟纤细的手指从这些东西上滑了过去,最后定格在了上面。
那是一幅她从未看过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母亲淑文和一个陌生的男子。
那张照片已经发黄了,不过还是能看出两个人的长相,一对璧人,一对恩爱的情侣。
舒雨烟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再琢磨他到底是什么人了。
她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直接望向了自己的妈妈舒婉。
那是一张年轻貌美的女子,眉目如画,眉目如画。
很漂亮。
她轻轻抚摸着妈妈的脸庞,不让它有任何的瑕疵。
一想起自己再也看不到母亲,她的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从小就和妈妈苏婉离异,她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甚至已经记不起父亲的模样,唯一能记住的,就是一道黑影,一步一步,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二十年来,母亲将她拉扯大,吃尽了苦头。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强势而又自信的女子。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她妈妈死了。
在她投河之前的三十分钟里,她还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何时回来,说是要来接她。
一个要来接自己的孩子的男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跳楼?
但是,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却是舒婉跳进了河里。
舒铭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被舒雨烟这么一哭,再也控制不住了。他默默地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雨嫣,你不要这么伤心,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也无法理解,平时那么阳光活泼的姐姐,怎么会在公司倒闭之后,想要跳楼?!
大概是欠债太多的缘故!你是不是想死?
舒雨烟抬起衣袖,用手抹了抹眼泪,轻声“嗯”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
她的脸庞消瘦而消瘦,明明只有二十多岁,但此刻的她,却像是苍老了许多。
舒铭上前一把搂住舒雨烟,在她后背上轻轻拍打着,“没关系,哦,将来还有叔叔呢。”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哽咽。
在离开之前,舒雨烟回头望着自己昔日的家园,双拳紧握。
家没变,人却变了。
一切都变了。
她已经不是家里的主人了。
由于经济上的困难,她已经将自己的房产抵押给了别人。如今公司已经倒闭,舒婉也没了踪影,这套房产自然是要被银行收回的。
没有了家人,这屋子就成了舒雨烟心中的一堵墙壁,只会让舒雨烟更加伤心。
她关掉电灯,关上房门,和叔叔一起下了楼梯。
大风呼啸,大雨滂沱。
舒铭很贴心地替舒雨烟打了一把雨伞,只是这大雨滂沱,路上早就积水,一踩上去,小白的鞋子立刻就被弄得脏兮兮的,甚至裤子都没能幸免。
正如她的人生,原本是一片光明,可是现在,她却要陷入泥沼。
舒雨烟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暴雨,半眯着双眼,怔怔出神。
倒是舒铭,有点坐立不安,一直在摩拳擦掌。
今天要带舒雨烟回家,他还没有和妻子罗玉兰说,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那时候,舒家家道中落,舒铭爱上了有钱人家的女儿罗玉兰,可是罗家一直拒绝让罗玉兰和舒家联姻。
舒铭不得不嫁给罗家,也是因为罗玉兰,也是因为舒家的复兴。
舒铭在罗家的时候,有老丈人罗湖的监督,有妻子罗玉兰的监督,所以舒铭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决定。
再说了,罗玉兰本来就看舒家不顺眼,当初借给妹妹舒婉的八千万也花了,再加上还要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甥女送回去照顾,舒铭就一阵头大。
到时候,罗玉兰肯定会生气的。
不过,他也不想让这个刚刚没了娘的小丫头受苦,所以,他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所以,他只能努力劝说罗玉兰。
此时,他只能祈祷罗玉兰对舒雨烟的态度不会太差。
他打开手机,打开开罗玉兰的信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的消息。
舒雨烟望向车窗外,一言不发,但她的目光,已经捕捉到了叔叔脸上的担忧。
“滴”,消息传来,舒铭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没过多久,罗家大宅门口,一辆黑色宝马缓缓停下。
“二爷。”他叫了一声。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看到舒雨烟站在舒铭身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她不着痕迹的在舒雨烟身上扫来扫去。
舒雨烟她倒是有过数面之缘,每一次都是在春节的时候过来看望二少爷。
舒家虽然没落,不如罗家那么有名,但是毕竟是大家闺秀,舒家的女儿,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就算做得不好,气度也不会太低。
可是今天,舒大小姐穿着一身黑衣,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脚上的白布鞋上也沾满了泥土,就连她原本骄傲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她低着头,无精打采。
她的穿着比她的仆人还要差!
舒家这回是彻底完蛋了。
舒铭一边把舒雨烟搀扶起来,一边对面前的妇人说道:“张妈,你帮我把房间整理一下,让她休息一下。”
张妈一听,就知道这个表妹,肯定是要住在罗家了。
没有了后台,没有了后台,谁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在罗家,要吃什么苦头!
张妈一怔,随即就应了一声,上楼准备自己的卧室。
闻言,正在大厅中间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的女子,转头望向了站在门外的两人,脸上挂着非常得体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雨烟,你也来了?还不过来跟姑母一起看戏?”
她向舒雨烟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雨烟一脸疲倦地走向罗玉兰。
罗家的大宅里,灯光明亮,如同白天一般。
“哈哈哈”的欢声笑语从电视机里传出,就连罗玉兰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很好。
完全无视了舒雨烟失去母亲的痛苦。
她今天一身酒红色的套裙,皓腕上一块翡翠翡翠手镯,栗色的大波浪卷垂在身后,显得格外的性感迷人。
完全看不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的样子。
她很随便的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看到舒雨烟进来,她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伸手去抓舒雨烟,而是让她坐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语嫣,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等你找到地方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正在穿拖鞋的舒铭闻言一愣,忍不住皱眉。
他本以为罗玉兰今天变了性子,可没想到她的语气竟然如此的恶劣。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天真而懂事。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情况,说话的时候,都是阴阳怪气的。
舒铭冲罗玉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少说两句,但罗玉兰根本就没搭理他。
他快步来到舒雨烟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香肩,安慰道:“雨烟,你就住在这个家里吧,叔叔会照顾你的,放心吧。”
罗玉兰狠狠的盯着舒铭,为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而感到愤怒。
舒雨燕早就长大了,是时候自立门户了:“她都那么大了,还用得着你来管吗?”
她看了看舒铭,又看了看舒雨烟,说道:“我说的对不对?
舒雨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
舒铭很想把罗玉兰的嘴巴给闭上,但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不可能让罗玉兰闭上嘴巴,所以他必须要想别的方法。
“小丫头,你这一次辛苦了,我们上楼吧。”
舒雨烟对罗玉兰轻轻点头,然后和舒铭一起往楼上走去。
舒铭在楼梯上慢慢地走着,最后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舒雨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叔叔,想要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舒铭犹豫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雨燕,你不要往心里去,她也不是故意的。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地还是不错的。”
舒雨烟撇了撇嘴,“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
舒铭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舒雨烟被罗玉兰这么一说,心里就不舒服了。
听她这么说,他心里舒服多了,从她的语气就能看出来,他的外甥女根本就不在乎。
“那你就安心养伤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给张妈打电话。”舒铭打开房门,关切地说道,然后对舒雨烟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嗯,伯父您也早点回去休息,这些日子辛苦了。”
聊着聊着,舒铭就下来了。
舒雨烟推门而入,直接将自己的白色双肩包往床铺上一丢,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启了变声器,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烟爷?”
“把苏婉的资料都搜一遍。”
“是。”陈曌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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