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父女相见

　　对年仅十五岁的千仞雪来说，这一夜实在是太刺激了.
　　先是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的亲妈忽然跑来，“好心”告诉自己亲爸的真实死因和杀他的理由。
　　她还没有从“亲爸是情兽、亲妈是弑父凶手”的悲痛里走出来，亲妈又想杀死自己，而且不是干净利落的一刀杀死，而是想要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活生生的、折磨而死。
　　用比比东的原话，这样杀，人死之时的灵魂才会充满怨恨，吃下去才更美味、更可口，不会有那股恶臭的天使气息。
　　大失血带来的疲倦和蛛丝切割时带来的痛楚，让千仞雪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无心思考、无心难过，但同时又有一种解脱之感。
　　妈妈为什么不爱自己？自己明明是她的女儿啊！
　　多年来，一直困扰着自己、束缚着自己的问题，在今天终于得到了答案。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孽种！
　　身为女儿，她不能怪自己的爸爸，但也无法怨恨自己的妈妈。
　　两难之间，千仞雪心中产生一个念头。
　　既然如此，那不如顺着妈妈的心意去死吧。
　　妈妈说得对，自己的一切本来就是妈妈给的，现在妈妈要收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爷爷……爷爷一定会很伤心吧。
　　好想在死之前，再见一次爷爷。
　　在昏昏沉沉之中，千仞雪忽然觉得有一股温暖、舒适、充满生机的气息围了上来，将她包成一团。
　　呼吸之间，这一夜的疲惫、痛苦已经化为乌有，她身心放松，觉得周围暖洋洋的，十分温暖、舒适，整个人舒服的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一般，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一夜无梦，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千仞雪，习惯性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这是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千仞雪的脑海中。
　　昨天……昨天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得发生了？
　　妈妈要杀我？
　　爷爷救了我？
　　千仞雪一脸痛苦的捂着头，跪倒在床上。
　　就在千仞雪痛苦不已之时，她听见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雪……”
　　千仞雪本能的扭头望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见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爸爸……”
　　没有戴面具的千寻疾，坐在床边，冲出千仞雪伸出双臂，微笑着说道：“小雪，爸爸抱。”
　　千仞雪叫了一声“爸爸”，扑向千寻疾，一把抱住他，抱得死死的，一边哭一边说道：“爸爸……小雪是在做梦吗……呜呜呜……小雪就知道你没死……可是他们……都说你死了……呜呜呜……还不让小雪去看爸爸的尸体……呜呜……小雪就知道，他们都是在骗人……一定是的……小雪就知道，你这么疼小雪，怎么会舍得离开小雪……呜呜……爷爷他们都坏坏……你们都瞒着我……”
　　“小雪，不能说爷爷坏话，爷爷带大你很辛苦的。”
　　千仞雪娇嗔着说道:“小雪不管！谁让爷爷瞒着小雪，等小雪回去，一定要拔光他的头发。”
　　此时的千仞雪，毫无平常心机深沉、沉稳老辣的模样，反而颇有几分宁荣荣的风采。
　　任性！娇蛮！不讲道理！
　　这才是被众星捧月宠爱着长大的，大陆第一势力——武魂殿小公主应有的脾气。
　　千仞雪哭得很伤心，也哭得很高兴。
　　哭了不知道多久，千仞雪终于停止了哭泣，但她依旧没有选择松开手，她怕自己这一松手，梦就会醒来。
　　“爸爸，小雪真得不是在做梦吗？”
　　“都抱了快一个小时了，你说是不是在做梦？勒得那么紧，差点被你送回去，手松松……”
　　“不松不松就不松！松开爸爸就跑了！”千仞雪说着，两只手像水蛇一样，死死抱住千寻疾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委屈的说道：“爸爸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小雪过得多辛苦啊？”
　　千仞雪说着，眼泪忍不住又要流出来。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孤身开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假扮成陌生人，还是一个男人。
　　没有人爱、没有人疼，还要和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不管发生什么事、受到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硬抗着。
　　那种委屈、寂寞，是外人很难理解的。
　　千仞雪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泪痕，眼睛和鼻子红通通的，看得千寻疾颇为心疼，他反手抱着女儿的腰，柔声哄道：“好了好好，小雪不哭……爸爸知道你委屈了……爸爸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被父亲抱着怀里，轻声哄着，就像小时候那样，这让千仞雪内心十分满足，她哽咽的说道：“那说好了的，爸爸再也不离开小雪。”
　　“好好好！爸爸再也不离开小雪。”千寻疾轻拍着千仞雪的后背，连连点头道。
　　又哭了一会儿，千仞雪终于冷静下来，“爸爸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你死了？是像小雪一样去卧底了吗？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小雪？是不是因为当时小雪只是一个小孩子，怕小雪乱说话误事？所以才瞒着小雪的？”
　　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从千仞雪嘴里问出来，千寻疾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好。
　　只能说，不愧是天斗大皇子，不到一会儿，就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十万字的谍战大戏。
　　“不对……刚才妈妈……那个女人说，爸爸是被她杀的……”
　　千仞雪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昨天晚上恐怖的记忆又回到了脑海里。
　　她记得妈妈……那个女人说，爸爸是她杀的，因为爸爸拆散了她的爱情、玷污了她的清白。
　　感受到怀里女儿的情绪变化，千寻疾深呼吸一口气。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小雪，接下来爸爸要说的事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认真的听，听完之后要冷静。”千寻疾将千仞雪从自己怀里推开，双手抓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表情严肃，语气认真的说道。
　　见父亲这么严肃，千仞雪也跟紧张起来，直起身子，坐在床上，同样表情严肃的说道：“爸爸您说！”
　　“天使神……可能已经死了。”
　　外人不清楚，千寻疾还不清楚吗？虽然神考还在开启、神位还在传承，但天使神已经几千年没有回应过他们这些信徒了。
　　以前，千寻疾还认为，可能神明就是这样的，不能干涉下界的事，所以不回应信徒，也是正常的。
　　但是在看到小说里隔壁海神的操作，有事没事降个神旨，处处给唐三开挂，甚至还强行把波塞西和唐晨拉入神界，千寻疾就不这么认为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千寻疾也不会认为天使神死了。
　　毕竟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神明也一样，说不定天使神只是比较佛系而已。
　　但看看海神在天使九考里的骚操作，千寻疾想着，就算是佛家，也有怒目金刚的说法。
　　可天使神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而且后继相关的小说，尤其是《神界外传》里，出现了这么多神，却偏偏没有出现天使神的影子。
　　人有两次死亡，第一次是肉体的消亡，第二次是被人们遗忘。
　　这么算下来，被遗忘的天使神就算肉身没有死，那本质上也跟死了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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