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日常)生前日记
“你在看这个吗?”
我抬起头,发现老师揉了揉眼睛,伸手就要把日记拿回来
“最后那个空白字是你写的吗?”
老师见时间过的不算久就提前回答了:“我写的。内容只是一些隐私,麻烦你不要对外发布。”
“那我不看了。“我把日记本递回去
“我是不是已经挂完一瓶了?你没叫醒我?“老师接过日记本,看了看头顶的吊瓶。
“没有的,我叫医生把你的水调慢了,你安心睡吧。”我撒了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毕竟他知道第一瓶和现在的水不一样。
“…算了,反正你也是好心。”他伸手就要拔自己的针,立刻被我制止了。
“你就把这一瓶挂完,最后一瓶了,我送你回实验室。”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渐渐终于有几分活人气色的脸色的脸终于点了下头,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帮我把会议请假了吗?”
“对。理由是过度操劳病倒了。”
他似乎对这个现实的理由很不满:“什么过度操劳,只是发个烧!真是添油加醋……”
老师还是拗不过我,在挂完水后我以“遵循医嘱”唯由,带他出实验楼散步去了。因为他的门禁卡都在我手里,所以也不用担心他偷偷溜回去再把自己给累倒。
“这一片全是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好走的…”老师有些不耐烦的走着,眼睛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小吃摊。
“老师你是不是饿了?吃个夜宵怎么样?我请客。”我刚要拉他去吃夜宵,他就挣脱开了我的手。
“让下属和学生请客像什么话…算了吧,我不饿的。”他头也没有回的向前走着。
当他发现我不在身边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把折在口袋的眼镜用衣摆擦了擦,带上眼镜后找了一个路灯在底下等我。他似乎意识到又要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于是坐到了不远处的长凳上。
不一会儿,我带着一整袋的烧烤和汽水就找到了坐在长凳上的老师。坐到他身边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拿起烤串,而是拿了一罐汽水仔细看了看。
“你为什么不买啤酒?烧烤店不买这种汽水,你单独买的?”
“你刚打完吊水,不可以喝酒。”说着我将苹果味的汽水打开,送到老师面前。
“你知道我喜欢苹果味?…谢谢。”老师接过了开封的汽水,开始咕咚咕咚喝起来。
这里虽然是荒凉的郊区,但依旧在深夜有几家亮着灯的小铺子,但方圆百里内也就只有这些屈指可数的娱乐场所,绝大部分建筑都是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和拒绝拆迁的钉子户,显得我们的生物研究所格格不入。
据说前研究所的地址是在市中心,附近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和游乐园,因为发生事故后顾虑后续的隐患所以进行了紧急搬迁…是老师决定把他搬到这里的,因为一旦出现严重的事故可以对大楼进行紧急爆破。
“你看这里,这个位置很漂亮吧。“老师指着不远处一块大石头,那块大石头的周围种满了花草树木,而且周围也很宽阔,不至于让人觉得太压抑。
我点点头,赞许道:“很漂亮,那里是这儿的地标吗?”
“是的。我打算等我终于可以安心死后,把自己和前董事长一起安葬在这里。”他一手拿着汽水一手捧着脸,明明是关于死亡的话题却显得格外期待。
“你会成功的,但是在此之前务必好好活着。”
我们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
…
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打开实验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睡袋。
“老师!今天才刚挂完水,没几分钟的功夫你又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你不会又想睡实验室里吧!”
在我的再三劝解下,他终于打消了在实验室过夜的想法。
“你哪里像是我的学生,简直就像我妈……”他无奈挠了挠头发,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就走向咖啡机。
果不其然,咖啡机没有出咖啡。他仔细检查电源都是完好的,只是舱盖空空如也。
“你把咖啡豆收起来了?”
“你需要休息,喝咖啡只会让你熬夜更久。”
老师在咖啡机前斟酌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打了一杯热开水,放了两勺奶粉半块方糖。
“你白天是不是看了夏颖写的研究报告?”他走过书架,发现了那本书移动了位置。
“是的。包括您在报告里批注的红色笔记我也都阅读了。”我如是说道。
“好。那关于拟态之须的课题就交给你了,明天开始我会批给你活体标本和小鼠这类实验材料,也会给你单个实验室。虽然那个项目很危险,但你可以拒绝。”
老师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看得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会注意安全。”我恭敬行了一礼,这也是我所接手的最重要的任务。
“好。那今天你就和我一起研究速死药剂吧。”
“速死药剂?”
“一种无法被中枢神经察觉的药素,一共有两管。第一管下去和普通消炎药没区别,可以叫它“火线”,但第二管可以让这种毒素在4小时内爆发,到时间后受试者会爆体而亡。可以叫它“火舌”。”
“这个药是用来对抗拟态虫的?”
“是的。虽然常规情况不死不灭,但只要在宿主体内死亡,并且一公里内没有可以转移的身体,拟态虫就会被消灭。这个“四小时”就是用来紧急撤离的时间。”
“…受试者需要考虑是否自愿吗?”
“你不用考虑这个问题。”老师突然沉默了下去。
我从来没见过老师这么严肃的表情。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问道。
“……必要的时候牺牲我。”他迟迟才开口:“这个死法可以留下骨灰,算是我最好的归宿。”
他说话的语气有点悲伤,我的心情也莫名沉重起来。
“老师,这个方案被施行的概率是多少?”
“相比其他方案是最容易成功的,成功率67。剩下的方法要么成功率太低,要么无法彻底杀死敌人。”
只有不到七成的把握,却值得老师用自己的命来终结的拟态敌人…我真的有资格与它们盘旋吗?
“老师,那些方案中还有别的可能性大于10的备案吗?”我不抱一丝希望询问道。
“我交给你的就是。拟态之须是所有拟态虫的母体,理论上可以让它对子嗣进行回收,即利用拟态须的吞噬特性回收使徒。…可能性17。”
…17,很渺茫,但也是一个让人可以拥有希望的数字。
“有方法可以摆脱拟态虫的寄生吗?也许我们只需要这栋楼和附近的人都打一针抗体,就可以避免寄生…”
“不可能,我试过。”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唯一在寄生状态下长期存活的方法…理论上是成为拟态树的眷族,也就是和它交合过:并且成为眷族不代表百分百安全,只是短期内不会受到致命的生理性打击,但还是会有严重的精神侵蚀。不存在可以彻底避免寄生的情况,即便是一具尸体。”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没关系。你是为了消灭敌人而战斗,我不反感你的提问。”
他调出一份拟态虫的图像,示意我去看。
在看到完全体的拟态虫那一刻,我的汗毛都竖起来——我之前竟然没有仔细看过拟态虫的模样!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常规认知的“昆虫”,而是有着多个形态接近哺乳生物的头,密密麻麻酷似人类手指的足,还有无数双眼睛收在皮肤里随着心跳鼓动的可怖生物…
“这个就是我们的敌人。这个还只是幼年期的拟态虫,成年体体型会更大。每年我们公司的“猝死员工”多半死于成年拟态虫也就是使徒对大脑的汲取。”他似乎一想到这些就有些无奈:“
它很狡猾,现在时不时就会搞些隐蔽的小动作。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会在什么时候再正大光明做一次大屠杀,因为我们目前谁都拿祂没办法。”
…
凌晨三点钟,老师终于因为撑不住困意而去洗脸了。
“叶凡,帮我倒杯咖啡。”
“你该休息,而不是喝咖啡,老师。”我整理备案的手停下,按下保存后看着老师。
“…那把睡袋给我,我睡觉……”
“我送您回宿舍。”
“不要,我在这里睡觉不可以吗?”
我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再次把老师背了起来。
老师的体重很轻,可能是因为长期不健康的缘故,我认为就是一阵风也可以轻松把他卷起来。
回到宿舍时肩上的老师已经睡着了,我打开他的房门,却看见了震撼的一幕——
他的房间贴满了照片和复仇的计划图,有一些明显废弃的方案不但没有被扔掉反而用鲜红的墨水画了一个x;他的房间根本不像是一个老板的房间反而更像是员工的出租屋,拥挤的单人床放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抱枕,狭窄的天花板上也贴满了他过去生活的照片和类似时空胶囊的“信件”……
(前辈,十年后我会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等着瞧吧!—你可爱的得力后辈)
(一燐,等十年后你有能力自己成立公司,我会把身上的钱都投给你哦,字据在此绝不赖账~—夏颖)
(哥哥,十年后等你以后没那么忙了,每年春节也要记得回家!—想你的妹妹)
(十年后的你一定不会成为一个更糟糕的人,一定比我现在更优秀,坚定自己走下去!--一燐)
老师的亲人似乎都在十几年前都在来见他的途中空难去世了,而好友与爱人也都在十年前的事故中丧生……真的不知道他拆时间胶囊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这里,我才突然发觉过来自己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
我在老师还是主管时就入职,却因为对项目不负责反而成为了存活职员;我的父母原本也是乘坐那个航班,只因为他们心疼钱后来改签了凌晨的末班票。;我明明根本就没有什么优点,却因为和自己共事的同事都死了,成为老师“唯一的学生”;我从小娇生惯养连菜刀都拿不稳,却从没遇到必须握紧菜刀才能解决的危险……
我目之所及的都是悲剧,唯有自身所在,皆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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