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信封有问题
张信进教学楼的时候,特地从宋一南坠楼的地方路过,发现那里已经被打扫干净,铺上了”一层新土。
可能学校也是担心学生们的精神状态,所以才这么迅速地将这里处理好了。
外头太阳毒得很,烤得张信晕晕乎乎。
春困秋乏夏打盹。
这节课没老师,但黑板上留了背诵任务,大概还在开会。
只有课代表坐在讲台桌里边儿,呱唧呱唧地开始背地理,端得一副旁若无人。但这种方式是最容易调动积极性的,有一个人带头背,那就一堆人开始背了。
张信手里举着地理必修一,一边背,一边观察着教室里的人。
这边,张三一边背书一边手舞足蹈比划着,跟施法的一样,辅助记忆;
那边,李四表面背书,实则眼睛禁闭,背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内容,那就禁不住考究了;
前排,王五跟他同桌背着背着,脑袋就凑一起去了,具体在干什么,那可能不太方便进一步了解,只能简单评价一句,英雄胆大。
张信后边还有几个人,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回头看,不过也能猜到,大抵就是困了,为了保持清醒,拿着书自觉往教室后头一站,勤奋的少年们,或蹲,或站
……或踢他凳子!
张信差点儿被踢倒,猛地一回头,“谁这么烦……”人字,还没出来,就被他及时咽了回去。
“高然?你干嘛?”
原来,一直坐在他旁边的高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后面。正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高然本来就是最后一排,怎么还得在教室后头站着?
不对劲。
高然没说话,一直扒拉着张信的凳子腿,张信低头一看,自己凳子下面压着一封信。
这封信,好像还有些眼熟。原来不是高然想要踢他凳子,而是想要把他凳子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张信站起来,把凳子挪开,把信拿在手里,问了问高然,“你的?”
“不是。”高然摇摇头。她也是偶然回头看到了,本来想蹲下去够的,结果够不着,只能走到张信后面,打算把信给扥出来,谁曾想,差点儿把张信拽倒。
张信眨了眨眼,“你们班长都是直接扥吗?你不会告诉我一声?”
“我,我没好意思打扰你。”高然一个扭身蹭到了凳子上,坐得安安稳稳,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她。
张信叹了口气,没跟高然计较这件事。他把信放到高然桌子上,自己又拿着地理必修一开始装模作样。
对于别人的信,张信没兴趣去窥探。
比起这件事,他更关心,今天中午江言礼说的梦话,他当时也睡得糊涂,没刻意去记江言礼说了什么。现在脑子里只留下了个隐隐约约的痕迹。
好像是,“别这样”一类的话?
张信掐了掐太阳穴,什么呀,搞得和梦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算了,不管了,自己思想有问题,不能怪正经的高岭之花——江老师。
这么一比,还是自然地理比较好理解。
沉浸在自己学习与思考世界里的张信,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高然,神色正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刘老师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江言礼眉头紧锁,忍不住出声问道。
江言礼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憔悴的刘老师,“没事没事。刘老师,你学生她……”
“抢救是抢救回来了,还在icu里观察,至于之后……”刘老师摇摇头。
刘老师今天下午刚回来,宋一南家里没别人了,父母发生意外去世之后,家里就剩下她自己了。
跳楼这件事,刘老师作为班主任,逃不了干系。刘老师这次回来是为了收拾东西,去医院照顾宋一南。
“这段时间,我可能都不在,校方对我的处分,还没下来。江老师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代个课吗?我把作业给他们留下去了,你帮我守着点儿就行。”
刘老师前半句话说得迟疑,后半句话像是怕江言礼拒绝一样,说得飞快。
江言礼点点头,“行。”
反正都是一个教学组的,带一个班也是带,带俩班也是带。
“谢谢你。”刘老师说完就背着包,出去了。
江言礼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收回视线,继续思索着刚才的事情。
刘老师没来之前,他正在脑海里面,一幕幕地重播着与张信有关的所有情节。
江言礼记性好,只要他想,他就能把自己脑子里播放的画面摁下暂停键,放大,再放大,然后慢速播放,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
张信看他的眼神,似乎,在某一个节点发生了变化。
从那之后,张信的眼神就开始掺杂了杂质。不再敢与他对视,或者说,与他对视的时候,张信都很紧张,然后快速转移视线。
这让江言礼一下子想到了中午的梦,以及,那声,“小言哥哥”。
他以前其实也注意到过这些,但他一直以为,那是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步入青春期的男生总会或多或少发生改变。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现在,好像,另有隐情?
这都什么事儿啊!
江言礼捏了捏眉心,希望是他多想了吧。
“笃笃”,传来两声敲门声。
——
班里正门窗户前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脸。
课代表起身去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然在吗?”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语气挺客气,长得也很和善。
课代表没立即回答,他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虽然,老的不算老,少的不算少就是了。但是都是生面孔,课代表觉得这应该不是他们高三的老师,“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啧,你就说她在不……”那个年轻人语气有些暴躁,直接问了出来。
那个中年男人抬起胳膊拦住了他,开口截下了他的话,“小同学,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找她了解一些事情。已经跟你们老师打过招呼了。”
课代表看了一眼他们,又看看在教室里面低着头看书的高然,“在呢,我去喊她。”
“麻烦了。”中年男人对他笑笑。
年轻男人看着课代表进了教室,转头有些急躁地对中年男人说道,“不是,李队……”
“哎”,中年男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小钱,他们只是普通学生。”
小钱抿了抿唇,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没再开口。
没一会儿,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走出了教室。女生出教室之后,还贴心地把门戴上了。
男生抢在女生前面开口,“你们找高然什么事儿?”
高然站在张信身后,拉了拉他校服下摆。
课代表过来之前,张信就已经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个人。直觉告诉他,那俩人是来找高然的。
果不其然,课代表推了推眼镜,打算把高然喊出去。张信正巧听见了,不太放心高然自己去,就站起来说跟她一起。课代表没拦,显然,他也不放心高然自己。
“同学,你是?”李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二人。
“这是我同学,我能跟他一起吗?”高然抢着回答道。
张信皱皱眉,“你们是警察?”
这话一出,李队和小钱都是一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不难猜,你俩气质都挺特殊”,张信抬眼看向李队,眼神中充满戒备,“尤其是您。”
李队身经百战,被人当面拆穿身份倒不是头一次了,但,被一个高中生猜出身份,倒是第一次。
他笑了笑,“小伙子,观察挺敏锐啊。不过,我们只是找高然,你还是回去上课吧。快高考了,复习时间可不多了。”
“没事儿,你先回去吧。”高然听到李队的话,心里有点儿打鼓。
她害怕因为这件事,连累到张信,她害怕前面这俩人,会说张信是耽误警方办案。
张信刚想出口反驳,就被高然捏住了手腕。大夏天的,高然手却冰凉,捏住他手腕的时候,他差点吓一跳。
“回去吧。”高然对他眨了眨眼。
张信没再坚持,推开门,回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倒是都不多事,没人看他。张信握了握拳,坐回了座位,他再看向前门窗户的时候,早已没了人影。
张信呼了一口气,从袖子中将纸条拿出来。
高然在握住他手腕的时候,往自己的袖子里掉了一张纸条。也多亏了自己在临走之前,把校服外套穿到了身上。
张信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信封,有问题。】
“刚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李队看出来高然的紧张,打趣地问了句。
高然听见李队的话,连忙摆手,“不是,他是我同桌。”
“同桌啊。我看他怪护着你,我以为,是你男朋友呢。”李队笑了声。
小钱走在前面,拉开一扇门,冲李队点了点头,“到了。”
“进去吧,别紧张。”
——
“张信?这刚打下课铃,你怎么就过来了?”
话说江言礼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张信。
张信没随着回答他,进了办公室,把门一关,“老师,这是高然发现的信封。高然应该是被警察带走了,她把这封信留给了我,但我想,由您交给警察比较好。”
“警察?”江言礼接过张信手里的信封,“如果这个信封有问题的话,为什么高然不自己给警察,反倒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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