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酷哥不酷
“张信,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要是我弟弟,咱俩关系还跟原来一样。”江言礼轻声叹了口气,不再去看张信的眼睛。
张信脸色发白,双眼低垂,嘴唇微微抖动着:“要我说,我铁了心的想跟你在一起呢?”
“那就算了。”江言礼走到张信身边,拍拍张信的肩。
稀松平常的动作,却让张信如鲠在喉,仿佛肩上的不是江言礼的手,而是千钧之力。
张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什么也没说,装作不经意地抹了一把脸:“欠你的,我以后还你。”
江言礼看着他,咬了咬下唇。
清风拂过,眼前的少年身姿更显瘦削,衣服裤管都空荡荡的,扯得江言礼心连带着肠子都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
“我不用你还,你放心,你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还是我来承担。”江言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我不……”张信说完停顿了几秒,他想拒绝的,可是话堵在嗓子眼儿,舌尖儿被牙关抵得发疼又发麻,腮帮子像是要被后槽牙咬碎一样,酸得他直想掉泪,深呼吸调整了好半天,才瞪着一双充了血的,溢满悲痛的眼睛死死盯着江言礼,哆哆嗦嗦地说完整句话——
“我不需要,江言礼,我不需要!”
江言礼沉默着不发一言,死死咬住下唇,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管它是否破了皮,是否渗出了血珠。
室外车水马龙,吆喝叫喊似乎都与这两人无关。
张信和江言礼周边的空气像是凝结住了一样,谁都不说话,谁也不敢动,只是无声地对峙。
好半晌,江言礼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张信,眼神像一口古井,一潭死水一样没有生气,他攥着拳闭上眼:“你想好了就行。”
说完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江言礼自顾自径直回到了室内,不再管这场闹剧的谢幕。
江言礼走后,张信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下,烂泥一般倚在旁边的墙上,神色呆滞。
周围流行音乐的歌曲,行人的小声指点在他耳蜗里由近及远地盘旋又消失不见。
刚才强忍着没出来的眼泪,此刻糊了张信满脸。夏天的热浪一过,眼泪侵略的地方,现在又湿又潮又黏糊。
他伸手拍了拍脸颊,乱七八糟地糊了一把脸,进了饭店,找了个洗手间,发泄似的往脸上捧了好几把水。
-
局还没散呢,当主人的不能离开时间过于长。
江言礼的心脏被张信作得、气得生疼,他捶了捶胸口,顺了顺气。进去的时候又是那个笑容满面的江老师。
宴请的宾客不多,潘父潘母,还有爷爷奶奶、潘渐涛以及江言礼的几位同事好友。至于江言礼这边儿,江母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走了,江父在前几年也去世了,孤零零的就剩他自己。
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是张信陪他走过来的。
张信就是压在江言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走了,江言礼的心彻底空了。
没过多久,张信也回来了,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狼狈样儿,洗了把脸收拾了下之后又是明媚照人的大男孩。
“爷爷奶奶,我要是走了,假期去找你们的时间就短了。”张信走到爷爷奶奶身边,提了一杯酒。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张信每个假期都去爷爷奶奶那儿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陪陪老人们,既培养自己和老人之间的感情,也替潘哥陪陪老人。
潘渐涛听见他的话,笑话了他一句:“别说上大学之后了,你现在也没陪几天啊。”
奶奶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抬手拍了一下孙子的脑瓜:“说啥呢,人小信每个假期都来陪我这个老太太,不像你,你都想不起来看看老太太和老头儿。”
不管潘渐涛有意还是无意,经过他这么一打岔,饭桌上的氛围顿时活跃了不少。
张信就坡下驴,走到爷爷奶奶中间,搭着他俩的肩膀:“我去爷爷奶奶家去得可比你勤快,不信你问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宠小孩儿,虽然张信长得凶了点儿,但是爷爷奶奶不管这个,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
说说笑笑间,饭局就结束了。
江言礼和张信送走潘家一大家子人之后,两人都卸下一副笑模样,看着彼此。
“你跟我走?”江言礼问道。
“行。”张信点点头。
江言礼为他做了这么多,张信回过劲儿来,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往前走,对不起江言礼,往后走,对不起自己。
举步维艰。
两人回到家之后,两人一个比一个冷漠,一个比一个沉默。
江言礼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张信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见天不肯出来。
填报志愿的事儿,江言礼松手没管。
他想去哪儿去哪儿吧。虽说本地也有几所顶尖的学校,但那两所全国顶尖的大学,张信也不是说去不了。随他吧,要真想走,他也留不住。
张信本身就不是会服软的人,性子里没带那股劲儿。
果然如江言礼所料。
p大录取通知书到了,他才知道张信最终报考的院校。
“哥,我想提前去b市。”张信拿回通知书之后,回家对江言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江言礼也没挡着:“去吧。”
临走的时候,江言礼去送了一程,说了几句“照顾好自己”的客套话,把张信送到机场。
坐上飞机的张信看着窗户外边,看着自己熟悉的城市慢慢地变成一小块儿,变成一小点儿,最终与周围的景色埋没在一起,再也辨认不出。
到那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信随便找了个酒店。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给江言礼报了个平安。
报完平安之后,一种说不清道不清的感觉漫过张信胸膛,难受得张信想挠头,想撒泼,想打滚,想大声尖叫,排在第一的想法是,想扑在江言礼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过了好半天,张信才意识过来,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大概就是想念。
“月是故乡明”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他体会到了,真是神奇。
酒店里住了几天,张信就找着一处出租房,环境好,离学校也近,房租也能接受,就一气儿租了半年的,几乎花了他所有积蓄。
也得亏了过年压岁钱长辈们给得都多,张信以前兼职也攒了点儿钱,这才不至于瘪嘴过日子。
往出租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张信才在自己拿的那几本书里找到一张卡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银行卡密码。江言礼还是不放心他,又怕亲自给钱,张信不接受,才选择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江言礼总有办法知道怎么做才能戳中张信心窝,怎么做才能让张信疼。
那张卡张信放起来了,连同着自己写了四年的日记,一同锁在了箱子里。
不靠江言礼,那就得靠自己,高中学历的人能做些什么呢,张信在手机上刷着招聘信息。
[不下一百不改名赞了你的视频。]
这一条消息,算是给张信找到了新的出路,他想到曾经一个粉丝姐姐说过的,直播。
自媒体运营,短视频拍摄,直播这应该是对目前的张信来说最友好的事情了。
一不做二不休,张信从高然那儿认识了个会剪辑做视频的哥哥,那哥挺酷,但取了个“王不酷”的艺名,至于真名叫什么,大概也只有本人知道了。
酷哥教了张信挺多,从选材到脚本到拍摄到剪辑到发布一条龙。
时不时的露脸视频,生活分享视频让张信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够了脸,粉丝也蹭蹭地涨。
张信直播的内容大都是学习类,自习室内容的,也因此吸引到了赞助商,有时在直播间里张信也卖点儿文具。
酷哥跟张信聊了一个多月后才发现,俩人竟然都在b市。
相谈甚欢的两人在某天晚上约着见了个面,吃了个饭。
后来知道酷哥原本的出租房到期了,在找新的房源。张信自告奋勇,说他租的房正好空了一间,问酷哥合不合租。
酷哥也是个爽快人,当场就答应了。
于是在张信拍摄的视频里面偶尔就有了酷哥的影子。
有几个眼尖的粉丝注意到这一点,就开始发挥显微镜的作用,把含有酷哥影子的视频做了一个放大处理,以及剪辑。
还有更高能的粉丝,直接从影子挖到了正主,扒出来了酷哥的账号。
【咱就是说,这个影子是王不酷的吧,崽儿。】
【崽儿不会和王不酷谈恋爱了吧!一觉醒来我痛失男友??!】
【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所以,我是不是能磕cp了!!】
……
张信没把这些评论放心里,看见了觉得好笑,举着手机就来到了王不酷的面前:“酷哥,你看,有粉丝扒出来你了,还磕咱俩cp,对此,酷哥你怎么看?”
王不酷撸了把怀里的猫,露出来手臂上一小截儿纹身:“和我炒cp,蹭我流量,这不便宜你了?”
“谁蹭你流量了?”张信报复似的一把抢过王不酷怀里的猫,“妞妞喊哥哥。”
“哎,你他妈轻点儿,别碰疼了我妞妞!”王不酷笑着抬腿碰了下张信。
妞妞是只加菲猫,被王不酷养得不认生了,谁都能抱。
平时王不酷没事儿的时候,要不就抱着妞妞撸两把,要不就拿着妞妞掉下来的毛戳羊毛毡。
也因为这,张信终于闹明白了这么一个有纹身,留着寸头,打着耳钉,穿衣风格黑怕的酷哥为啥叫王不酷。
“妞妞又胖了啊。”张信把妞妞还给王不酷。
王不酷没理他,接着摸着妞妞的圆脑瓜儿,好一会儿才问道:“信,有对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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