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八章

次日一早，李询赵青白令三人告别了老王爷出发北上，出了西京城后，赵青就发现自己眼前的场景和期待中的游历完全不一样。他们一路向西，接连几天赶路，虽路有驿站但也免不了几次餐风露宿。这一路的颠簸在看到秦州界碑的那刻，赵青两眼通红激动的双手握拳，她看了一眼摊在马车上披头散发的白令：“我说白令，你好好的富家千金不当，如此整日奔波不嫌累吗？”

        “累是累啊，我外公家吕氏一门在灵州那可是一方巨贾，我大伯二伯不用说了就我母亲这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在城里无人不知。我虽是女儿身，但是外公最疼我，自我成年起，我家门槛都快要被那些提亲的给踩烂了。你都不知道，我在灵州根本没法出门，那些个富家子弟好不识趣，整日就在我家那些医馆门口守着，烦都烦死了···”

        “所以你就打扮成男子到处跑啊···”赵青整理着马车上的行李问道。

        “不然呢，在家绣花等着嫁出去吗？好在我母亲这个人非常开明，她并不觉得女孩子就要整日闷在闺房里，而且我父亲对此也十分赞同。去年我跟父亲回魏州见到姑姑在王府内操劳琐事不说，还要跟魏王那些个新夫人争风吃醋，姑姑虽年岁比母亲小，但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比我母亲显得苍老多了。我父亲一回到灵州，就先把一批家里养几位夫人还来向我提亲的纨绔子弟给打发了，还让大伯把城里出众的青年都列出来一一查看，他还说一定要给我寻一门良缘，像他对母亲那样从一而终的良缘···”白令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禁觉得好笑：“其实，我对姻缘并没有很大的期待，我只觉得人活一世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像母亲那样，一生救人无数整日与药材打交道，日子过得也比我那姑姑强很多啊···”

        “那你母亲安心行医，也是因为身边有你父亲陪着啊。”赵青想到李询有心调侃道：“

        要不然，我把这王妃让给你，我觉得李询应该也不会三妻四妾的娶一群人，他那个脑子应该想不到这些···”

        白令看赵青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她装作遗憾的样子说道“其实我父亲之前给老王爷通信提到过此事，本来外公都要同意了，但我觉得我若嫁到西京，那岂不离我父母很远，若我在王府受了欺负，我大伯带人来给我撑腰的话还要十天半个月才到，万一他们到了我都气死了那怎么办。所以我便让母亲把父亲劝住了，不然你哪有机会当王妃···”

        “你说什么？！”

        “怎么，还要不要把王妃让给我？不过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我和父亲去了魏州，那魏王一眼就看上了我，非要让我嫁给他儿子，不知为什么我父亲对这门亲事也很上心，老是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提到那个李稚···你看见没，若是我愿意我可能早就是王妃了···”白令懒洋洋的躺下得意的问赵青，而赵青却一脸吃瘪作势要掐人的姿势，正闹着便听到李询在马车外说：“秦州城到了。”

        赵青和白令先后跳下马车舒展着手臂，二人对着城墙上的守卫很是神往：“怪不得男儿有志在战场，你看那守将多威武啊···母亲真是有眼光，我听我大伯说，当年我父亲在战场也很英勇的···”

        “噗呲···”赵青听到白令说起白朔副将，她想到此前老王爷说当年灵州破城之时，白副将化成烟花女子偷进城中的事情，看着面前女扮男装的白令，忍不住说道：“你父亲和你都是英勇之人，你要上战场，我为你摇旗呐喊。”说罢，赵青与李询二人相视一笑。

        “怎么，你俩都知道我父亲当年的事情？我每次问他，他都不肯说，也不让大伯他们说，不如你给我讲讲···”白令好奇问道。

        趁着进城的空，赵青将白副将当年的英勇事迹讲给白令听，她听完一阵狂笑：“我父亲扮成女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哈哈哈··难怪每次提到当年的事那老汉都一脸不自然，这下我终于明白了···”

        “你父亲也算是奇谋行事，你可不要说是我俩告诉你的，我怕被赶出灵州···”三人说话间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口，因为此行大军前拨，李询不便惊动地方刺史便简装微服。待将行李拿进房间，将马匹吩咐店家看管，赵青找到李询问：“我们在秦州待几日？”

        “只能停留一日，刚才我已像店家问过，明日我们可去城外隗嚣宫或者南山寺一游，后日一早出发。”李询回道。

        “好，那我和白令先去城里逛逛。”赵青知道李询还有别的事便不再打扰。

        深秋的秦州城内已有些许潇肃的北风，街上各色店铺琳琅满目，二人轻松的在街上随意走着，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过去一看原是有两个回纥族的少年正在摔跤。两人虽是少年但都是身强力壮，斗志勇毅，赤膊上劲健的肌肉光耀着突厥民族特有的悍勇。一旁好事的围观者正在为他们呐喊助威：“使劲！使绊子···”

        再往前走不远处正有一个羌族骑手在表演他的马术：他时而催马疾驰，时而突然地勒马，让马腾空而长嘶，在快速的奔驰中飞身离鞍，拾起插在地上的一把战刀，然后策马挥刀，刷···只见白光一闪，一根木桩就被劈成了两半。

        赵青满心好奇觉得这里比西京城有趣多了：“秦州城里真是热闹，武朝与突厥多年和平通商，本地人看外族人当街表演都已习以为常了。”

        “也是西京城宵禁太过严格，等你到了灵州这种表演每天都有，有时候节日晚上街上还有胡姬跳异族情调的西域舞。”二人结伴将城内主街逛了逛便回到客栈，进门时白令有些警觉的看了一眼她们身后：“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进了秦州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听她这么说，赵青疑惑的回：“我并没察觉到，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也许是吧，这一路颠簸的今晚我要睡个好觉了，明天见。”

        第二日一早，三人出城步行至南山寺，这座古庙静静地矗立在秦州城外的慧音山麓，叩响红色的山门便听见北听泉的淙淙水声，入门中庭那棵苍劲的柏树沉默的立在那里。秋花紧挨危石而开，在坚硬平滑的石头表面隐约还有花朵的倒影；穿过高高耸立的危石，赵青看到草丛里有一口废钟寂然倒卧，山风吹动发丝，她心下起意跑过去用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废钟，树叶婆娑间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声。

        就在赵青捡起一块石子欲再次敲击废钟时，李询突然凝神出声：“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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