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泗海边上，四人一鸟各怀心事。

        流朱因为只有苏橙才能听得懂他的鸟语而叽喳不停。

        苏橙有点不耐烦地睨了一眼肩膀上的流朱，流朱顿时安静了下来。

        随着流朱的安静，一时之间就只剩下了风声和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嗯，我说祖渊贤弟，你把你岛主的专属坐骑拿出来给我们掌掌眼。”北俞仙翁适时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岑祖渊未曾言语，只是盯着海面，不多会儿海水升腾，一艘小船从海底渐渐升起，船一共有两层，宛如一座房子，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

        “这就是行舟？啧啧，真不愧是白溪上神造的船，真当精巧。”北俞仙翁连连称奇。

        苏橙困惑地皱了下眉，肩膀上的流朱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声，“就是岛主的师父，世间的最后一位神，可惜万年前就已经殒灭了”流朱说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不断地偷瞄着身侧不远处的岑祖渊。

        岑祖渊没什么表情，海风不断地撩起他的衣摆。

        那座名唤行舟的船在海上摇摇晃晃，待船稳定下来之后，有一座云梯从船上蜿蜒到四人的脚底。

        苏橙没动，看着岑祖渊三人踩着云朵一步一步上了船后，才抬脚小心翼翼的向云朵上踩去。

        咦？苏橙很惊讶，她的每一脚都踩的结结实实，丝毫没有踩空的样子，见状她赶紧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而流朱却噗嗤一笑，“怎么说你也是棵仙树，真是没见识。”

        苏橙气结，伸手往肩膀拍去，却拍了个空，流朱早已扑棱着他烧焦的翅膀飞了起来，苏橙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了船，四人各自找地方坐好，此次是要去渠州城的北俞仙山寻找做船的木材。苏橙很兴奋，因为作为一个从来都没有出过闺阁的女子而言，她是第一次在海上做船，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这种天高海阔的感觉完全没有高墙深院的束缚，在这一刻，苏橙的内心里萌生了向往自由和追寻自由的想法。

        船在海面上不断地行驶，船后的浪花也在不断地翻滚着，年初一倚着栏杆迎风而立，海面上不断有鱼一跃而起，年初一正出神的想着事情，忽然有一个蓝紫色的鱼尾划过他的视线，年初一再定睛一看海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连个浪花也没有留下。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年初一这样想。

        船还未行至一半，苏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失重感，当她回过神儿来往海面上看的时候，船已经迅速升空，早已脱离了海面，苏橙向下看下去时翻滚的泗海变成了小小一片，下面宛若万丈深渊。

        苏橙一个没忍住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但因为船上其他几人都没有动静，苏橙只好强压下了内心的惊讶，低头戳了戳桌子上睡得正熟的流朱。

        流朱没有反应，苏橙无聊，碰巧年初一过来搭话。

        其实年初一活络的性子早就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了，只可惜北俞仙翁自称是晕船上了船就睡，流朱那只鸟他也听不懂他现在的瞎“吱吱”，师父他自是不敢打扰，就只剩下了苏橙，可他实在摸不清苏橙和师父的关系，是以半天也没敢出口打扰下安静的坐在船内的苏橙。

        但是年初一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开了口，“姑娘”年初一深吸了一口气，“敢问姑娘芳名？”

        说实话年初一在沧浪屿接触最多的就是师父和各类魂魄，突然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搭讪，着实也是有点害羞。

        “苏橙”苏橙答的很干脆，“你不记得我吗”说完看着年初一一笑。

        “啊？”年初一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自己何时见过这个姑娘啊？

        看着年初一一脸困惑的表情，苏橙忍不住对他一笑，“我就是你每天浇的那棵树啊”。

        “啊？”年初一又是一声“啊”，这声“啊”不光是因为惊讶，还为他每次都是瞎浇水而感到不好意思。

        苏橙见他反应有点奇怪，刚想问他，就被年初一岔开了话题。

        “外边景色还挺好看的，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年初一满脸期许地看着苏橙。

        “好啊”苏橙戳了戳桌子上的流朱，见流朱还是丝毫没有反应起身就和年初一去到船外。

        船在天上行的极快，船身周围云雾缭绕，穿梭在茫茫云海中颇有一番仙境的感觉。

        这是苏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这些时日她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年初一倒是表现得很平淡，因为对于一个活了上万年的人来说，这些景色实在稀松平常。

        苏橙在栏杆边不断眺望远方，天边有光金灿灿的映了一片，仿佛云彩里藏了一盏灯，映得云彩里外都是金黄色的。

        苏橙注意到不远处的岑祖渊负手而立也在眺望着云海，金灿灿的光映在他的身上，给他白色的衣服也染上了几分金黄色。苏橙不自觉地朝他走去，就在离岑祖渊几步远的地方，行舟突然下沉，苏橙一个踉跄瞬间乱了步子，就在苏橙快扑到岑祖渊身上的时候，岑祖渊一个侧身，苏橙扑到了栏杆上。

        栏杆撞得苏橙一痛，但她无暇顾及身上的疼痛，她只觉得有火从脸颊烧到了耳朵上。

        他不会误会吧？

        苏橙尴尬地不敢去看岑祖渊，生怕岑祖渊误会了她刚才的举动。

        正在苏橙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岑祖渊的声音“我们快到地方了。”

        苏橙没说话，抬头然后顺着岑祖渊的视线看过去，船还在继续下沉，下方虽是云雾缭绕但有青翠的山尖冒头，然后云雾越来越稀薄，山越来越明显，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绿。

        在但在苏橙的视线看来这艘巨船就像马上要撞到山上一样，距离山越来越近，近到刚才远处的一片绿已经慢慢变成了一棵棵清晰的树木。

        船越行越快，“咣！”的一声巨船落地，压倒了一片树木，苏橙不受控制地猛地扑到了岑祖渊的怀里，这次岑祖渊没躲，下意识地用手抱住了苏橙。

        “师父！”

        这一声师父将惊魂未定的苏橙迅速拉到现实，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不远处的年初一一声尖叫“啊！”

        “啊？”反应过来的苏橙也“啊”了一声，迅速脱离了岑祖渊的怀抱，脸再次烧了个通红。

        此时三人相对而立，年初一处于久久震惊中不能回神，苏橙在羞愧中不断懊恼，唯有岑祖渊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的模样。

        当北俞仙翁和流朱赶来时，三人就是一副这样的景象。北俞仙翁一时摸不到头脑，于是看看他，看看他，再看看她，末了只说了一句，“贤弟要不先收收船？”

        北俞仙翁话落，巨船行舟顿时消失不见，四人平稳落地，流朱趴在北俞仙翁的肩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山上小妖听见动静纷纷赶来，本以为山间巨船和巨大的声响定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想赶来看个热闹，却不料是北俞仙翁那个老魔头又回来了。

        一众小妖哭丧着脸，为首的小妖还是艰难地堆起了一脸的笑。

        “原来是仙翁回来了啊，仙翁真是好生气派，快快恭迎仙翁和仙翁的朋友们回府！”为首的小妖冲着身后吆喝着。

        身后小妖迅速让开了一条路，北俞仙翁宛如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扭着身子大摇大摆的向着山上石阶走去。

        见状岑祖渊和年初一等人也跟了上去，只有苏橙的脸还没有冷却下来，但心跳已经趋于平稳，见岑祖渊等人渐渐走远，苏橙也赶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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