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蜉蝣
跟随老头学了几天后，倾言的收获并不是很大。
灵力这东西玄乎，她跟随老头打坐了几天，美其名曰用心去感受空气中自然的灵气，吸入丹田，再转化为自身力量。
老头看着她静闭着快要睡着的模样，恨恨地磨了磨牙。
揪着她的耳朵，大声道，“倾言！！！”
倾言瞬间从睡梦中醒来，感受到耳朵的疼痛，“啊啊啊啊，师傅师傅，放手。”
老头这才松开，恨铁不成钢，“本想着老夫的天赋已算够差了，没想到你比老夫还不如！前几日看你身手灵活，却没曾想竟是个空盒子！”
空盒子指的就是对灵力毫无反应的人。
倾言无奈地摸了摸鼻尖，她一打坐，感受老头所说的灵气时，就感觉浑身发热，困意涌来，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叁陆壹凉凉道，“如果不是妖怪相比凡人更难吸取灵气，修仙界妖怪出身的仙君早就多如牛毛了！！”
倾言恍然大悟，原来不怪她脑袋的事，得怪她身体的事！
唉，她的任务遥遥无期啊。
老头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倾言暼过去，大喊，“师傅！不是吧，又给我书？”
上次那本她还没琢磨透呢！
老头咂咂嘴，白了她一眼，“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呢！这书上记着这么多年来清妖堂所使用的符咒，尽管你如今使不出来灵气，但把这些符咒给记住也是好的。”
倾言眼睛一亮，晓得是好东西，双手恭敬地接过去，感激道，“多谢师傅！”
风月白从外间走过来，向着老头行了个礼，喊了一声，“师傅。”
“有客上门了。”
老头一听，双眼发亮，脚步一动，就往厅堂走去，走前还不忘叮嘱倾言，“好好给我练着！”
倾言刚准备起身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盘腿坐着，看着风月白询问，“师兄，是什么人啊？”
风月白面皮一般的脸涌上几分兴奋，朝着倾言笑道，“有业务上门了！”
他凑过去神神秘秘道，“大业务哦。”不像他之前收的委托帮大娘赶走来偷鸡的鼠妖怪，又或是帮着成精的大树修剪树枝，以防树枝过长压塌了委托者的瓦房。
倾言好奇，“什么大业务？”她之前也跟随风月白出去过，那是邻村的池塘，水草精长了一茬又一茬，把池塘盖了个严严实实，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片碧绿的草地。
水草精是个爱哭鬼，见他们拿着工具准备修剪它努力长出来的长发，一下子哭了起来。
长长的草带便像海上的波浪，荡得人发晕，边哭边叫，“救命！救命！”
被晃荡得快吐出来的倾言：……
它的声音也就七八岁小姑娘的样子，尖锐地仿佛被欺负的人是她。
后来经过一番沟通，才发现是天气太热，水草精发现了这块池塘，就在里面休息起来，一不小心睡着了。
这可就苦了农户，好好一块池塘住了一个妖怪，害得他打鱼也不敢去，还经常在半夜被一阵咕噜声吓醒。
倾言刚想暴力将她赶出去，没想到风月白三言两语就将她劝走了。
那水草精走时，湿答答的一片绿聚成人形，一双绿得净亮的眼睛瞅着风月白，一抽一抽地，满是倾慕。
风月白则是挂着温和的笑容，朝她挥挥手。
倾言默了片刻，看了看念念不舍的水草精，再看一眼乐得不行的农户，总觉得那一幕说不出和谐。
后来她懂了，风月白就是一居委会调解大爷。
金牌调解员那种。
扯回思绪，总之，跟着风月白这几次，收获了一筐鱼、一只肥鸡和一把野菜。
不管怎么说，有鱼吃总是好的。
风月白不知她脑袋在想什么，用兴奋的声音回答道，“我也不知，但是那人带了这么大一个盒子啊！”
他比了比姿势。
倾言坐也不打了，一个鲤鱼打挺，“那我们快去看一下啊！”
她风风火火，走得快，风月白慢了一拍，急忙跟上。
厅堂里，一个看起来块头比较大的男子正对着老头说些什么。
见他们进来，老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这是我两个徒弟，届时就由他们去一趟。”
倾言愣了愣，这种任务风月白去没什么可疑惑，她也去？
老头这么相信她？
那男子双手抱拳，行了个礼，“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倾言和风月白报上名号。
那人打开箱子，竟是好几锭银子，他微微一笑，“若是诸位能够解决这事，我定当百倍报之。”
倾言是个土狗，好久没见到闪亮亮的银子了，一时之间，视线在那上面久久不能动弹。
叁陆壹时不时出声，见倾言眼睛一副要脱框的模样，嘲讽道，“瞧你那出息，我给你的金子不香吗？”
倾言收回目光，闻言摇摇头，“你可能不知道，我比较喜欢银制品。”
以前她的首饰都是精致的银饰。
再说了，没出息的也不止她一个，没看见她师傅和风白月睁大眼睛的样子吗。
“此事，说来也是奇怪。”那壮块男子脸上络腮胡一抖，眼睛溢满了悲伤。
听他慢慢讲来，倾言才大概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面前这壮块男子是杨家镖局的镖主，他有一女儿，自小就生得瘦弱，随着年纪的增长，身子越发病弱起来，三天两头就会出点小毛病，大半时间都在床上躺着。
为了女儿的医药费，杨镖主只能不停地跑任务，渐渐忽略了女儿的成长。
本月中旬时，他刚回到家，便见府上乱做一团，她好好的女儿，昔日娇容一般森森妖气，另一半如旧日娇怜，一个好好的人，竟被妖怪占了身。
一张脸上分裂出两个不同的人，半张是她娇弱温柔的女儿，半张是口吐恶言的妖怪！
倾言张了张嘴，这让她想起被幻妖上身时的场景，但是幻妖上身时，她只是被困在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对身体并没有控制权，他的女儿竟然还掌控着身体的一半控制权吗？
风月白面容严肃，显然也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
瞥见他们脸上闪过的束手无策，杨镖主道，“老夫常在外跑，早就听说清妖堂的名号，相信诸位一定不会让老夫失望。”
“明日午时，还请各位光临府上，救小女一命。”
他言罢，两手交握，俯身弯腰，重重的行了一礼。
风月白急忙扶起他，只道，“小生和师妹一定竭尽全力。”
那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等他一走，风月白就忧心忡忡，朝着老头道，“师傅，这妖怪既能附身，肯定不是简单的妖怪！”
老头点了点头，“能附身的妖怪屈指而数，除去以情绪为食的幻妖，便是蜉蝣了。”
“蜉蝣自诞生便是意识体，这种妖怪旁人是很难见到的，除了是身怀灵力的修者，便是常年病气入体的人了。”
“那镖局小姐自小病体缠身，想来，那妖应是蜉蝣了。”
倾言疑惑道，“师傅，幻妖以情绪为食，那蜉蝣又以什么为食？”
老头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才道，“蜉蝣这妖，一生短暂，若是一辈子没人看得见它，它的死因便是饿死。若是有人看得见它，它便会依附这人，吸食她的生气，逐渐取代她。”
风白月和倾言一齐惊呼，“那杨小姐岂不是？！”
老头点了点头，面露担忧，“但从未听说过只占了一半的情况，通常蜉蝣都是趁那人最虚弱时夺取身体，这就导致，很多人都只会觉得被夺取身体的人性格大变，而不会怀疑他们所熟悉的人早就死去。”
“师傅，那我们应该如何做？”
老头沉吟片刻，“这事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
“只需将它逼出杨小姐的身体，然后再以符咒困之即可，但我担心的是杨小姐和那妖怪是否已经融成一体。”
倾言便问，“融成一体又如何？”
“后果就是，即便蜉蝣被逼出体内，那杨小姐也活不成啊。”
倾言和风月白倒吸一口冷气。
老头说完，便叮嘱他们，“你们明日去后，一定要小心，仔细观察杨小姐的情况。”
倾言哀怨，她技术都还没到家，怎么能应付这样的场面，求助地看向老头，“师傅，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老头摇摇头，“我明日和你师娘有要事要办，这件事你就多听你师兄的。”
他眉头不自觉闪过焦灼，想来也为更严重的事情担忧着。
倾言只能委屈个脸，打定主意搞不定的话就跑。
风月白察觉她的意图，手指弯曲，在她脑袋上敲了敲，笑道，“师妹，今日还是多用点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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