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莹儿的倾诉
当冷小骨走出会客厅的时候，那天空，也早已随着他的落寞而昏黄了。
一生丹药铺的院子并不大，站在会客厅门口，迎着夕阳，冷小骨一眼便能看到自己所居住的那间厢房。
只是，冷小骨此时已不再奢望那里，会有等待自己的人儿。更不愿再去那里‘独守空房’。至于说美人草，等明日有机会与曹莹遇见，再与她说吧。我想，她也需要这笔钱的。
心中那莫名的凄苦感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冷小骨终究是没有走进那间厢房，他怕，怕在那里回想起太多的美好。
而此时，他已走出了一生丹药，漫步在那三途镇繁华的街道上。看着即便是入夜，却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冷小骨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火热。有的，只是一个人的孤独与寂寞。
曹莹与自己的一幕幕终究还是在脑海中反复了起来。
从最初，自己还是鬼奴时，那种想要拥抱安慰她的冲动。到自己又回到曹家后，与她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话语、第一次拥抱。
篝火旁，曹莹羞红着脸问自己：“那……你娶我吗？”
仿佛昨日，她扭捏的像个孩子似的，对自己说着：“人家，人家早晚会给你的。”
这看似美好的一幕幕，此时在冷小骨的脑中，却已不再那么美丽。
冷小骨就像是自己把自己逼入了精神的死角，脑海中回荡的只有：骗我的，都是骗我的！她只是想留在曹家而已。她宁肯陪着一个刚刚认识的小丫头去逛街，也不愿意为正在闭关修炼的自己护法。
是了，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终于，冷小骨忍不住癫狂的大吼了起来，引得路上行人一阵侧目。
而仿佛这几声大吼费了莫大的力气一般，冷小骨停下了脚步，在那呆站着，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可她，骗了我什么？
似乎自己什么也没少，但怎么总感觉自己现在似乎是丢失了一切，如今已是一无所有。她的确走近了自己，但心却依旧在远方。而自己，一直都将她放在了心里。可能，被她骗去的，就是自己那颗心吧。
心？冷小骨忽然醒转。
如果，她当初没有走近自己，那自己的心里就没有装着她嘛？是啊，自己那颗心不早就给她了嘛？这又算得什么骗。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根本不曾拥有罢了。
想到这，冷小骨笑了，像是开心的笑，又像是无奈的苦笑。
“你会因此放下她嘛?”冷小骨自问着。
“不会。”
“可她不爱你。”
“我爱她，足够了！”
那现在呢！？现在？疯够了，回家睡觉！等再遇见她的时候，将一切说的明了些就好了。她不是想要留在曹家嘛？自己依旧帮她就是。
她不爱我也好，省的以后自己与曹家对峙时，她从中难以抉择。冷小骨自我安慰着，无所谓的笑了笑，大步流星的向一生丹药走了回去。
一切似已过去，也许，只有吹拂他脸颊的风儿，看到了，并帮他拭去了眼角早已溢出的泪水。
感觉只在街上呆了很短一段时间，但随着回去的步子，冷小骨抬头看天，却发现那明亮的圆月早已高高的挂了起来。两旁的街市，也开始三三两两的关起了门子。此时，竟已是深夜。
一生丹药仍给自己留着门子。
门前，冷小骨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那繁杂的思绪，迈步进了院中。
抬头，再次看向自己那间厢房。
不由一愣。
那厢房的灯，居然亮着！
谁会在那里呢？莹儿嘛？她应该和任一笑在一起才对吧。难道是任一生筹齐了灵石？
带着疑惑，冷小骨几步走了过去。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冷小骨轻推开了房门。
只见屋中的茶桌上，鲜红的蜡烛摇曳着火光。灯下，是一个大大的竹制食盒，不时有香气从中溢出。
而随着这声门子的轻响，一道倩丽的身影，自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师…师兄，你回来啦。”
她说话间，脚下不自主的来回挪了挪，低着头，两只小手来回搓弄着。说话的底气也有些不足，显得拘束而胆怯。
“莹儿，这么晚了，你……”冷小骨没想到在屋中的，真是她。
曹莹闻言，小心的转过了身去，打开了那大大的食盒。背对着冷小骨，不敢看向他一般，麻利的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碟碟芳香四溢的小菜：“我听人说师兄晚上没吃东西。就自己去厨房弄了几样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师兄胃口。”
“莹儿，你……你没必要这样的。”冷小骨看着此情此景，竟不知说何是好。
曹莹那端着盘子的手却是一下子顿了住，呆滞了一阵儿，这才又将它轻轻放了下，自顾自的从餐盒中取出了碗筷，一边小心摆列码放着，一边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师兄是我的夫君，作为妻子，这都是莹儿应该做的。师兄，你快来坐……”
“你只是想留在曹家对吧。”冷小骨忽然打断了曹莹的话语。
曹莹也又一次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只见她两眼通红，眼泪也早已在眼眶中打起了转转：“师兄，我……”
“放心吧，你所需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的，只是你…你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冷小骨扬起了头，像是在躲避曹莹的眼神，可实际却是想让那又要溢出的泪水，倒流回去。
“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曹莹急了。
“你不用在骗我的。你若是想要以我妻子的名义留在曹家，我会同意的。而且我不会真的把你…嗯，总之，你还是你，我也不会干涉你什么。你可以安心的修行，直到你不再需要我，我会还你自由，让你去找到你真正的幸福。”冷小骨只以为这是曹莹担心自己不与她成亲，从而做出的挽回之举。
“师兄！你别这样！”
曹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顺着白嫩的脸颊滴答滴答的滑落了下来：“莹儿没骗你，真的没骗你！莹儿是喜欢师兄的！莹儿是真心想要嫁给师兄的！师兄，你要相信我啊。”
“我……”看着眼前那声泪俱下的人儿，冷小骨的心慌了。
话还没说完，曹莹却已经冲上了前，一下子扑在了冷小骨的怀里，将他抱了住：“师兄，也许你不知道。那日在藏书阁，我被欺负时，看着你像个护着妹妹一样的大哥哥冲出来保护我，为我出气。那时，我就在想，要是师兄能一直保护我该多好啊。但当时我只感觉那是一种奢望，我配不上师兄。”
“后来，我俩从宝船上坠落时，是师兄你紧紧的抱住了我，告诉我别怕，却将自己垫在了我的身下！师兄，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时也没有把握保证不死吧？”曹莹紧抱着冷小骨，就仿佛怕他下一刻会消失在自己眼前一般。
冷小骨也呆了，被问及此处，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是，是的！”
“面对一个为了自己，甘愿豁出去性命的人，我想，又有哪个女子会不动心呢？也就是那一刻，我想我真的爱上了师兄。但因为修为上的差距，我依旧觉得配不上师兄你。”依偎在冷小骨的怀中，曹莹哭诉着。
“但是我想，既然师兄肯为我豁出性命，那师兄应该还是喜欢莹儿的。所以那晚，在篝火旁，莹儿才鼓起了勇气对师兄说了那番话。当时也真的是因为担心师兄会误会，才表明了自己的确是需要这个身份留在曹家的立场！师兄，你要相信莹儿啊。”
“莹儿，别哭了。师兄相信你！”不论这话是真是假，冷小骨都不愿再见曹莹这样继续哭下去。
“嗯，莹儿不哭了。师兄，你爱莹儿嘛？”怀中的曹莹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着冷小骨，似乎想要一个真切的答案。
“当然…”
冷小骨的‘爱’字还没说出口，曹莹便已轻踮起了脚尖，将自己娇嫩的红唇印在了冷小骨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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