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百岁爷之名

　　不错，这来人正是林武的爷爷，林牛。

　　今儿，林牛起了个早，闲来无事在街上溜达。林家村本就不大，溜着溜着，便溜达到了林虎家门前。

　　想来自己是长者，没有上门看望小辈的道理。可细想来，这林虎拦下狼王，救了自己的孙儿，算得上是自己的恩人，此时来到这，又怎能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

　　刚要进院子，就见街上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朝着村中心走去。林牛看的有些糊涂，早上小武不是跟自己说去商议千缘节的事情吗？怎么不去村中议事大堂，倒往村中心聚起来了？村中心好似只有擂台吧，莫不是谁要与人比斗不成？

　　好奇之下，便叫住了一个年轻人：“二狗，二狗！”

　　那青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悦，就自己成年以后，最烦的就是别人叫自己的小名儿。可当他回过头来，发现是林牛，神色立刻又变得恭敬起来：“牛爷爷，您是有什么事嘛？”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林牛询问着。

　　“哦，林武与昨天来的那个外乡人要在擂台比斗，叫我们去做个见证！当然，我们主要就是看个热闹罢了。”被叫做二狗的青年恭声答道。

　　林牛眉头一皱，小武这是怎么搞得！？那青年能在狼王口中救下林虎父女，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小武怎么与他对上了！？莫不是…又为了玲儿那小丫头儿？

　　似是看出林牛有些担心，其他几个和二狗在一起的青年忙宽慰了句：“林武的身手在村里那是拔尖的，就是那外乡人真有些本领也吃不了什么大亏。牛爷爷您放心吧。”

　　听这话，林牛转念一想也对。

　　何况小武从小自视颇高。真要是斗不过那年轻人，也就当是给他个教训也好。再说了，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这把老骨头就别跟着掺和了。想着笑了笑，对那二狗道：“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去吧你们。”

　　“那牛爷爷！我们先走了。”说着几名青年躬身告退。

　　林牛则迈步进了林虎家。

　　依孙儿林武所言，这林虎应该伤的不轻。可他刚一进小院，便看见林虎在院中晒着太阳。精神头儿和气色都还算不错，显然是没有什么大碍，心中颇为惊奇：“小虎，看你真不像是身受重伤之人啊，伤势怎好的如此之快？”

　　林虎之所以恢复的如此之快，自然是那狼王鲜血的功效。可没冷小骨应允，他却也不好说出来，免的给冷小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随意应了句：“牛叔啊，呵呵，我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伤的本就不重。”

　　“如此甚好。”人老成精，林牛哪看不出林虎这是在和自己打马虎眼。只是人家不说，自己倒也不好多问什么。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林虎连忙岔开了话题：“小武呢？也去商议千缘节的事情去了嘛！？想来也是，他可是咱们村子这一代的头头呢！哈哈！”

　　“嗨！别提那混小子了！这不，我进门之前刚问了。没去商议千缘节，反倒跑去擂台和人斗起来了！当真是气死人了！”林牛一吹白胡子，气呼呼的说道。

　　这时，一位妇人端着药碗走出了屋门。妇人眉眼间与林玲儿多少有几分相似，想来便是林玲儿的母亲。：“她阿爸！该喝药了！咦，牛叔什么时候来的！我给您搬把椅子去！”

　　说着把碗递给了林虎，扭头又进了屋。

　　拿着药碗的林虎倒是依旧对之前的话题有些兴趣，继而好奇的问道：“哦？村里哪家儿郎这么有胆识，敢挑战你们家小武啊？”

　　“嗨！说来惭愧。就是救了你们父女的那个年轻人。”林牛随意的说道，显然也没把这当回事。却只听“哐啷”一声，林虎刚刚递到嘴边的药碗摔在地上，药水撒了一地！林虎却依旧保持着那个拿碗的姿势，呆呆的看着林牛，说不出话来！

　　“小虎！你这是怎么了？”林牛微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牛…牛叔，你说小武和谁打起来了！？”林虎没理会林牛的问题，自顾自的又问了一遍。

　　“救你那个年轻人啊，怎么了？”林牛觉得，年轻人血气方钢，有点小冲突小别扭，也实属正常。

　　“他们怎么能打起来呢！？那…那年轻人他…他…他是位有修为在身的百岁爷啊！咳咳！”林虎一急，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由的咳嗽了起来！

　　“啊！”年过古稀的林牛听到这，只感觉整个身子如坠冰窟，全身寒毛耸立起来！百岁爷！？这…这还了得！？不行！我得赶紧去阻止小武才是！想着也顾不得林虎，赶忙往外走。

　　而当他赶到擂台的时候，众青年已经要散去，看着众青年有说有笑的。林牛这才刚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只见林武也不知道从哪抄出一把朴刀又砍了上去！

　　“蠢货啊！”林牛不由骂道。紧接着也在顾不得其它，高喊了那一声：“百岁爷手下留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声呐喊吸引过来！百岁爷！？传说中能够使用神通的人！？在哪！？

　　等等！

　　该不会是擂台上的小骨吧。

　　再看台上冷小骨，单手虚托，一颗墨绿色的光球在他手中幽幽旋转，徐徐黑气自那光球升腾而起。他…他真的是百岁爷！一时间，村民一个个颤颤巍巍，皆跪伏在地！

　　冷小骨却是并不在意这些，只看了林牛一眼，之后双眼微眯，斜了一眼不远处的林武。只要他再有什么意动，今天这事就是有再大的转机，冷小骨也要先将他斩杀于身前。

　　而此时的林武，好似也被冷小骨手中的那团黑绿色的光球吓到了。拿着朴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个畜生！还不快跪下！”林牛颤颤巍巍的跑上台子。一脚踹翻了在那干愣着的林武，紧接着自己也匍匐在地：“林家村林牛，不知百岁爷大驾光临，还望恕罪！恕罪啊！”

　　林牛不同于林玲儿，年岁大了，所见所闻自然要比林玲儿多得多！百岁爷是什么！？那是完全凌驾于他们这些凡人之上的仙人！

　　在他年少的时候，林家村也曾来过一位百岁爷。当时村里的主事长者带着几位小主事，如履薄冰一般侯在那位百岁爷身旁。而那位百岁爷却是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们，坐在主位喝着茶，交代主事们带几个姑娘来伺候着。

　　说是伺候，可任谁也能明白他究竟是想干什么！那是何等的羞辱！可作为村中的长者，却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异议，只得照办。

　　后来自己问起当时还健在的爷爷，为什么爷爷这么老还要怕那个年轻人？爷爷只告诉他：“那年轻人要是一个不顺心！这林家村，就没啦！！”从那时起，百岁爷这个有些恐怖的称呼，就深深的印在了林牛的脑海里。

　　正因此，当听到林虎煞有其事的说冷小骨是位百岁爷时，林牛才会有当时那般失态！虽然从这位百岁愿意救助林虎父女，以及背林虎回来这一点来看，这位百岁爷还是很和善的。但谁又能保证他在被挑衅之后会如何！？

　　百岁爷的威严岂是自己这等凡人所能挑衅的！？

　　冷小骨依旧沉着脸，性命，天大地大，也没有自己性命大！可就在刚刚，那林武却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牛爷爷！看在您年迈的份上，我叫您一声爷爷！您来这，是想给自己的孙儿求情？那大可不必了！我本不想难为林武什么，奈何他想要我性命！对我来说！他便留不得了！”

　　说着手一抬。

　　林牛却将双眼一闭，为了林家村众位老小，他不敢再违抗什么。要怪，就怪自己这孙儿命苦吧！想着膝下唯一的孙儿就要横尸当场，跪伏着的林牛早已是泪如雨下！

　　“小…小骨哥哥！”要说此时谁还站着，恐怕只有错愕的林玲儿了吧！她也听过百岁爷的可怕，所以初见到冷小骨时，也是毕恭毕敬。

　　而与和善的冷小骨越走越近后，那份顾忌也已经被潜移默化开。只是，当所有人都跪伏在冷小骨面前时，她才明白，一位百岁爷的威望有多么大！一位百岁爷的怒火有多么可怕！

　　但当冷小骨要斩杀林武时，她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毕竟，那林武再可恶，也是自小到大的玩伴，是曾经保护过自己很多年的大哥哥。

　　恰在此时，冷小骨也迟疑了！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是林玲儿那一声高喊。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想到，杀了林武，只怕自己也无法再在这林家村安宁的待下去。眼下再无安身之处，只得再回那山林。可若是不杀他，虽然做了顺水人情，可此子留着，必定是个祸患！杀还是不杀呢？

　　台下跪伏的一行年轻人偷着相互看了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闹到如此地步。可想来林武平日里人还算不错，虽然不明白他此次为何犯浑，但终究是自己村里的人，一见林玲儿求情，当下竟全部都以头磕地，大呼：“求百岁爷开恩！”

　　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众人，又看了看林玲儿那近似哀求的眼神。再看看老泪纵横的林牛，以及早已失魂落魄的林武。冷小骨缓缓放下了虚托的手，恶鬼在一缕缕黑气中逐渐消散。

　　一步步走到林武面前，轻唤了一声：“林武。”

　　“百…百岁爷。”之前还嚣张无比的林武此时竟是吓破了胆。

　　冷小骨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慢慢蹲下身，面对着林武：“知道嘛，我很纳闷。当你明知道打不过我之后，却依然义无反顾的上前与我拼命！这份勇气，在玲儿遭遇狼王的时候，去哪了？你不配被我杀死！杀你脏了我的手！”

　　说着，已又站直了身躯，慢慢走下擂台：“玲儿，我们走吧。”

　　“啊？哦！”林玲儿先是一愣，之后乖巧的跟了上去。

　　“还有你们！都起来！预备你们的节日去吧！办的热热闹闹的！我还没过过什么节日呢！”说着再不理会众人，带着林玲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满面错愕的人群，瘫坐在擂台上的林牛，以及如中了魔障一般，不停重复着一句话的林武：“是啊！去哪了？去哪了？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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