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1 越到年底越累
浴缸，微烫的洗澡水。
男人将浸湿了的头发尽数理顺到脑后，有些疲惫地靠在浴缸的边缘上。
修长的手臂搭在浴缸上，手指微微下垂，中指和食指中间松松地夹了一根烟。
蔡晴川觉得，做个领袖，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儿。
金脉的开发的知情者整个帝都都不超过两只手，可今天的例会上，居然有人大喇喇地提出来关于金脉的开发与使用。
了不起啊，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居然还能暗度陈仓。
微微睁开眼睛，蔡晴川放空了眼神。
当然是在空间里，人啊，一旦有了空间，就仿佛有了一个可是上锁的属于自己的秘密的小房间，很难再在其他地方放松下来。
泡缸这种事，从小他就喜欢。被热水包围，不但能够解乏，还能够让脑子放松下来。
蔡晴川的空间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健身器材，连床都是只有一个床垫子而已。
这就是他的狗窝。
他曾经看见过伊莓那塞得满满的空间，热热闹闹的。
虽然不羡慕，但偶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蔡晴川也会想要有人跟他聊聊天。
可是独裁惯了，没说两句说不定他又不耐烦。
皱着眉吸了一口烟，这玩意再不戒掉，他可能还没到三十岁就得领便当了。
系统提示：“翠星之火与注册者周清月配型成功。”
蔡晴川歪着头看向屏幕，哟嚯，别管那面罩少年（？）怎么色诱伊莓，还不是乖乖地被塞进了周清月的炉子里？
这么想来，伊莓大约也是个独裁惯了的人，说一就是一，别人只能听，不能反抗。
蔡晴川将烟头掐灭，缓缓地沉入洗澡水中，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他现在除了累，还积压了一些若有似无的情绪。虽然他不想承认，可这种情绪让他在昨天手握刀把的时候差点就失控了。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在，说不定……呵。
系统提示：“您有一封新邮件。”
哗啦，蔡晴川从洗澡水里翻出来，趴在浴缸上，眯着眼看是谁打扰了他休息的时间。
伊莓。
蔡晴川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懒洋洋地点开了系统。
一共就六个字：“大王有事找你。”
“啧，大王大王，什么时候你能有事找我一次。”蔡晴川嘟囔着，翻身继续将自己淹进热水中，闭着眼享受这种放松的感觉。
何映松抱着需要处理的纸质文件，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蔡晴川差不多就是住在办公室里，虽然办公室也算是个套间，有独立浴室和大床。但是一旦工作和生活分不开之后，何映松总觉得人会产生逆反心理。
“进来吧。”蔡晴川的声音懒懒的，一听就非常疲惫。
何映松推开门走了进去，见蔡晴川松松地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没系，袖子挽起来。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裤，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正在低头点烟。
“蔡队，这是这两天的纸质文件。”何映松有点无奈，毕竟帝都现在所有的事都压在蔡晴川肩膀上，他真是片刻放松都没有。
“嗯，放那儿吧。”蔡晴川皱着眉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
“那个，蔡队……”何映松有点犹豫地说道：“三军的军长都提出来军费申领的事，最近机械师那边研究出一些新的……”
他没在说下去，因为蔡晴川已经转过脸来，眼睛中的冰冷刺的何映松把剩下的字都咽下去了。
“小松，你觉得……咱们家的信息保密系统怎么样？”蔡晴川突然口气柔和地问道。
何映松迷茫了两秒，赶紧说道：“没问题啊，毕竟……”
毕竟也没有过什么外来的敌人。对啊，从来没有过外来的敌人，又从哪儿讲保密呢？首先要有敌人，有敌对的关系，这样才存在着打探对方的秘密。
可是他们现在只是在扩张和清理周边城市的丧尸和魔兽。丧尸和魔兽又不需要知道注册者的密谋，不如说他们只要将丧尸和魔兽打得稀巴烂就行了，根本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
何映松的脸唰地就白了，蔡晴川说的是……对内保密？
“金脉啊，知道这件事的人，我，你，小荣，洛可，黎光，唐靖松。”蔡晴川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掰下去：“还有伊莓。”
何映松眉心紧拧：“可是今天例会却已经有人知道金脉即将开采了……”
蔡晴川舔了舔嘴唇，点头：“对吧，你看，这事，是不是挺糟心的？”
何映松紧咬着牙：“蔡队，我……”
“我知道。”蔡晴川举起一只手来：“别想那么多，我就是跟你感慨一下。人啊，一多起来，心思就会多起来。咱们是为了大家谋福利了，可是大家未必这样想。”
何映松紧拧着眉，低声说道：“不知好歹。”
蔡晴川哈哈地笑了起来，走过去揉了揉何映松的脑袋：“行了，看我能扛到什么时候吧。扛不住了，就扔出去呗。人嘛，总要吃点苦，才知道曾经的日子过得有多好。”
何映松疑惑地看着蔡晴川眉宇间的洒脱，总觉得蔡晴川的视线苦苦的。
“哦，我晚上出去一趟。”蔡晴川随手从衣柜里掏出来一件臃肿的羽绒服，何映松眨眨眼，这羽绒服真是跟蔡晴川英明伟岸的造型神不搭调。
然而蔡晴川并不在意，将那几乎能将他整个人都裹住的羽绒服套在身上，又踩了一双厚实的长筒雪地棉，拉开阳台窗户，转身朝着何映松摆了摆手，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何映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房间里收拾了一下，又将文件整理好放在桌上，才关严实了门。
紫藤阁的供暖是红莲和青龙两个人一起研究出来的，地热依靠着大供热锅炉房维持着，火是不担心熄灭的，毕竟红莲业火从古至今都没熄灭过。燃料么，不需要烧柴火，只要世间还有怨念在，紫藤阁的供暖就不需要担心。
大厅是没有地热的，这个是当初改造时候出现的茬子。伊莓在选定这个地方的时候没考虑到一楼是靠散热器供暖的，等到全都忙活完了，装修布置也都搞定了，才发现一楼的地砖是冰凉冰凉的。
为了这个，伊莓差点就将一楼刨掉重新弄了，可是特洛伊一句话就把伊莓给枪毙了，谁会铺地热？没人。
伊莓哀怨地盯着特洛伊一整天，逼不得已，特洛伊亲手给一楼大厅砌了个壁炉。然后等到下了雪的时候，大家就犹如围着电暖气的猫一样，全都围在壁炉前面。
犹如在空间里的时候，壁炉前面铺着一大块长毛地毯，松软的长沙发，茶几上放着零食和水果。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给大王预备一个单人沙发在长沙发旁边。
大多数时候的晚上，大家都窝在这儿。除非爱弥儿和桃乐丝又有什么新灵感跑去做衣服和首饰，几乎都窝在这儿。或者读书，或者下棋。配合着外面的雪声和壁炉里干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特别的恬静。
蔡晴川走进紫藤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犹如一个冻僵的人渴望一口热水一样，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蔡队长？”夜焰正从储藏间拿零食出来，正好走到门口，看见蔡晴川一幅委屈的要掉眼泪的表情，吓了一跳。
“啊。”蔡晴川赶紧收起脸上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大王找我有事。”
夜焰哦了一声，然后打量了一下蔡晴川这一身有点窝窝囊囊的羽绒服，莫名地对蔡晴川有了些好感：“你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蔡晴川刚把一只雪地棉从脚上扯下来，听见夜焰这样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哎，你们什么审美啊，不是军装比较帅么？想当初他穿上新军军服的时候多少姑娘小伙子都直了眼睛，怎么到了异火这儿，穿羽绒服反而看着顺眼了？
红莲端着饮料从厨房出来，看见蔡晴川，本来客客气气地点了个头称蔡队长，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蔡晴川一头乱发裹着羽绒服，反而眼神放柔了许多。
“请进。”红莲嘴角上挂着不认真看可能就看不着的客气笑容。
蔡晴川越发觉得后背上全都是冷汗了，这家里的人是怎么肥四？
伊莓正蜷缩在沙发上的一角里看物语系列小说，刚看到《伤物语》，听见夜焰和红莲喊蔡队长，就抬起头来。
“啊，来了？”伊莓本人从小到大都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作为老妖精的她虽然也留过长头发，可却从来不知道移动的时候这头发是多么的碍事。本来想要剪掉的，可是怎奈家里上下除了大王一个人全都哭爹喊娘地求她不要，就干脆留了下来。
现在每天都编着长长的辫子，爱弥儿和桃乐丝每天都乐呵呵地举着梳子等她起床。
蔡晴川抬头就看到伊莓穿着白色的高领长毛衣，瘦的牛仔裤，毛绒绒的长筒袜子将牛仔裤腿包住，没穿拖鞋就跑到门口来，眼睛里带着笑看着他。
“卧槽，我现在辞了新军统领跟你混行不行？”蔡晴川哎呦一声跌坐在门口的地板上，虽然之前也觉得疲倦，现在简直是发挥到了极致了。像是跑了五千公里总算是到家了能吃一口热饭一样的疲惫。
伊莓眨眨眼：“你让人欺负了啊？前天在山上还不这样呢。”
蔡晴川在伊莓面前莫名地放松，从来拿不起在下属面前那个架子：“我还让人欺负，我都要让人欺负死了。”
伊莓翻了个白眼：“责任越重，越是受气。”
蔡晴川哭笑不得地点头：“您老人家说的极是，受教，受教了。”
“大王，蔡晴川来了，你俩单开一间房还是去书房？”伊莓朝着单人沙发喊道。
蔡晴川：……
众人齐齐看向伊莓，对于伊莓这种莫名其妙就，嗯，算口误？的情况，虽然大家见怪不怪。可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太闲了（李青山：？？？），伊莓这样一喊，大家还真是看了看夏兰杜迪又看了看蔡晴川，眼中闪过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千万不要！”蔡晴川光是看爱弥儿和桃乐丝这俩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出口相拦：“千万不要写同人文，跪求。”
爱弥儿抿了抿嘴，切。
这还是第一次被精灵王宣过来，蔡晴川觉得出来进去的实在是太张扬，就动用了技能。可他不知道，这个技能一旦动用了出来，就再也藏不住了。
夏兰杜迪并不理会这帮智障儿童，款款起身，瞟了蔡晴川一眼，优雅地朝着二楼走过去，大约是要去书房。
蔡晴川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刚要跟上，蕾蕾就体贴地给叼来了……一只拖鞋。
“蕾蕾！你又不是狗！说了多少次不要咬拖鞋。”特洛伊满脸无奈地从猫嘴里扯下来那只拖鞋，顺带将另外一只一起递给蔡晴川：“快穿上。年轻不保养，老了就知道苦了。”
蔡晴川看了看比他老不少的吸血鬼，莫名地觉得哭笑不得。
书房也有壁炉，装饰用的。
蔡晴川看着站在壁炉前面低头看着炉膛的夏兰杜迪，默默地将门关好。
“金脉开采出来了？”夏兰杜迪淡淡地问道。
蔡晴川一激灵，眼珠转了三圈，最后还是淡然地说道：“是，明天开始就要安排人去定期开采了。”
夏兰杜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蔡晴川：“最近小心点。”
蔡晴川一愣，小心点，小心什么？
“大王，你知道我们队伍里有人泄密的事？”蔡晴川追问道。
夏兰杜迪眨了眨眼：“与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那你到底要提醒我啥？
“算了，你跟她一样迷糊。”夏兰杜迪似乎深深地看了蔡晴川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莫名其妙被叫过来问了一下工作进度又没有被吩咐出所以然的蔡晴川一脸的懵逼。
本来以为他们俩会聊很久，没想到出来进去也就20分钟。伊莓看着夏兰杜迪下楼来，还以为他手起刀落把蔡晴川给干掉了呢。然后蔡晴川也跟着走了下来，脸上的懵逼都要跃然而出了。
“额……老蔡你吃饭了么？”伊莓觉得还是不要问楼上发生什么事比较好吧。
蔡晴川回过神来：“管谁叫老蔡呢，我老么？叫川哥。”
伊莓默了个：“小崽子你跟谁哥呢？”
等下，这对话这么耳熟呢……
两个人都满脸迷茫地低头思索着，红莲无语地将一杯热茶递给蔡晴川。蔡晴川笑着道了谢接过，热热地喝了一口，低头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踩在长毛地毯上。
“哎呀，不想回去上班。”蔡晴川一把将夜焰推到一旁，摔进沙发里，没形象地哀嚎起来。
特洛伊跟桃乐丝正在下棋，听到蔡晴川这样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就做了新军领袖了？”
蔡晴川双手捧着茶杯，衬衫领口里露出有些泛白的脖颈和锁骨，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真的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就突然要统一全国了。”
大王已经坐回沙发上继续看书了，听见蔡晴川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伊莓正好抬头，出乎意料地捕捉到了这一眼。嗯？难道蔡晴川也有问题？
实在不是伊莓胡思乱想，是每次大王都来这么一招。想当初大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明明可以直接就告诉她其实她不是人，可是大王每次都是点着她额头教育她却从没有说过真相。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关心起蔡晴川来，还眼巴巴地将人叫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又是这个眼神……难道蔡晴川，也不是人？
伊莓看向蔡晴川，蔡晴川那边捧着茶杯正跟特洛伊聊工作上的磕磕绊绊。特洛伊在他们家算得上是比较靠谱的，当然，除了那次跑出去找贤者之石，大部分时间都是很靠谱的。家族的事因为赛斯当年懒得冒油，基本上都是交给特洛伊来做。所以跟蔡晴川聊工作上的事，居然还能给蔡晴川提供一些比较好的建议。
“嗯……”伊莓抿着嘴，要不，让特洛伊检测一下？
她看向夏兰杜迪，夏兰杜迪的侧脸在火光中美的人都要心碎了。伊莓心里有点纠结，她就算是知道了蔡晴川不是人（蔡晴川：你怎么骂人呢），又能怎么样呢？
纠结了一小会儿，伊莓就打算不纠结了。
不是人就不是人呗，蔡晴川现在整合了大部分的注册者，初见成效。乱了一阵子的体系已经开始逐渐形成规模，总要安定下来才能够继续历史不是么？更何况快过年了，这糟心的小半年总算是要迈向下一年了，蔡晴川算得上是功臣了。
爱弥儿拎着蔡晴川的长款羽绒服，眯着眼：“这个是你末世之前的衣服吧？”
蔡晴川抬头：“哦，是啊，我念书时候的衣服。长点好啊，裹住腿就没那么冷了。”
爱弥儿默默地看着蔡晴川：“你末世来临之前……难道是理工男？”
蔡晴川一挑眉：“怎么说话呢，哪儿能啊。我衣品正经不错呢，即使怕冷而已。”
怕冷到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起来？那你还光着脚穿雪地棉？
蔡晴川啧啧地摇了摇手指头，不懂行了吧，雪地棉和貂皮大衣是一个道理，里面越是穿的少，穿的时候越是暖和啊。
哦，当然，要真货才行。假货不推荐这种穿法。
眼看就要半夜了，明天早上起来还有很多事，蔡晴川赖唧唧地也得走。伊莓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哭唧唧地低头穿鞋，突然问道：“你手里的工作不能分配下去做么？”
蔡晴川抬起头来裹紧了羽绒服：“哪儿那行啊，他们办事我不放心。”
伊莓哦了一声挑挑眉：“你早晚过劳死。”
蔡晴川哈哈笑了起来，转身就要走，伊莓看了看外面，诧异地问道：“你没开车？你怎么来的？”
蔡晴川这才想起来，他这个技能伊莓从来没见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哥会瞬移。”蔡晴川朝着伊莓俏皮地眨了眨眼，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伊莓瞪大了眼，我擦，这圣骑士简直就是个BUG啊喂！
难怪全国就俩，多了就麻烦了。
瞬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技能啊。
等到蔡晴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心里莫名地觉得空落落的。
可是能怎么办，肩上有担子，他不扛，谁来扛呢？
末世最怕的就是自成体系大家互相残杀，有他在这儿做一个截流，总比大家为了争夺装备就混战起来要强的多。
幸亏还有个魔王在外面可以做个靶子，否则少不得是要乱起来的。
没有大BOSS的游戏才最坑爹，那简直就是告诉玩家，你们可以争夺其他人的装备，可以抢别人的钱来自己成为武林霸主。
蔡晴川看着黑夜，眼神暗了暗，他那时候骗了陈欢。并非心甘情愿，也可以让出自己的装备。但是他也只能骗陈欢，倘若被人知道了，整个帝都就会陷入地狱之中。
捏了捏眉心，不行了，他需要休息。必须要休息才行。休息是唯一恢复体力的方法。
看着铺的干净整洁的大床，蔡晴川转身将羽绒服脱下来扔在床上，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刷了牙，进了空间将自己卷进自己的狗窝里。
从他接过圣骑士的剑，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够让他相信的人了。
闭上眼之前，他突然想起紫藤阁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难道伊莓就能够全心全意地相信别人么？如果红莲他们有私心，伊莓就不害怕么？
或许正是因为他总是防备着别人，才让自己如此的没有安全感。
空间里是恒温的，可蔡晴川却突然觉得冷起来，用棉被将自己裹的更紧些，他想，在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他就会崩坏，第一个亲手粉碎自己定的规矩，大开杀戒起来。
那时候……也许他就会轻松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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