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之妾心如铁 >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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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春暗觉自己愚蠢,怎么问出这样的话来。  方之询是觉得雨大人少,两个人街上走走,不为人察觉,才能保全她的名节罢,省得惹来闲言碎语。  一路无话。  只是雨越下越大,穆春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甚,打着油纸伞的手止不住的哆嗦。  上一世临死前的惨状不住朝面门袭来,她招架不住,跌倒在雨势里。  珍琴正要上前,六九拦住她道:“我们爷不会对穆小姐不好的。半点也不肯。”  珍琴犹豫下,方之询已经扶了穆春起来,见她一个人根本撑不住油纸伞,索性将她的小伞扔了,自己一把大伞横过来。  他与穆春身体保持距离,伞朝她那边偏移,自己硬是半个头都在雨里淋湿。  珍琴悠悠叹了口气。  她今年快三十岁了,这种小儿女情窦初开的美好,她是过来人,岂能不懂。  将心落在肚子里,珍琴撑伞,与六九一同走。  方之询将伞撑在穆春头顶,声音不大却浑厚磁性:“你怕下雨?”  穆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忽而又道:“不过说好了陪你一同走,那一定会走的。”  方之询笑着:“要是下雪就好了。”  穆春正要问为什么?忽然想起来一个典故,顿时不问了。  下雪,那是要一路同行到白头呀。  她细细回想起来,从马车里方之询忽然钻进来,到她对他的疑惑、提防;而他对她的照顾、示好。  其中含糊暧昧,一直不清不楚。  今日,方之询将话说得明白,她也将心迹表明得清楚。  只怕正如穆萍所说,方之询并非不愿意得到她,而是不想勉强罢了。  他是喜欢她的,她是如此肯定。  走了大半个街道,穆春腿有些麻,雨地里跌倒了好多次,终于方之询于心不忍,食指为哨,便有一匹通体黢黑的马雨中跑过来,拖着一辆马车。  珍琴坐在马车中,一脸警惕瞧着方之询,瞧了一会儿见他脸色坦荡,光明磊落,顿时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撩起帘子出来,与六九坐在一处。  她三十岁了,六九不过才十六七岁,瞧着像她儿子,倒没什么可避讳。  珍琴竖起耳朵听着,里面传来说话声,郎朗清楚,无什么猥琐。  她又将耳朵收起。  她曾听周氏不止一次称赞过方之询,本身对他并无敌意。所关注的,无非是穆春的名节。  方之询是正人君子。  “虽想与你一同走走,没料到你会怕下雨。”方之询懊恼的笑,白皙的面颊配上白皙的牙齿,头一次在穆春眼里格外无辜:“心里暗下决心不让你受委屈,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的。”  穆春简短回答。  她不喜欢方之询总说一些要对她好的话,这样显得自己的冷漠辜负了他一般。  让人莫名的愧疚不安。  “好。”方之询笑着:“不能散步了,那就说正事吧。”  “第三件事”  “恩。”  “说罢。”  “我要你阳歧山脚下那两块地。”方之询话说出口,就知道穆春一定很震惊。  果然,她脸色在颠簸的马车行动之间晦暗不明,半响不说话。  许久,她抬起头看方之询,不期然陷入他深幽的眸子里。  “你果然知道。”那两块地的秘密。  穆春避过他寻究的眼神,低下头绞着手指头。  “那是毒药,会害你。”方之询循循善诱,像是哄一个小娃娃:“给我,好不好?”  穆春被他哄的突然十分委屈:“你什么都知道?”  “是。”方之询很坦诚:“所以,你握着它,只会烫手。”  穆春从未想过,那两亩地底下的秘密,还不到时间呢,怎么这麼快就有人知道?  严家正在勘测,还需要时日。  方之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打劫之人?  可此时的情形,容不得她讨价还价。  穆文忠岌岌可危,穆立还要去绑子请罪。  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用我换那两块地,可不可以?”作为嫁妆,那两块地也是她的,谁都不许动。  那意味着滔天的财富,连城的银子。  “早了些。”方之询饶有意味的笑了笑,似乎发觉一件让他颇为愉悦的事儿:“我现在无家无业,你跟着我只会受苦。我不想。”  穆春飞快绞着手指,大脑疯狂转动想对策。  她想不出来。  若是连她都换不回那两块地,方之询必是要定了。  “别想了,乖。”方之询轻声哄着她,“严家正在勘地,只怕马上就会找你买了。与其到时候进退两难,去招架他们的下作手段,不如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  穆春几乎要被他说动了。  严家在勘测地形她是知道的,也猜测就是要这煤矿,没想到方之询也知道。  她不由得联想起初见面时,严家家丁捉拿方之询的情况。  可后面方之询与严家的来往,却又并无异常,想来他们还不知道当时戴着帷帽遮着面容的神秘人,是方之询吧。  “你与严家有过节?”穆春势必要问清楚。  “没有。”方之询言简意赅,抬头伸手揭开轿帘看了看:“快到了,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考虑了。”  窗外雨势颇大,瞬间就冲破帘子飘进来,方之询微侧身体将她护住。  他的手指攀在窗沿上,修长好看。  没走多久,马车渐渐慢下来,穆春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给你。但是你得跟我保证,不能让那两块地,落入严家手中?”  “你与严家有过节?”方之询反问回来。  穆春笑着掩饰:“没有。”  方之询探究的目光看向她眼底,并未追问,而是点头,漆黑的双眸瞧着她斩钉截铁:“你放心。”  这是他使命所在,若是让严家得了去,他连性命都保不住的。  珍琴掀开帘子,扶了穆春下车,却不是别处,而是穆春来过的赵府。  这里是阳岐城另外一头,赵长月住的宅子,一处小小的别院。  穆春有些恍然。  门房一面嘟哝着“下这么大的雨,是谁呀……”一面瞧见方之询带着位姑娘亭亭玉立站在门口,忙将门大开:“表少爷。”  穆春抬眼又恍然看了一眼方之询。  他眉眼如画,垂眸低头瞧她,忍不住笑:“她姓赵。我舅舅姓赵。”  穆春几乎是连握着伞的手都要哆嗦了。  赵长月——那个豆芽菜一般的小姑娘——她想都不敢想。  第一次见面后回家时,赵长月破旧的马车,以及马车上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徽记。  但是梦姑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是虽落魄却不能隐藏的。  难怪方之询笃定地说,只要她答应他三个条件,那就用别的法子说动宁华郡主。  他不出面,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要请动赵长月?  穆春仍旧是不敢相信,她希望方之询能有别的解释。  然而并没有。  赵长月迎了出来,脆生生叫了表哥。  穆春是知道的,方之询的母亲,只有一个亲弟弟。  他的表妹,除了那位英年早逝的赵姓状元公,不作他想。  “穆姐姐,你也来了?”待赵长月热情地握住穆春的手时,她又不争气的抖了几抖。  这是——宁华郡主与赵状元的骨血?  阳岐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居然还无人知晓。  梦姑站在客厅高处,几不可见的皱眉。  赵长月拉着穆春的手:“穆姐姐,你怎么和表哥一起?”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与方之询的表亲关系。  穆春也不知道怎么是好,是行礼呢?还是客客气气的……  方之询见她浑身不自在,笑着说道:“有事找你帮忙。”  赵长月忙高兴的道:“是穆姐姐的事吗?”  方之询笑着过去跟一脸不高兴的梦姑解释几句,梦姑这才脸色稍霁,请了穆春进去坐。  赵长月的热情和不拘礼,让穆春先得知她身份的拘谨消散许多。  方之询这才说道:“她没有诰封,也没有名分,是郡主娘娘悄悄养在这里的。”  穆春这才知道,宁华郡主后来改嫁定国公,觉得女儿带在身边不方便,又因为她的缘故,时时想起状元郎,因此赵长月不到三岁,便放在封地楚州养着。  养了几年,不知道谁得了风声,想从赵长月这里与郡主搭上关系,便又寻了离楚州不远,却不被容易被注意到的阳歧城里来。  如此,一养就是十年。  是梦姑瞧着赵长月渐渐长大,日后也是要嫁人的,怕好端端的郡主府的大小姐,养得一身小家子气,这才求了几大家的帖子,让赵长月出去应酬,长些见识。  宁华郡主对这个女儿并不怎么上心,她又嫁后生了一儿一女。  除了日常开支会让人送来,上一次就是到阳岐城的时候,顺便看下赵长月了。  也不知道梦姑是如何说动了胡家严家等,让赵长月参宴的。  不过只要一家认可,后面再让别家认可,就不难了。  穆春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梦姑。  不知道刚才方之询对梦姑说了什么,梦姑这回对穆春不再戒备,而是客气的笑笑,就去吩咐下人上茶了。  赵宅里的人不多,都是宁华郡主的心腹,除了门房,梦姑,再有一个总管和两个刚留头的小丫鬟。  穆春除了梦姑,一个也不认识,想来并不经常在阳岐城里走动。  方之询问兴致勃勃的赵长月:“你是不是快要生日了?”  赵长月点点头:“刚好穆姐姐来了。我在这里住了快十年了,家里除了表哥,还是头一次来客人呢。”  穆春想着自己两手空空,倒是颇不好意思。  岂料方之询示意六九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你穆姐姐送给你的礼物,忘记在马车上了。”  赵长月大为高兴,接过来想打开又不好意思,看了穆春几眼,才笑着说道:“我打开看看成吗?”  别说她了,就连穆春也很想知道,方之询这一手顺水人情,送的是什么。  待打开看时,却是一个小小的荷包。  上面金丝银线绣着月亮。  穆春十分汗颜,却又不得不佩服方之询的体贴。  赵长月虽然手头不宽裕,却是见过了不少好东西的,送金银珠宝,怕是她也不怎么感兴趣。  这荷包说贵不贵,说便宜吧,瞧这做工和绣纹,没有十两银子绝计拿不下来,甚至很有可能阳岐城都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手艺。  她笑了笑,顺着方之询的意思:“我自己手工一般……”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赵长月立时就换下了腰间系的旧荷包:“即便是买的,姐姐花了心思挑的,我也喜欢的紧。”  她一面系一面问道:“姐姐是有什么事儿?”  收了礼物,连那穆字也自动剔除了。  穆春还未说话,方之询就笑着接话道:“你姐姐的确是有事,不过是我应允了她,却又完不成。我在郡主跟前说的话,哪里有你说话的分量重?”  原来方之询不能爽快答应她,是怕自己做不到?  穆春想一想也是。  她本以为阳岐城里,能在郡主娘娘跟前说上话的,只有这个外甥方之询了。  没有想到,大隐隐于市,还有另外一位更厉害的角色。  方之询将穆春的诉求隐隐说了一遍,叮嘱赵长月道:“你给你娘写信,不要说得这般直白,只消多说穆家的好话便是。”  赵长月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大笑着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写。”  她冲方之询眨眨眼:“表哥……第一次带人来我这里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方是穆姐姐,她喜欢的紧。  不大的客厅内,又留下方之询和穆春二人。  穆春觉得很不自在。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一开口却是:“明日我让人将地契送给你。”  “不忙。”方之询眉眼带笑,似乎看着穆春他就是心情愉悦的,不管处于什么样的情境,他都一直在笑。  穆春低下头不敢看他。  方之询开口说道:“若是你着急,我可让六九先送你回去。”  “不忙。”穆春几乎是立刻否定了他的提议,待看见他眼里一抹促狭的笑意,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她喃喃道:“雨太大了。”  她怕下雨。  先前是有方之询陪着,方没那么恐惧。  若是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听见雨水哗啦倾盆,她会哆嗦发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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