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穆春摇摇头:“看书,睡觉,日子过得很快的。”
若是上一世她的性子,怕是一个时辰都待不了,就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才罢休。
玉梅充满钦佩地望着她:“小姐真是沉得住气。”
穆春笑笑,细致用完餐,擦擦嘴。
玉梅收拾好了端出去,忽然又折回身看了穆春一眼:“小姐,二太太来了。”
严氏走到厢房门口,略微嫌弃了一下,到底进来,打量了一下简陋的陈设,看看穆春淡定的神情,开口道:“春儿,二婶有事问你。”
穆春给她行礼后规矩说道:“我被禁足呢,怕是不方便。”
严氏笑着:“我问过你娘了,她说可以的。”
难得严氏这样遵守规矩,穆春忍不住有些奇怪,也想听听严氏说什么。
“你二哥呢,年纪也不小了。”严氏一开口,穆春心里一咯噔,已经飞快盘算起胡彩月和穆凌广的事情儿,要不要承认。
承认了。严氏定会棒打鸳鸯。
否认了,若是胡彩月真的成功进门,那穆家岂不是要娶一个心计深重的庶女。
严氏已然幽幽开口:“上次你去胡家,你三妹妹呢年纪小心思浅,不懂事……差点弄出祸事来……”
穆春摆出一副长姐的威严模样:“那是应该我应该做的,二婶不必感激我。”
严氏:……
顿一顿,她看了穆春空白的手腕一眼:“那金镯子可漂亮了,你怎么没戴?”
这是提醒穆春,收过她的礼,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穆春心里暗笑一番,笑着说道:“那镯子是二婶相赠,哪里舍得戴,收起来了。”
严氏:……
她思忖一番又开口:“胡家有个闺女,叫胡彩月,你瞧了没?怎么样?”
穆春笑着道:“她喜欢三妹妹,不喜欢我,我哪好意思热脸贴冷屁股去……”
严氏:……
她悻悻起身,最后说了一句:“真是白给了你好东西!”
“二婶可要收回?”穆春笑:“玉梅还在呢,我这就让她回去拿。”
严氏:……
那是严和明给的。
这个鬼灵精一样的侄子,她可不敢阳奉阴违,随意摆摆手,像躲避瘟神一样走了。
穆春哑然失笑。
她曾想,若是严氏真的为儿子担忧,诚恳真挚问她,她不介意提点一二,毕竟,事关穆凌广终身大事。
可严氏耍心眼不明说,她也没什么心情告诉她了。
穆夏带着玉霞和宝云进来,斜眼瞪穆春两下:“不是说你被禁足了,怎么流水般的来客,逍遥自在呀?我还当我只能隔着窗户与你说话了呢。”
穆春见她开口就膈应人,指着她笑:“你这脾气呀,我教你几回倒起了反作用,愈发暴躁了。”
穆夏冷哼道:“都是一群吃饱了撑的,成日里耍心眼子的牛鬼蛇神,搭理她们做什么?就是不能给好脸色,给了就蹬鼻子上脸的……”
她这话说的愈发没规矩,倒有些尖酸刻薄的姿态,穆春指责她又于心不忍,知道她因为秦姨娘怀孕,跟穆文义闹得很僵,怕是心情不好。
劝呢,又不听。
不理会吧,觉得穆夏如今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厉害,颇有些蓄势而发的模样。
穆夏说了一阵子,见穆春不认同她的话,将带来的食盒往桌上一放:“算啦,你如今自身难保,就别管我了。我们院子里那位要作死,就由着她作罢。”
穆春笑道:“你克制些,那是你亲弟弟或者亲妹妹呢。”
穆夏对秦姨娘疾言厉色,对穆凌波却是极好。
“知道了。我又没针对她腹中的孩子。”穆夏不耐烦嘀咕:“不跟你说了,自己吃点心吧。”
闹了这一阵子,穆春也觉得不大妥当,没有留穆夏说话,让玉梅唤珍琴来将厢房门锁了,自己安静坐在屋内,翻开一本“了凡四训”。
如此两三天,周氏气消了,又过来问穆春知道错了没有。
穆春低着头回了一句“女儿的确不该擅自出府。”
周氏也就罢了。
回到闺房,穆春扑过去陷在枕头里不肯出来,才软软的抱着舒坦呢,豆豆神叨叨的进来:“大小姐,有一桩事情,你绝计想不到的。”
她负责与来福接洽,大概消息是从来福那里听来的。
穆春示意她快说。
“严家大少奶奶姜氏,在大少爷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气得回了娘家。这本来没什么,严家家丑嘛,姜家也不是没脸的人家,自然有些气性的。”
豆豆学着那些婚后的妇人语气,啰啰嗦嗦好几句,才步入正题:“姜氏回娘家后半个月,严大少爷去接,没接回来。昨日姜氏和姜家大哥回来谈判,要与严大少爷和离,不仅要求拿回嫁妆,还要严家赔一万两银子。”
“怎么没听说过啊。”穆春嘀咕。
“这种私底下的买卖,谁肯明着说?姜家要脸,严家也要脸呢。”豆豆解释:“来福听姜氏丫鬟议论,说姜氏嫁过来五年,根本没与严大少爷同房几次。只是一心盼着严和正回心转意,才忍着没有声张。这些年被婆婆和老太太逼着,不知道吃了多少助孕的方子,也是受苦了。”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助孕?”穆春忍不住笑她,又想知道后续,催促道:“后来呢。”
“后来?就是严大少爷保养小戏子的事情暴露了,姜氏这才明白,她的丈夫喜欢男人,还是喜欢那种稚嫩的小男人,彻底没了指望,才敢甩脸子回娘家的。”
穆春终于明白过来。
她回想起之前见姜氏的时候,那个五年没有怀孕,成日里受到婆婆苛责,下人刁难的女人。
严和正维护她,怕她心里是感激的吧。
所以一直没有戳破,她与严和正房事少的情况。
真的以为她的丈夫,只是对家里的不感兴趣,喜欢外面的野花野草。
男人嘛,心玩累了,就会回来的。
却没想到,五年苦恋,漫长等待,揭开的是这样丑陋恶心的真相。
穆春想到上一世她在严家,姜氏总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对下人都不敢大声呵斥的懦弱模样。
而这样的妻子,严和正却是多次为她出头,在慕容氏和严老太太苛责时为她辩护。
他心里知道,他欺骗了她,愧对于她的吧。
穆春凝神想着,男人啊,果真没有一个靠得住。
之前严和正对妻子呵护备至,严家上下不知道多少嫉妒和羡慕姜氏的。
虽然表面上因她不能怀孕瞧不起,实际上谁不希望拥有这样一个体贴温柔的好丈夫?
如今的反转,真是讽刺。
自己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上一世她没咬住严和正亵玩小戏子的事情不放,他的龙阳之癖也没有爆出来。
直至穆春死,姜氏还在严家苦苦等候,苦苦忍耐。
这一世出了变故,姜氏能认清现实,早一日逃脱牢笼也好。
豆豆还是一副惊天大八卦的乐呵模样,穆春让玉梅端了点心上来给她吃,才问道:“来福那边还有信吗?”
豆豆知道她问的是上一次严和明勾结匪徒的事情,摇摇头:“没有。来福说,严二少爷一些私密的事都是跟大总管说,并不会让他在场。”
这个穆春是知道的。
以前的来喜,虽然颇受严和明信任,但是也不过干些传话跑腿,营营苟且的小事儿。
这种杀头灭门的大事儿,严和明怕是只会兜兜转转,找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到的人去办,然后全部闷在他一个人心里。
穆春也曾推测,此事严家一个人也干不成,少不得还有更厉害的人出手。
穆春有八成把握是云敬开。
光是没在楚州地界动手,一直快到京城才出事,云敬开的嫌疑就最大。
穆春本就没抱太大指望,以她的能力和人手,根本也不可能查到京城那么远。
因此也不失望,倒是对豆豆高看几分。
豆豆估计是没带来有效的消息,怕穆春不高兴,先讲个姜氏的事儿,叫穆春心思先活络开去。
这小丫头,不过十来岁,倒是机灵细心的紧。
豆豆见穆春不恼,又嘻嘻哈哈笑着道:“刚才回来,见二太太出门,气势汹汹的说是要去胡家了。二少爷在一旁拉都拉不住。”
穆凌广?拉?
这几个字一出来,穆春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一般从床上弹起,她风一阵出了门,到周氏屋里去找周氏。
严氏上一次大闹,就害了芸娘一条命。
这一次若是还闹,胡家脸面往哪里搁?穆家又该如何面对胡家?
她要棒打鸳鸯可以,但绝计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周氏不在屋里,穆春满府跑了好几圈,才看到周氏正在指挥园丁把池塘里,灰黑腐烂的浮萍清理掉。
“母亲,母亲。”穆春叫了几声,满头大汗过去:“二婶出门了?咱们也去吧。”
周氏一头雾水,看着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女儿:“这是被狗追着咬了?你二婶出门关你啥事儿?”
穆春喘了几口气,还未说话,周氏又道:“她去胡家找胡二太太聊天呢,咱们去干什么?”
聊天?只是聊天?
不是提着棒子在胡家大门口叫着胡彩月的名字,大声骂“狐狸精”“小娼妇”啥的,勒令她不许再勾搭穆凌广?
穆春发觉自己对严氏还是小觑了呀。
也是,一个能以商人之女身份,嫁给书香门第,二十岁中解元的少年,能分不清轻重缓急?
想来上次芸娘一个人无依无靠,严氏自然简单粗暴。
这回是胡家,严氏立刻智商上线,会讲策略了。
穆春听后不再着急,笑嘻嘻的说道:“我关了几天闷坏了,也想出去串门……”
“想都别想!”周氏呵斥她:“回屋做针线去,上次你大哥跟我唠叨,你说给他做双靴子,这冬天又到夏天了,都没有看到一只呢。”
“晓得了。”穆春嘟囔。
外面热的很,还是屋子里凉快。
后宅的巷道内,穆夏又与秦姨娘在争吵:“大热天的,我爹又不在,你弱柳扶风的走出来干什么?”
“送布料的来了呀,我给老爷做件凉快的衣衫,怎么啦?碍着你什么事了吗?”秦姨娘小腹微凸,不甚明显,不知情的也只会猜测是不是吃的太饱撑着了。
“叫丫鬟去拿不就成了?你就是显摆你贤惠吗?切!做件褂子有什么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我做的褂子老爷爱穿,不像有些人,做的褂子针脚粗糙,老爷看都不看不一眼……”
“你说谁呢?”
“当然不是说你!”那就是说苏氏了。
穆夏听见秦姨娘说苏氏就不能忍,伸手推她。
穆春忙呵斥:“二妹,你干什么呢?姨娘有孕,争吵归争吵,岂可动手?”
她走过去一把拉住穆夏,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既要给三叔做衣裳,咱们两个一处……互相监督!”
穆夏被她拉走忿忿不平:“她嘴贱,不教训她她还骑我头上了……”
“行了!”穆春怒道:“你是不是非要惹出祸来,你才知道收敛?”
穆夏被她雷霆怒喝吓了一跳,反驳道:“要你管我,你是我什么人?一个长姐而已,才大我不到两岁,成日里说教,像个老姑婆一般,烦也烦死了。”
穆春惊讶莫名,连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穆夏已经跑掉了。
她忧心忡忡,又没有办法,只想着回头与周氏和苏氏说一声,好好管教穆夏一顿。
此刻胡家,严氏笑容可掬地进了门,与胡二太太姐妹情深得寒暄了许久。
她瞧着小心伺候的胡彩月,难掩眼里的厌恶之情,故意忽略她,拉着胡彩云的手不住的夸。
“我瞧着你这孩子真是喜欢,到咱们去玩可好?”严氏故意说道:“你兄长也不在家里,我那两个儿子,倒是颇有兄长的风范呢,什么都让着妹妹。”
她问胡彩月:“彩月,你说是不是啊?”
“嗯。”胡彩月答应了一声,还未意识到不妥当,胡二太太已经明白,呵斥她:“你何时见过穆家兄长?胡乱答应什么?”
胡彩月不惊慌,脆声声道:“上次母亲带我们几姐妹去过穆家的,母亲忘记了?”
胡二太太暗道自己做贼心虚,居然将此事忘记的一干二净,尽想着死不承认了,忙点头又改口:“是了是了,瞧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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