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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脚步一顿, 突然拐了个弯, 朝着皇宫里的御兽园走去,李怀恩忙小心的跟上,心里头奇怪, 殿下怎么突然想要去御兽园。
这御兽园原本是先帝宠爱的俪夫人喜爱的园子,当年的时候这园里饲养了各地进献奇珍异兽,云豹、东北虎甚至是狮子、鼍龙,当时许多管理御兽园的太监宫女都被这些凶残的动物咬死咬伤。
宣元帝登基之后,便将这些动物都放归到狩猎场里, 御兽园里就只有些无害的动物, 譬如天鹅、孔雀、大海龟等这些温顺无害的飞禽走兽。
太子盯着水面上划水的六七只鸿雁,被饲养的肥嘟嘟的,人走近了也不怕,只嘎嘎发出悠长的叫声,不时低头啄食水中的海藻。
“取个笼子来。”太子吩咐了李怀恩一声,慢条斯理的挽起了袖子, 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只傻雁。
鸿雁被人揪住了翅膀, 只雁掌乱蹬,拼命的抖动翅膀,想要挣脱太子的挟持, 却被冷酷无情的丢进了笼子里头。这些鸿雁都被修剪过翅膀, 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只扇着翅膀乱跑乱窜, 搅得原本安静开屏的孔雀和成双成对的天鹅都四处飞散。
太子不叫小太监帮忙, 等抓住第二只鸿雁的时候,手背上被鸿雁啄出了血印子,脸上身上还沾着好几根雁毛。掂了掂手中的鸿雁,果然是养傻了,这长得也太肥了些。
李怀恩连忙上前整理太子的仪表,看着这一雄一雌的鸿雁,顿时明白了去年秋天的时候,为什么太子吩咐了御兽园要养几只鸿雁,这个时候的鸿雁可还在从南往北飞的路途上呢,况且长途跋涉的鸿雁哪里有这几只的油光水滑,模样喜人。
等回到东宫,太子吩咐宫人好生照看着两只鸿雁,吩咐宫人准备好热汤,他要沐浴。李怀恩忙叫人取来了窖藏的冰块,拿着毛巾小声的劝说:“殿下先敷一敷手,免得沐浴的时候伤势更加严重。”
“不用,取热水来。”太子看着被鸿雁啄伤的手背,现在已经开始肿胀充血,挡住李怀恩的手,不叫他近身。
李怀恩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依言端来了热水,太子将手浸入热水里,手臂颤抖了一下,显然受伤的地方愈发的疼了。等半刻钟之后太子将手抬起来,那原本就红肿充血的地方愈发肿的老高,青紫红肿斑驳,显得受伤更严重了。
“明天就是钦天监挑好的指婚日子是不是?”太子怕自己记错了,重新问了李怀恩确定一下。
李怀恩忙点头称是,赐婚的旨意自然有礼赞大臣宣读,压根就没有太子什么事儿,他总觉得太子好像要搞事。
“准备笔墨,孤要写拜帖。”太子摩挲了一下下巴,突然开口,叫李怀恩更是诧异了,太子殿下要见谁,只需要召见便可以了,哪里需要拜帖啊。
铺开的拜帖上,太子提笔沉默了片刻,突然发觉,自己虽然是储君,但是并没有爵位……默默的写下了自己的籍贯河西县赵司容天合敬拜。
没有爵位,没有职位,只有籍贯姓名,看着自己寒酸的内容,太子也不以为意,然后亲自放进了拜帖盒里,准备明日正好登门拜访。
许问山面朝北方跪在地上,这是第二次进宫,第一次是殿试,第二次则是听赞礼大臣宣读赐婚的圣旨。
直到念完了圣旨,他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来。这些天住在那华贵富贵的宅子里头,一直叫他提心吊胆的只害怕太子对明珠不过是一时兴起,若是日后将珠珠忘记了,那珠珠这辈子都不能嫁人了。
捧着圣旨兴冲冲的回到府里,明珠也十分好奇的展开了圣旨仔细的看了看,是用上好的绫锦织品,两端是玉轴,内容十分的眼花缭乱,通篇都是夸赞她的词语,叫明珠觉得自己怕是不认识圣旨中的许明珠了。看完之后便将圣旨供奉起来。
除了指婚的旨意,赐予的纳采礼仪,黄金、白银、东珠、金簪、玉雕、合欢铃、羔羊、小鹿、香草……拉了好几大箱子,比之前的太子妃纳采礼竟然多了一倍,显然宣元帝和太子是极中意明珠。
太子成婚也是遵循六礼的,只是比起寻常人家稍有不同而已。这指婚便与提亲差不多,嬷嬷告诉明珠,接下来便是等着“纳征”。太子妃的聘礼自然是由内务府准备,完全不用宣元帝和太子操心。
明珠手里拿着一把干草,喂给小羊羔吃,旁边还有一只小梅花鹿,两个小动物都是幼崽状态,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你,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几个丫鬟也十分稀罕这两个小东西,正指挥着小厮在府里空着的西北角搭一个草棚子给小羊和小鹿住。
三月已经有了鲜嫩的荠菜,下人采购了荠菜,早上的时候明珠便让下人做新鲜的荠菜饺子,吃个新鲜。许问山来找明珠的时候,就看到明珠手里牵着两根绳子,绳子上拴着小羊小鹿,在花园里散步。
小羊羔不时的偏头啃一口花园里花木刚刚长出的嫩叶,一旁的管家心疼的简直要昏过去了,这些花木都是顶顶名贵的,可是值十几只小羊羔了!
这个时候丹桂急匆匆的捧着一个拜帖盒赶来:“二爷,小姐,有人来下帖子,就在门口等候着,守门的小厮将帖子送来。”
明珠将绳子递给一旁的丫鬟,打开了盒子,取出了拜帖,许问山探过头来看,口中念着:“赵司容……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
能不耳熟吗,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名讳,放下了帖子,明珠也不下棋了,只对许问山说:“二叔,来的是太子殿下,快随我到门口迎接。”
门口守着的小厮哪里不认识太子殿下,只是殿下偏偏极其正式的下了帖子,并不进门,他只得在侍卫凌厉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守门,直到通传的丫鬟来请殿下进去,他才松了一口气,守个门而已,竟然也这么艰难。
明珠跟在许问山身后,便见太子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眉眼舒张温和,整个人好似一幅泼墨山水画,带着无法言语的尊贵。许问山心里顿时又替明珠担心起来,这太子长得这样俊美逼人,有权有势就罢了,还长得这样招蜂引蝶,东宫还不妻妾成群,佳丽三千。
太子不知道自己这一露面便叫许问山更担心自己的侄女,只叫她们起身,一同到了正厅落座。
示意李怀恩将提着的笼子进来,明珠便看到了笼子里有两只鸿雁,脚掌用红绸捆绑起来,她才恍然想起,成婚六礼的“纳采”便是需要送雁的。
陛下赏赐的纳采礼里并没有鸿雁,却原来是太子亲自送来吗?太子接过笼子,亲手递给明珠,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嘴角一弯:“纳采礼中的雁须得自己亲手捉的才是心意,虽然宫中自有章程仪式,我却不能轻忽,寻常夫妻间,男方亲自上门方显得诚恳,我是真心求娶。”
明珠接过笼子,却随意的放在脚边,而是不顾男女之防的抓住了太子的手,手指轻轻的触碰他的手背,太子的手很白皙,自是现在那手背上肿的老高,带着青紫的颜色,她双眼溢满了心疼:“殿下的手是因为捉这对鸿雁才伤着的吗?怎么这么严重?连伤药的不擦?”
边说边有些责备的看了立在一旁的李怀恩一眼。
李怀恩想起出门前太子特地用香胰子将手背上涂抹的伤药给洗掉的情形,嘴角微微扭曲的了一下,不上药这个黑锅,奴才不背!!
“白桃,将白玉生肌膏取来。”这膏药还是太子所赠送的,想不到兜兜转转的又用在太子身上,明珠小心的按了按红肿的手背,抬着眼睛看着太子。
那双眸子水润清澈,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要说什么,好似在问他疼不疼,太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柔声解释:“别怪李公公,我赶着出门,走的急切,便没有注意。”
“我先给殿下伤药,这淤血要揉开了才行,殿下忍着点痛。”明珠伸手蘸了一点儿膏药,先仔细的涂抹在太子的手背上,然后用力揉着青紫红肿的地方。
这膏药是宫中的极品,天然便带着冰冰凉凉,明珠使劲揉捏,红肿的地方顿时火辣辣的刺痛,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这点儿痛感对太子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见明珠溢满了担忧的眸子,顿时轻轻的哼了一声,仿佛痛极了难以忍耐似得。
明珠手抖了抖,忙放轻了三分的力道,低着头轻轻的朝着太子的手背吹拂起来,似乎觉得这样能减轻太子的痛苦。那气息浅浅的犹如一缕清凉的微风,叫太子觉得手背酥酥麻麻的,伴随着刺痛,真是甜蜜的折磨。
“这样就不怎么痛了吧?”鼓着腮帮子吹着气,明珠小心翼翼的问,捧着太子的手掌就好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太子直勾勾的看着明珠,想了想,便说道:“揉着还是有些疼的,放心我忍得住。”
话还没说完,便又轻轻的泄露出了一丝带着痛楚的低吟,随即将嘴巴紧紧闭上,仿佛是怕明珠担心一般,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出来。
明珠又忍不住的轻轻的揉着太子的手背,便揉还便轻轻吹着,那红唇贴得极近,仿佛要亲上去了一般。
许问山和李怀恩默默的不说话,只觉得眼睛难受,就好像不小心抬头直视了太阳似得,感觉眼睛都要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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