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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面沉如水, 其他的几个皇子打量了一下秦晚榆,这个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只年纪太小了些,而且脾气也并不是温婉贤良的。
他们娶正妃还是得娶能给他们助力的名门淑女, 主持中馈, 打理家务,往来人情。至于他们喜爱的姑娘,那边可以纳进门当侧妃宠着也就是了。
不过他们都是天潢贵胄, 天底下最尊贵的一群人,在他们眼里,能喜欢个女子, 便是天大的恩赐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晚榆是特别幸运的那个姑娘, 真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晚榆默默的不说话,微微的低着头, 鬓边的鲜艳的蔷薇花越发衬的脸色晶莹无暇。咬伤四皇子的举动,因为他没有计较,才叫她没有受到惩罚。若是在负气把花朵扔掉,落了四皇子的面子,那真的是不识抬举。
对于自己必须识时务, 晚榆只觉得心里满是苦涩,若是在后世,被这样调戏, 早就一脚踹在他命根子上了。
饶是她自己是一贯淡定冷静的, 遇到这样的情况也终于有些无措。一时半会她没有想到什么对策来, 若是四皇子说的是真的,还有一年多一点儿时间,她便及笄了,宣元帝真的指婚,她真的只能嫁给四皇子了。
太子转眼过去看晚榆,见她低垂着头,并没有说话。头上簪着的蔷薇花花瓣在清风吹拂下微微的颤抖着,叫他觉得晚榆救好像那朵风中颤抖的花儿一般,心情低落,显得兴致不高,哪怕带着微笑掩饰,仍然叫他看透了,带着叫他心疼的无措茫然。
顿了一顿,他慢慢的错开了眼神,轻轻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菊花酒。四弟前些日子还有所动摇,想要娶一个高门大户的淑女,今天却突然反常的将当初的约定宣扬出来,日后如果四弟不娶晚榆,她的名声也坏了。所幸还有些许时间,已经足够他谋划了。
宫人们端着精致的鲜花菜品摆了上来,若是往日晚榆早就兴致勃勃的品尝美食,今天却没什么胃口,只舀了一碗菊花粥,用勺子慢慢的舀着喝。
白诗已经没有了下午时候的尴尬,整个人又恢复成一贯温柔体贴的样子。若是平时的晚榆大概会惊叹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这般的强,仿佛下午没脸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榆妹妹别光喝粥,尝一尝这百花做成的百鸟朝凤,味道极清甜呢。”她语气柔和,带着说不出的体贴,又仿佛是曾经刚见面那个大姐姐。她现在已经不把秦晚榆当做对手了。
四皇子已经宣告了他日后会娶秦晚榆,太子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又怎么可能与弟弟争风吃醋。最重要的是,若是宣元帝知晓秦晚榆敢招惹他两个儿子,在其中举棋不定,那秦晚榆可就是死路一条。
她跟秦晚榆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想到这里,白诗的嘴角笑得更温柔了些,眼神藏着冰冷和讥讽。
晚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只轻轻的嗯了一声,手中的筷子伸向自己面前的菊花鸡蛋饼,并没有理会白诗。
白诗颇有些苦恼的蹙着眉头,忽然叹了口气,才又开口:“晚榆妹妹还是恼着姐姐吗?下午的时候是姐姐的不是,若是妹妹不开心,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我本来是想要抛砖引玉,妹妹这般天资聪颖,何须藏着掖着呢。”
她说话的态度落落大方的,语气诚恳的亲自赔了不是,一副知错能改的虚心模样,在场的人都听到,不由得对白诗刮目相看。
竟然这样能屈能伸,若是晚榆继续冷淡下去,反而显得她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晚榆只觉得好笑,一个好人做了无数件好事,不小心做了件坏事便千夫所指,罪无可恕,一个坏人做了无数的坏事,最后做了一件好事,便叫人歌功颂德,立地成佛。
白诗屡次给她下绊子,最后认个错倒显得她性格坚韧,知错能改,便能给予赞扬了。
慢慢的咽下了口中的粥,晚榆擦了擦嘴角,才说道:“白姑娘的道歉,我收下了。”
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叫白诗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她以为晚榆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会勉为其难的跟她表现一下姐妹情深。
“那妹妹是原谅我了,日后妹妹可要多与姐姐走动才是,妹妹只与田妹妹玩,我可嫉妒了。”白诗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伸手握住的晚榆的手,看起来确实两人已经完全和解了一般。
将手抽了出来,晚榆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诗,看得白诗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才慢悠悠的说道:“那还是不要了,免得又会使得白姑娘这般诚恳的赔不是,这歉意的话语说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白诗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秦晚榆这话是直接往她脸上扇巴掌,言下之意便是说她为人虚伪不可靠。
太子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的想要发笑,这个小丫头这是被气的露出了两分本性来,倒是比她一贯的冷静自持的样子要鲜活多了。
鲜花宴散了之后,她与田若芙照样两个人黏在一块儿回去寝室。
东宫的书房里头,太子自己解开了披风,端着一碗茶,他的书房一贯是重地,寻常人不准人打扰。
书房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比起白天时候的通彻平淡,没有表情的太子便带着些叫人胆寒的凌厉来。
李怀恩立在一旁,说着白诗家的情况。白诗的父亲是内阁大学士之一,内阁议政,颇得宣元帝的信任:“白家的祖上是在江南,白大人考中进士之后才搬来京城,白家嫡支旁支十分的和睦,旁支在江南有数千人的漕运船工,是鼎鼎有名的大家族。”
难怪白大人要竭力促使开挖运河,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白大人心有些大了,不过正好叫他再升一升官职,天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继续盯着白家,我记得三公的位置,还空着一个太师的缺。”
“回殿下的话,确实还空着太师的位置。”李怀恩应了一声,太子吩咐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问的,太子这样的抬举白大人,只是看着这白家日后怕是不长久了。
“研磨,孤要拟一份官员擢升贬黜的名单给父皇过目。”太子脸上带着点微笑,正一品太师背后带着的助力,他想要知道,四弟会不会动心。
这一份擢升贬黜宣元帝只扫了一眼便爽快的同意了,交给吏部办理,白大人连升数品,竟是一跃成为了当朝太师。简直叫他受宠若惊,连在宫中的白诗都得了信儿,随之改变的便是宫女伺候她更加恭敬客气起来。
而后她便授意将四皇子心仪秦晚榆的消息传了出去,叫京城里的各家闺秀跌了一地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秦晚柔这个时候还住在平陵侯府里,这一天已经傍晚了,她都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却被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请了过去。
心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来到丁老夫人的厢房里头,见老夫人闭目养神,身边的丫鬟握着美人锤小心的捶着腿。
“外祖母这般时候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呀。”秦晚柔跨进门便娇笑着问。
丁老夫人睁开了双眼,打量着她,她赶着过来,来的着急了,头上只松松的挽着个圆髻,头上还簪着那枚赤金连理枝红珊瑚簪子。
“柔丫头,我再问你一句,你头上的发簪真个是那人送的?”丁老夫人觉得这簪子刺眼极了,只要一想起收到的消息就胸闷的厉害,宫里传出来四皇子看上了秦晚榆,就等着她及笄便指婚,而且还是从白家传出来的,叫人便信了八九分。
秦晚柔心中一跳,面色就变了变,脑海中飞快的转动起来,莫非她露了什么破绽叫外祖母看出来了不成?强自镇定下来,她有些谨慎的说道:“门房送礼盒进来的时候便说是送给秦府小姐的,除了我还有第二个秦府小姐不成?”
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丁老夫人气的愈发觉得胸口疼,这个外孙女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她还想着能不能豁出丁府的脸面为她求一个四皇子正妃的位置,没想到倒是叫一个乡下野丫头给得了去。
丁老夫人既气秦晚柔欺骗自己,又怒秦晚榆日后将会平步青云,才冷冷的说道:“是吗?你别忘了秦府可还有另外一个秦小姐。你可知道,宫里传来消息,四皇子表明了心意,待秦晚榆及笄之后便请皇上替他指婚。你觉着,你头上的簪子是送给哪位秦小姐的?嗯?”
“指婚?”秦晚柔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混乱的说不出话来。是不是她听错了,外祖母说的是其他皇子,不是四皇子。
她辛苦谋划折腾,怎么四皇子还是要求娶秦晚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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