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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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诗将手中的琉璃跑马灯搁在一旁, 铺开了宣纸准备作画, 晚榆坐在一旁,看着她手提画笔, 立在桌边的样子, 确实带着出尘文雅。不过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女子曼妙是身姿。
宣平公主笑着拍手称赞,白诗的笔力确实不俗, 便开口笑道:“白姑娘真是家学渊源, 落笔有神,意蕴非凡。”
几个人听到公主这般说, 便都围了上去, 口中都纷纷称赞白诗, 叫白诗的脸都红了,带着点羞涩:“不过是取巧而已。”
却是一副嫦娥坐在桂树下,神色寂寥,怀中捧着一只玉兔, 旁边提了两句前人的诗:月宫清冷月团团,岁岁花开只自攀, 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或者自己也该选个兴趣爱好学一学,或者每日在多练几张字,免得日后出门交际什么都拿不出手。晚榆心里琢磨着, 抬起头就看到树影重重的小径上, 站了个人, 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只有一个伺候的小太监。
“殿下有人来了。”轻轻的说了一声, 晚榆轻轻眯着眼睛,才勉强看出了是太子殿下。她忍不住升起了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感慨来。
“太子哥哥,来一起赏花猜灯谜。”宣平公主忙出言邀约。白诗闻言就忍不住跨过桌子,上前两步,立在了宣平公主旁边。晚榆被她挤了一下,稍稍的后退,朝田若芙靠了过去。
太子目光落在了那一对儿小狐狸和狼崽子的花灯上,微微闪动,迈开腿从昏暗的黑夜跨进了灯火辉煌的花园,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仙姿秀逸,整个人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宣平,你若喜欢,不若将这花园划给和宁宫。不然日后孤只能绕道走了。”太子在亭子里坐下,目光扫过桌子上的画,摆摆手叫她们免礼。
他日日都走这条路,寻常不碰到人的,这下子连接碰到宣平和她的伴读两次,再这么继续下去,宫里怕是会有些不好的传闻了。
晚榆忙将搁在一旁的小狐狸灯和狼崽子灯拎起来,小心翼翼的挂在一旁的栏杆上,吩咐一旁伺候的宫女,走的时候一定提醒她将花灯带走。
太子这才发现这对灯笼竟被她得了去。这对灯笼是他中秋节那天叫人做的,小狐狸是他想起的晚榆。小狼是他的小名。原本他的小名是狗狗的,后来他年幼的时候嫌弃狗狗不够威武,硬缠着宣元帝要改作小狼,这事儿偶尔还被宣元帝说出来取笑他。
只是在放字谜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榆和容的字谜。小狐狸是容字,小狼崽是榆字,他绝对没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的心思,没有。
“是妹妹的不是,也就这个花园离我住的地方近。”宣平扬着笑脸,态度殷勤的倒了一杯葡萄酒给太子,太子平时对她这个妹妹态度和气,她也不怎么怕的:“太子哥哥怎么只带了李公公,旁的伺候的人呢?”
“嫌他们烦。”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太子只是觉得无聊的出来走走,也不耐烦旁人伺候,图个清静,逛着到花园就远远的看到了这里热闹的样子。
他看着晚榆乖乖坐在椅子上,身形很纤弱,在灯光下长长的睫毛落下了浅灰色的阴影,浅色的嘴唇轻轻的抿着,显得很乖巧。目光落在晚榆有了些许弧度的胸脯,又移开了目光,还是太小了些。
宫女抬着蒸熟的螃蟹上来,只是太子在,除了宣平公主,其他的人都拘束起来,宣平挥手叫她们退下了,笑着开口:“行了,不用你们伺候了,我们自己掰着吃才有趣呢。”
那些个螃蟹正是肥美,个顶个的大,掀开了蟹壳,雄蟹满膏,雌蟹满黄。宣平公主哪里拆过螃蟹,只将腿卸了之后,便拿着只剩圆滚滚的蟹身毫无办法。白诗见状忙将自己拆开的蟹肉递了过去,体贴又温柔:“殿下吃这个,刚刚拆下来的。”
“我自己拆着玩,你吃自己的。”宣平公主生气的拿起小金锤,一锤子将蟹壳给砸扁了。晚榆被宣平公主的操作给惊的目瞪口呆。
太子更是勾唇笑了起来,轻飘飘的吐出了一个笨字,气的宣平公主直叫唤:“太子哥哥自己拆一个螃蟹试试?肯定还比不上我呢。”
“孤又不吃蟹肉,拆什么螃蟹。”太子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面前,李怀恩忙卷起方才白诗画的画,重新铺了一张。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他自在悠闲的作起画来。
宣平见太子边画画边不时抬起头看她们一眼,忙说道:“太子哥哥,你可要将我画好看些。”
太子笔重了一点,差点毁了一副画,伺候在一旁的李怀恩默默的低着头,公主殿下,你想多了,主子看的不是你,画的也不是你。
晚榆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太子给她的压迫感太强烈了。放松下来,她更有心情品尝螃蟹了,晚榆吃螃蟹不大喜欢放姜醋汁儿,更喜欢吃原汁原味的蟹肉。雪白白的蟹肉没有一丝儿腥气,满嘴便是海鲜独有的清甜味道。
吃了只螃蟹,又喝了一杯葡萄酒,晚榆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见田若芙将蟹腿直接放进嘴里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又拿了一只螃蟹,准备剔出蟹肉来给她。
剔了一壳子的蟹肉,冷不防听到一个清凉低沉的嗓音:“多倒些姜醋汁。”
晚榆被惊了一跳,吓得手中的蟹脚都掉了,旁边身长玉立站着的,正是太子殿下,目光淡淡的。
“胆子什么时候这般小了?”太子的眼睛很明亮,眼角狭长平添了几分凌厉,见状,他饶有兴趣的低低笑了两声。
这样突然出声音,谁都会被吓到的!晚榆脸色发白,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她抿着嘴,颇有些憋屈的动手把姜醋汁倒在蟹肉上。
她便眼睁睁的看着太子修长有力的手指端起蟹肉,动作优雅的,将她准备给田若芙的蟹肉,吃了。
刚刚依稀仿佛好像听到有谁说不吃蟹肉的……
“孤要吃蟹黄。”太子坐了下来,特别自然的对着晚榆说。
晚榆望着近乎耍赖的太子,太子的目光望着她,带了点疑问,仿佛在说,怎么还不动手剥螃蟹?这样坦然的情绪,她才确定太子刚才的话是对她说的。
宣平公主、白诗、田若芙、史寄晴的目光都落在了晚榆身上,尤其是白诗的眼神更甚,仿佛针扎似得。晚榆硬着头皮拿了个螃蟹,慢慢的剥了起来。
白诗已经手快的剔了一壳子蟹黄,她有些举棋不定,望着太子俊逸的侧面,小声的说道:“殿下,晚榆妹妹手嫩,螃蟹壳硬又划手,伤到了晚榆妹妹倒是不好,臣女剥好了蟹黄,还望殿下赏脸。”
太子不耐烦喝寡淡的葡萄酒,正叫宫女烫了一壶合欢花酒,举着杯子慢悠悠的喝着,听到白诗的话,玩味的笑了笑,看都不看脸上带了点娇羞的白诗,眼睛瞥向李怀恩:“李怀恩,这蟹黄就赏你了。”
特地剥出来的蟹黄被赏赐给了一个太监,哪怕这个太监是有品级的太子心腹,这话犹如耳光般扇了白诗的脸面。
白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眼眶一阵阵的发热,几乎要委屈的哭出来。
李怀恩可没有半点同情心,这太子殿下不看在眼里的人,可是冷心冷情,这白小姐何苦来踢这块铁板呢。脸上挂着笑,规规矩矩的谢恩:“谢殿下赏赐。”
“罢了,宣平你继续玩,孤回去了。”太子看着晚榆剥多了螃蟹之后,细嫩的手指头已经红了,突然有些心疼。饮完了杯中的酒,唇瓣上沾着酒液,带着点水光,倒是显得嘴角冷漠的弧度温柔了些许。
他说要走,宣平也没能留住,目送着太子走远的修长背影,目光落在白诗身上,神色淡淡的:“母妃最称赞白姑娘的贴心知礼,可别做不合时宜的事儿。”
这是警告她呢的痴心妄想,白诗用力的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唇瓣咬破了。宣平公主高高在上,竟是连这点脸面都不给她。
这个时候,跟在太子身边的李怀恩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个瓷瓶,先朝公主行了礼,才说道:“太子殿下吩咐奴婢送给秦家小姐的,说是当做拆螃蟹的谢礼。”
晚榆接了过来,忙朝李怀恩道了谢,那小瓶子上贴着的纸条写着白玉生肌膏,她听说过这药膏,是太医院调配的,祛疤养颜极好。
宣平公主也没有了心思,叫宫女收拾东西。
“太子殿下画的画怎么办?”将毛笔等整理的好的宫女望着画卷犯了愁,朝宣平公主请示。
晚榆手里提着两个小灯笼,跟着一起走过去看了,太子的画技是精湛的。远景是大片辉煌的灯火,热闹非凡,近景却是昏暗的地方一个妙龄女子捧着一盏小小的莲花灯正准备放进河里。旁边提了前人的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晚榆回想起太子殿下过来的时候,她脑海中闪现的诗句,竟是与太子的题词不谋而合,叫她心中升起一种奇特的悸动,仿佛心有灵犀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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