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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旧名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足50%的小可爱24小时后显示~  冬穗捧了鲜妍的大袖礼衣进门,跪地道:“回禀殿下, 卯时三刻了。今日是太后寿诞, 您还需进宫拜贺呢,当早些梳洗才是。”

  萧长宁含糊地‘嗯’了声,掀开被褥坐起。初冬的清晨十分寒冷,她不禁打了个颤, 喉咙有些发痒, 吸了吸鼻子道:“听外头的声音, 是东厂的番子在晨练吗?”

  “是呢。沈提督每日这个时辰便领兵在校场训练了, 风雨无阻。”冬穗将外袍披在萧长宁肩上, 关切道,“今日风大天冷, 您多穿些,别着凉了。”

  说话间,秋红和夏绿也端着铜盆、手帕等物进门伺候,簇拥着萧长宁坐在梳妆台前梳洗妆扮。

  萧长宁眼皮沉重,打了个哈欠, 不经意间从铜镜中瞄到秋红,不由一愣。

  秋红今天穿了新衣, 面上敷了薄薄的脂粉, 两颊桃红, 唇上点着鲜丽的胭脂, 有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娇艳。

  “秋红。”萧长宁忍不住开口唤她, 问道,“你今日可要陪同本宫面见太后?”

  秋红忙搁下梳子,笑容里闪着几分心虚,“回殿下,今日是夏绿和冬穗陪您入宫。奴婢知道,因为奴婢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婢女,比不上二位姐姐亲密,因此,这些场合奴婢更要避嫌才是,便自愿留守家中。”

  “留守家中?”萧长宁若有所思,伸出一只微凉的手来,轻轻碰了碰秋红染了胭脂的嘴角,笑道,“这‘家中’步步雷池,不是那么好留守的,你要当心了。”

  那笑意中有丝微凉的戏谑。秋红忐忑抬头,待要极细看时,那戏谑又消失了,萧长宁依旧是一副懒洋洋不谙世事的模样,托着下颌直打瞌睡。

  妆点完毕时,天已大亮。萧长宁去前厅用膳,刚巧碰见晨训归来的沈玹。

  他穿着一身单薄干练的深色武袍,没有束冠,倒让气质年轻了几分。他眼见着一身石榴红礼衣、着钴蓝绣金下裙的萧长宁款款走来,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更显肌肤幼白。

  沈玹微不可察地怔了一瞬,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而后笑了声:“寿礼已备好,早膳过后让蒋射送你前去。”

  萧长宁在他面前总是有些局促的,捻着十指问道:“你不去贺寿么?”

  沈玹道:“今日要去狱中听记,失陪,让殿下失望了。”

  本宫才不失望呢!萧长宁在心中窃喜。

  一阵寒风袭来,卷起枯叶翩跹,廊下的萧长宁鼻根一痒,‘哈啾哈啾’地连打了两个喷嚏,眼尾染上浅浅的湿红。

  沈玹看着她软软绵绵的一只,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软,下意识道:“府中刚巧有件新贡的白狐裘斗篷,披上再走。晚些,本督入宫接你。”

  说罢,也不待萧长宁拒绝,他长腿一跨自顾自进了门去,一如既往地专横强硬。

  萧长宁望着他高大结实的背影,叹了口气。明明只是个感情迟钝的家伙,却偏偏要装作面若寒霜,白白浪费了这一副好皮相。

  因先帝驾崩方才一年,宫中大丧期间,太后未曾举办寿宴,只是聚集了一方女眷,接见了几名重臣。

  萧长宁带去的寿礼有二:一是东厂沈玹奉上的红玉珊瑚树一座,二是萧长宁亲手所绘的《千秋山河图》。

  慈宁宫内瑞脑销香,太后一身暗沉的紫纹大袖礼衣倚在贵妃榻上,命宫婢展开那幅长约七尺的画卷,眯着眼赞道:“先帝在世时,就夸过长宁的一双巧手举世无双,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万里锦绣山河收纳于方寸之间,这铺蓝染绿的画技,便是宫里最好的画师也甘拜下风。”

  萧长宁立侍一旁,一见太后这笑里藏刀的模样,心中便知不妙。

  果然,下一刻梁太后挥退侍婢,悠悠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萧长宁:“只是不知这寿礼,长宁是代表洗碧宫送的呢,还是替东厂送的?”

  这话问得玄妙无比。

  替哪家送礼,就意味着她站在了哪家阵营。萧长宁与太后周旋了这么多年,自是摸清了她的脾性,便笑吟吟答道:“回太后,当然是替本宫自个儿送的呢。再说,我站哪边,不都是萧家的女儿吗。”

  “你倒是会说话。”梁太后神色稍霁。片刻,她摩挲着手中的檀木佛珠,单刀直入道,“上次让你办的事,如何?”

  那**毒-药。

  萧长宁面露为难之色,垂着脑袋说:“我在东厂行动不便,且沈玹行踪诡秘,故而并不曾找到机会。”

  梁太后似料到如此,哼了声。

  萧长宁深吸一口气,小声道:“何况,太后您不是找到了更好的人选么?”

  梁太后倏地睁眼,锐利的眼光看向萧长宁,“你何时看穿的?”

  “今晨。秋红独留府中,却妆扮艳丽,自然是女为悦己者容,而府中上下皆为阉人,能够让太后娘娘的心腹放下身段去吸引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还不是因为你让哀家太失望了,哀家只好另谋出路。”说着,梁太后微微压低声音,“听着长宁,秋红的事,不许你插手干预。早日解决沈玹,对你而言亦百利而无一害。”

  “本宫明白。”萧长宁表面委曲求全,心中却乐开了花。

  她才不会干预呢,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她出手!梁太后机关算尽,终是太低估了沈玹的可怕之处……看来,这几日有好戏看了。

  正想着,门外宦官来报:“太后娘娘,锦衣卫指挥使霍大人求见。”

  听到霍骘求见,梁太后神情未变,但是眼底的一点亮光却没能瞒过萧长宁的眼睛。太后伸手摸了摸鬓角,这才缓声道:“宣。”

  老树开花,是宫闱深处秘而不宣之事了,只是可怜先帝尸骨未寒……

  萧长宁强压住心中的一丝厌恶,福了福礼,拜别太后。

  心事重重地走出慈宁宫的大门,她在石阶上与一名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高大武将擦身而过。

  武将约莫四十来岁,剑眉隼目,鼻梁高挺略作鹰钩,下巴铁青而刚毅,身量气势皆不输沈玹,每走一步都斩钉截铁般,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嗜杀之气,正是太后的裙下之臣——锦衣卫指挥使霍骘,越瑶的顶头上司。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兴许是顾忌蒋射在旁,霍骘的眼神仅与萧长宁短暂对视,一触即分。

  尽管如此,萧长宁依旧有些莫名地发慌,浑身宛如被毒蛇盯过,从骨髓深处渗出寒意来。

  “殿下,您额上怎么这么多汗?”候在石阶下的夏绿和冬穗迎了上来,拉住萧长宁的手,不由惊道,“好凉!”

  萧长宁呼出一口热气,打了个寒颤道,“没事。”

  身上发冷汗,手脚冰凉,多半是风寒所致。冬穗心急,正打算去请太医,萧长宁却是一把拉住她,朝她微微摇了摇头道:“太后寿辰,莫要扫兴。”

  正说着,阶下传来一个年轻的男音,唤了声:“臣锦衣卫南镇抚司抚使虞云青,见过长宁长公主殿下。”

  虞云青?他怎么在这?

  哦,对了,他要和太后的女儿定亲了。

  萧长宁吸了吸鼻子,走下石阶,不冷不热地朝他打了个招呼:“虞抚使……”话还未说完,便连打了几个喷嚏。

  虞云青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从袖中摸出一块软帕递上来,关切道:“天寒风大,长公主殿下勿要站在风口,当心寒气入体。”

  萧长宁实在不明白他突然的示好是何意思,并未接他的帕子,只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看他,笑得纯真无害:“多谢虞抚使好意。只是你我主臣有别,这帕子,还是收回为好……”

  话还未说完,平地里响起一个跋扈的女音,疾声道:“萧长宁,你离虞云青远点儿!”

  寻声望去,只见回廊后有数名宫侍簇拥着一位鹅黄宫裳的娇艳女子气冲冲前来。那女子衣着华贵无双,行动间珠光宝气,倒竖柳眉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好一出旧情复燃,萧长宁,你可知虞云青现今是本宫的未婚夫!”

  万安长公主,梁太后亲女。萧长宁与她的过节,恐怕得从上一辈争宠算起。

  再说虞云青,这人多年来与萧长宁断绝来往,却在她嫁入东厂后前来献殷勤,想也知道不安好心,现在又加上一个嚣张跋扈的万安长公主,萧长宁只觉得原本昏沉的脑仁更疼了。

  她不想纠缠,只哼了声,带着鼻音道:“本宫并不稀罕你的什么未婚夫,你领回去便是,看紧他。”

  这话不太留情面,虞云青和万安长公主皆是面色一僵。

  “站住!你这个阉人之妻,嚣张什么!”万安长公主羞愤难当,一把拉住萧长宁的手腕,“说清楚再走!是不是沈玹那个太监满足不了你,你便来勾三搭四!”

  一墙之隔的花苑之外,“恰巧”路过的沈提督忽的听到自己的大名,不由脚步一顿。

  又过了几日,凛冽的冬季悄然席卷京师。深夜,不知何时飘起了冷雨,萧长宁拥着被子酣眠,朦朦胧胧中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和谈话声。

  她被吵醒,揉着眼睛坐直身子,隐约看到窗外人影憧憧,有微弱的灯光透入,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层橙红的薄纱。

  她摇了摇床头缀着的金铃,问:“外面何人喧哗?”

  执勤侍奉的夏绿披衣进门,躬身道:“回殿下,是沈提督从徐州坐记回来了。”

  萧长宁却莫名心安了许多,像是惦记了许久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她终于舒了一口气,重新躺下盖好被褥,决心明日晨起后去向沈玹道个谢。

  本宫才不是想见他呢!

  萧长宁迷迷糊糊地想:只是之前生病受他照料诸多,这句‘谢谢’一直憋着没机会说,实在令人难以心安。

  如此,辗转到天亮。

  次日清晨下榻,萧长宁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养了几日病,脸色倒红润了不少,精致的眉眼间灵气颇足。她特地换了身簇新的冬衣,熏了淡淡的香,兔毛领子裹着一截修长白皙的颈项,更衬得她不施粉黛的面容清丽明艳,很是自我陶醉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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