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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对弈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足50%的小可爱24小时后显示~  这是在提醒她来晚了。

  沈玹的面色看不出喜怒,萧长宁慢吞吞地挪进屋,再环顾四周,发现屋内并没有多余的食案供她使用。

  总不至于让她站着用膳罢?莫非这是要借一场‘鸿门宴’,杀杀自己的骄纵之气?

  萧长宁脑中乱如麻, 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沈玹抬起锐利深邃的眸子, 轻轻拍了拍身侧的软垫, 说, “过来, 你我共食一案。”

  羊入虎口!萧长宁打心眼里拒绝这个提议。

  可沈玹目光沉沉, 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威严。萧长宁挣扎了片刻,终是战战兢兢地坐在了沈玹身侧的软垫上,与他相隔不到半臂的距离。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更强烈了,如潮叠涌,如丝缠缚。

  沈玹并未质问她昨日避不见人的失礼, 只微抬下颌,吩咐道:“进膳。”

  随侍的小太监很快将早膳呈了上来, 两人的食案上皆配三菜一粥, 无非是驴肉火烧、切片酱肉、上汤白菜和鸡茸粥之类,家常得很, 远不及御膳房做的精致。

  只不过, 萧长宁的案几上多了一份金丝糕配红豆汤。

  萧长宁暗中抬眼观察, 发现沈玹案上并未有这份甜汤, 独她一份。

  沈玹这是在甜食里暗藏了什么玄机?

  金丝糕……警告?

  萧长宁活生生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吃不惯粗粮,没有动驴肉火烧,只用玉勺搅动粥碗,小口啜饮,眼神不住地往沈玹身上瞟,有些看不透这位提督太监的想法。

  喝完了粥,她小心翼翼地用细柄的小银勺切开金丝糕,并未发现中间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别看了,没毒。”沈玹突如其来地出声。

  被看穿心事的萧长宁勺子一抖,糕点险些洒了出去。她微红着脸,眼神因尴尬而游移,掩饰似的送了一勺糕点进嘴。金丝糕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两口,心情舒畅了不少。

  沈玹侧首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斜飞入鬓的浓眉微微上挑,声音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长公主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萧长宁放下碗勺,红唇轻抿,有些难堪地扭过头,“昨日……是本宫的不对。”

  沈玹不疾不徐道,“哦?长公主不对在何处?”

  明知故问!

  萧长宁最不喜沈玹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蹙了蹙眉,细声软语地回击,“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宫不该使小性子与沈提督分居,未尽妻子本分。”

  闻言,沈玹极低极低地笑了声。

  随即,他道: “长公主不必避我如蛇蝎,说实话,本督也不指望你能与我同寝共眠。”

  萧长宁眼睛一亮,纤长的睫毛因不可置信而扑闪,“真的?你同意分床而居?那你昨夜为何生气,连晚膳都不愿给我们吃?”

  听着她一连串地发问,沈玹气定神闲道,“我没有强迫女人的嗜好,分房而睡可以,但膳食出行,须与我作伴,不可避着我。记住,在外人眼中,你终究是本督的妻,新婚第二日便拒不同食,未免闹得太过,落人口舌。”

  堂堂东厂提督,早已恶名远扬,还怕夫妻关系不和落人口舌?

  虽心中万般疑惑,萧长宁还是悄悄松了口气,点头道:“只要提督以礼待我,什么都好说。你且放心,一日三餐,出行走动,本宫都应承你。”

  见沈玹盯着自己,萧长宁又有些发汗,“你总看着我作甚?不吃饭……”

  而后一惊:沈玹面前的盘子早已干干净净,连一粒米也不曾剩下,盘子光可照人。

  可离上菜到现在,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

  他究竟是如何在半刻钟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风卷残云的?

  沈玹拿起案几一旁盛放的湿帕子,慢斯条理地擦了擦手,道:“东厂之人久经训练,行动迅速,吃饭亦是如此。”

  萧长宁‘哦’了一声,鼓足勇气试着同沈玹拉拢关系,找了个话题,“你们东厂的厨子是谁?菜肴虽然简朴,但胜在味美,回味无穷。”

  沈玹将湿帕子整齐叠好,放在一旁,漫不经心道:“长公主的膳食,皆是白虎役役长吴有福亲力操办。”

  萧长宁纳闷道:“你们东厂,厨子也能位列四大役长之一?”

  沈玹笑了声,极尽张狂, “我们这位吴役长虽然精通庖厨,但真正让他位列四大役长之一的,可是另一项绝活。”

  萧长宁不明所以,“是何绝技?”

  沈玹接过话茬,慢斯条理地吐出两个字:“炼毒。”

  “……”

  萧长宁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面前空空的粥碗,扯了扯嘴角艰涩道,“本宫……吃饱了。”

  沈玹似乎找到了乐趣,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且放心,毒、药和香料,他还是分得清的。下次若长公主赏脸,本督将四名役长引荐给你认识。”

  萧长宁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自己奉太后之名下嫁沈玹,沈玹应该多加防备才是,怎会如此毫无芥蒂地将自己的心腹引荐给自己?若是自己摸清了东厂的部署,就不怕自己出卖他?

  萧长宁虽然表面柔弱呆傻,实则敏感伶俐,尽管如此,她依旧看不透沈玹的想法……这个男人,远比精于算计的梁太后要可怕得多。

  思忖片刻,她只好含糊其辞道,“听提督安排。本宫吃饱了,先回房歇息。”

  “慢着。”沈玹叫住了她。

  萧长宁只好又重新坐下,微微侧首望他,水灵的眼睛亮汪汪,像是某种柔弱的食草动物。

  沈玹不自觉放缓了声调,“长公主乃帝姬之尊,睡在下人的偏间终究不妥,传出去恐叫人弹劾东厂小气怠慢。本督已命人收拾了南阁的屋子,你今日便可搬进去,少了什么东西,尽管告知本督。”

  南阁?那不是就在沈玹寝房的对面,只隔着半个庭院?

  近虽近了些,但好歹不用陪太监睡觉了!萧长宁心中暗喜。

  又听见沈玹道,“你的猫,本督已命小林子送还你房中。”

  这个惊喜非同小可!即便对面是恶名远扬的沈提督,萧长宁也忍不住展露了笑颜,欣喜道:“你抓到琥珀了?”

  提到那只猫,沈玹微微不耐,“昨夜在我房中叫了一夜,烦得很。”

  虽是不耐,但并没有恶意。萧长宁总算没那么怕沈玹了,忙道:“本宫会好好教养琥珀,以后不会打扰你的。”

  说着,她迫不及待地起身,想回去看看琥珀是否受伤。可才走了两步,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微微踟蹰,欲言又止。

  沈玹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催,只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果然,萧长宁试探道:“今日归宁,本宫需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沈玹抬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片刻,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山伫立,一抹斜光打在他微勾的嘴角上,明明在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说,“本督有公务缠身,便不陪长公主同去了,还请长公主替我向太后问好。”

  萧长宁知道他向来与梁太后不对付,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得到回宫归宁的允许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朝沈玹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出了门去。

  待萧长宁窈窕的身姿消失在庭院中,屋内的阴影处拐出一个微胖的身躯,正是以炼毒和厨艺著称的白虎役役长,吴有福。

  “长公主真是个有趣的人。”吴有福笑眯眯道,“厂督对她稍加辞色,她便见好就收,绝对不冒犯分毫;而厂督给她一个台阶,她便顺杆而上,讨得回宫归宁的机会……咱们这位提督夫人,怕没有想象中那般天真柔弱啊。”

  沈玹的目光停留在萧长宁离去的方向,嗓音低沉,“能在梁太后手底下活下来的,自然不会太笨。长公主审时度势,于本督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闻言,吴有福忽的抱拳,“属下恭喜大人。”

  “哦?”沈玹挑眉,眸中一派沉稳通透,勾起嘴角道,“何喜之有?”

  吴有福但笑不语,温温吞吞地转移话题,“不知长公主此番归宁,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呢?”

  直到今日成婚,沈玹处理完内贼一事匆匆回东厂,被侍从催促着套上婚服,仍有些不太真实。他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六年前那个锦衣玉食的娇气小公主,怎么就真的成了自己的夫人了。

  而现在,长大了的萧长宁娉婷袅袅,却抱着必死的决心嫁过来,提前为自己准备好了丧服。

  沈玹感觉被一只软绵绵的兔子咬了。

  他气极反笑,干脆起身端起案几上的合衾酒,递了一杯给萧长宁,“本督知长公主初来乍到,诸多不习惯。不管如何,这合衾酒还是要喝的。”

  萧长宁没有接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倔强,“反正不会白头偕老,喝了也没用。”

  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氛倏地变了。

  沈玹目光沉了沉,只说了一个字:“喝。”

  萧长宁性子虽略有骄纵,但好在懂得见好就收。听闻沈玹语气冰冷,她自知失言,便磨磨蹭蹭地接过那杯酒,却并不饮下。

  “怎么,怕有毒?”沈玹凉凉一笑,只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杀你对我并无好处,何须浪费一**毒。”

  萧长宁有种心事被戳穿的惶然,只好朝沈玹举杯示意。

  “慢着。”沈玹止住她,“多少吃些粥食再饮酒。”

  “说了我吃不下。”萧长宁自顾自抿了一口酒水。

  上等的好酒很香,也很烈,如刀般刮过喉咙,在腹中烧起一团烈火。

  好辣,辣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有那么一瞬,那甚至想就这么死去算了,管他毒酒还是刀刃!不必杯弓蛇影,不必夹缝求生,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

  但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在眼泪落下之前,便已消失殆尽。

  萧长宁舍不得死,她才十七岁,哪怕能活过今夜,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屋内沉静了一会儿,唯闻烛芯噼啪燃烧的声音。沈玹不动声色地扫过眼尾微红的萧长宁,眉间的戾气消散了些许,提醒道:“酒水有些辣,你未曾进食,伤胃。”

  萧长宁抠着袖边说,“本宫不想吃。”

  这小公主看似柔柔弱弱的,性子倒傲得很。

  沈玹站直身子,身量结实高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宛如惊弓之鸟的萧长宁,语气还算平静:“我不喜欢听丧气话,也不喜欢新婚之夜穿白衣,还请长公主殿下将那身披麻戴孝的东西脱了。”

  “我不要。”萧长宁默默捂紧了衣襟,微红着脸说,“脱了就要光着了。”

  沈玹眉尖又挑了挑,干脆不理她,自顾自解了外袍,露出里头玄青色的窄袖武袍。他手脚修长,肩宽腰窄,身量是一等一的完美,可惜萧长宁完全没心思欣赏,只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沈玹反问:“这个时辰了,夜深人静,我能做什么?”自然是宽衣就寝。

  说着,他用盆中冷水洗了脸,手指一挑,将护腕和腰带也解了,玄青袍子半敞不敞地挂在身上。下一刻,他摘了鎏金的冠帽,五官在摇曳的烛火中更显锋利俊美。

  沈玹往床榻上一坐,萧长宁就倏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了些。

  沈玹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片刻,才拾起萧长宁先前丢下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修长的指节,说:“我记得,长公主向来不喜欢阉人?”

  完了,这是要算旧账的先兆!

  果然,沈玹将帕子准确无误地丢进铜盆中,起身逼近萧长宁:“说我是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嗯?”

  沈大公公睚眦必报的性子果然名不虚传,都过去六年了,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记得这般清楚!

  “沈、沈玹,你要做什么?”萧长宁牙关打颤,额前的流苏随着身子一同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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