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渡劫
那天她在外面兼职挣钱,很晚没有回家,齐念来寻她。
当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了,这个哥哥却还记得。
没钱了,齐念还是给她买了一个小蛋糕。
他同齐念边走边聊。
或是开玩笑,或是发泄,她说:“哥,我发现我胆子变大了,从前一个人走夜路都害怕,现在我觉得我都有胆子去抢劫。”
齐念笑了笑,指了指远处游乐场里面的设施,说:“得了吧你,你每次连个坐过山车的胆子都没有,你还有胆量去抢劫。”
齐念柊眉头一横,站得笔直,直呼他哥的全名,宣誓般地说道:“哼,齐念,我跟你讲,我现在是真敢,恐高症什么的,都是浮云。贫穷可以治好一切娇气的病。只是我们现在太穷了,去不起了。以前只要想想就很害怕,但是现在,我告诉你,我真希望高空上甩一甩,把浑身的霉气给去掉。”
齐念柊没有恐高症,但是她心里知道,恐高症不是什么“娇气”的病,只是她有时候会想,父母,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高楼跳下去的呢。
齐念满是嫌弃地对着这个妹妹翻了个白眼,第二天却拉着妹妹去了游乐场。
几百块的门票,齐念柊很心疼,齐念说:“就这一次,我们就浪费这么一次。玩吧,今天什么都不想,好好玩一天。”
齐念柊去玩的全是从前不敢去的项目,什么跳楼机啊,雷神啊,过山车啊,海盗船还要坐最后一排。从一开始在雷神上转了一圈下来浑身血流不畅地要齐念扶着她,一直到后面发泄似的越来越过瘾,大声喊,大声笑,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一切,全都甩在脑后!
后来齐念柊同齐念一起上了大摆锤,工作人员替齐念柊检查安全扣的时候,齐念柊怔怔地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而齐念正在低头检查自己的腰间。齐念柊小时候老是跟哥哥吵架,长大了也经常起冲突,这也许是很多兄妹的日常常态。
齐念个子一米八几,身材长相也好,但一般情况下,做妹妹的大概都不会觉得自己的哥哥长得帅,毕竟从小看到大,邋遢的样子见多了,而这个时候,齐念柊有那么一个念头,也是唯一一次有这样的念头,自己的哥哥,真棒。
大摆锤启动,升空,摆动,越来越高,越来越狠,耳边是各样尖叫嘈杂或者兴奋或者恐惧的声音。最高点的时候,巨大的离心力让齐念柊觉得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座位,被甩了出去。
后来,她真的被甩了出去。
“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断裂的声音,她只听见尖叫声,却不是自己的尖叫声。那短短的一秒钟,她看到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看到齐念在那一瞬间出于本能似的伸手拼命地想要拉住她,她看见了齐念惊恐又坚毅的神情,可是她没有看到结局,醒过来就到了这个世界了。
齐念柊成了寂静酒久九。
而这个寂静酒久九,也有一个哥哥,叫做寂静崭,一张脸,就是齐念小时候的模样。
齐念柊接收了寂静酒久九的身份与记忆,三四来岁的记忆。
这个时候的酒久不知道齐念怎样了,因为她几次试探这个寂静崭,发现他完全没有齐念的的记忆,不像是哥哥也穿过来了。
刚开始穿过来的时候,她不放心齐念,各种想要穿回去,但是,毫无头绪。渐渐地她用这个孩童之身也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时不时的还要同寂静城风斗上一番。
无论是齐念柊还是寂静酒久九,都是把他看成亲哥哥的。她做不成齐念柊了,她是真的希望这个寂静崭就是齐念。
可惜,不过数年,寂静家重蹈了齐家的覆辙。
......
回忆翻了篇,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在酒久迷蒙的眼底,她越想越难受,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真的很担心她的哥哥,无论是齐念,还是寂静崭。想到哥哥,酒久哭啊,狠命地哭,似要把这前世今生的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哭得破旧的庙宇都要震上一震。
地上的小黑球都被这阵哭声吵醒了,睁开了一对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小腿子微微抽搐了一下。
直到肚子饿得酒久已经快没有力气哭了。
“天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酒久越哭越惨,禁不住吼道:“这样整我为什么还让我穿过来!连个金手指都不给!难道真的要饿死我吗!人为什么要吃饭!我能不能不吃饭!”
老天爷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喊,清濛的月夜竟然凭空响起一道炸雷。
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梗住了酒久的眼泪。
而雷声还在继续延绵不绝,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在酒久看不到的破庙之外,天地骤变,数道恢弘的闪电一瞬间撕裂了灰蒙的夜空,泼墨似的将一大片天空染上了发红发紫的颜色,而破庙顶上,密云聚集绻缱,渐有形成漩涡之象,轰隆的翻滚之声随之而来,犹如千军万马般地雷霆怒吼让人心惊。一片黑压的气势中,又有极光般的光线从厚厚的云层中透了出来,美得让人不安,似恶魔的眼睛,又像地狱的入口。
渡口附近,被酒久入侵了鸡圈的男主人提了裤子从屋里钻出来,看着眼前景象,双目瞪得滚圆,口中念念叨叨:“天地异象!道法无常!”
这异象来的异常的迅速。
风云涌动,电闪雷鸣,破庙顶上,巨大的漩涡中心落下一道紫色闪电,笔直而无情地砸向破庙里还在一脸发怔的酒久。
酒久直觉眼前一黑。
那感觉,像极了她那几乎已经成为了远古记忆中的黑屏......网络连接中断。
万籁俱静。
等酒久再有意识的时候,雷声已经停了,破庙在这般摧残下依旧屹立不倒,眼前没有紫色的闪电,只有一地如霜的月光,火苗依旧微微跳跃着,锅里依旧空空如也,小黑球依旧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边,之前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酒久擦了擦眼眶,一时间,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饿了,遭一顿雷劈,她毫发无伤,身体甚至因此变得轻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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